14、第十四章 长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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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沐之日，景仲领着迅雷骑马赴约，还不到迎月楼，便听到一阵喧哗，景仲眉头微皱，翻身下马，掸了掸身上浮土，一个跨步走了进去。
一个小二笑嘻嘻的引上来，“您就是肃亲王殿下吧，请随小的上到二楼包厢去。”
景仲点头，抛给那小二姐一颗碎银子，那小二姐笑嘻嘻地收下，伶俐地说道，“赵家的大人和国子监的几位大人都已经来了，沈大人刚来，几个人正闹着喝酒行酒令呢，沈大人已经喝了不少了。”
景仲点点头，又拿出了一颗碎银子，大声道，“带我上去吧。”
“得令！”小二姐欢脱地喊道，语音刚落，赵执就站在了楼梯上，面上笑得虚伪，“不知肃亲王驾到，有失远迎，待会儿赵某自罚三杯。”
“赵大人这是说什么话呢？自己想要喝酒就别托本王做借口嘛。”景仲几步跨上楼梯，拍着赵执肩膀，嘻嘻哈哈地笑道，“今日喝的，是不是二十年的梨花白？”
赵执一愣，脸上堆上不自然的笑，“比那还好一些，是一坛西域的葡萄酒。”
“葡萄酒？看来要自罚三杯的绝对不是赵大人啊，本王也想用这个做借口啦，”景仲一边说道，一边踏入了包厢，席上坐了五个人，除了沈著外，其他都是生面孔。而沈著已是目光迷离，面色泛红，怕是喝了不少酒。只是景仲知其酒量，恐怕不过是装醉罢了。
“见过肃亲王。”见景仲进来，坐着的几人都站了起来，向她行礼，景仲回了礼，先朝着桌上酒杯闻了一下，赞叹道，“着实不错，既有果香，又带酒味，不知道尝起来会怎么样呢？”
“亲王若是想要尝尝，可是要留诗一首的啊。”那几个“生面孔”中，似乎为首的年轻女子笑道，“美酒若是没了诗文，岂不无趣？”
景仲皱起眉头，苦恼道，“本王哪里是会作诗的人？你们不要为难本王了。”
为首的那女子笑了笑，笑着说道，“亲王实在是太谦虚了，前几日安阳书局新出了一本诗集，收录的都是亲王十来岁的时候的诗歌，我等观后十分惭愧，苦读十余年，却连亲王的一分也比不上，如今见到了亲王，怎么能放过？”
景仲一脸为难，推辞道，“诸位不知，本王作诗及其慢，恐怕这一顿的功夫连个把个字都吐不出来啊！”
“亲王文章精雕细琢，我等佩服。”那女子笑道，也没有坚持下去，她引着景仲在上位上坐下，又为她斟上葡萄酒。景仲陶醉地闻了闻，而后端起酒杯小口抿了一口。那年轻女子笑着问道，“不知亲王觉得如何？”
“果香浓郁，确实是好酒，可惜酒味略显不足，也有些许发酸。”景仲评价道，放下手里的酒杯。赵执从门外又迎进来一人，咳嗽一声，说道，“我为肃王介绍一下，这几位就是国子监的监学和祭酒，这位是朱凌朱监学，这位方昇方祭酒……”
景仲听到朱凌名字，微微讶异，见到方才与她说话的女子点头致礼时，景仲更是不动声色地将那人上下打量几番：朱凌约莫二十来岁，面相端正，眼睛清亮，身着一身暗色常服，身形并不高大，却行姿挺拔。景仲还没看完，赵执那儿已经一个个介绍完，景仲只听得名字从耳边滑过，不由得笑道，“赵大人说的也实在是太快了些，本王一个一个还没有反应过来，你就这么一股脑儿报完了。”
赵执面色不豫，却还是放缓了声调，慢慢将几人都介绍了一下，被叫到名字的也起身露了个脸，和景仲说了几句寒暄话。等这轮结束，赵执在景仲左手边坐下，席上就突然安静了下来。
在场的多是饱读诗书的书生，平素喝酒聚会不过讨论一些诗文子集、过往风流、朝堂政事，而今景仲这个肃亲王在场，政事说不得，景仲又推辞不肯作诗，诗文也谈不得。而今沈著醉倒，赵执沉默。一时间包厢里安静无声，景仲笑得自在，那些书生笑得尴尬。
“亲王十岁的时候就做出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般恢弘大气的名句，叫我等佩服得紧。”坐在最下首位置的一个女人突兀开口恭维，说了一半却无以为继，“亲王的才气……嗯……”
景仲笑着谦虚，“哪里哪里，都是小时候胡乱作得，那里算得上名句？”
“亲王虚怀若谷。”那女人恭维道，“让人佩服。”
短暂对话过后，席上又沉默了下来，方才说话的女人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她拿衣袖擦了擦，眼睛看着赵执，又看向朱凌。
“赵大人，你在帖子上写了迎月楼有了新的戏班戏子，到现在还藏着掖着吗？”景仲见状，对着赵执挑眉一笑，轻佻说道。赵执眉头一皱，对着景仲说道，“下官在拜帖中并未提及戏子一事，只是说有几位朋友，想要结识亲王，托下官引荐。”
景仲面上神色凝在那里，“这可不对，本王可是冲着那新的戏子来得，赵大人怎么能这么推脱呢？”
赵执面色阴沉，似乎是咬着牙说道，“亲王不要开玩笑了。”
“本王可不是开玩笑，”景仲正色道，“本王早就听闻这几天迎月楼要来个新班子，唱新戏，还听说那旦生面貌姣好。还以为能借赵大人光，这才特地过来……”
景仲话说到这里，在场几人的脸色立即变了一半，她急忙补充道，“当然能够多认识些朋友也是好的。”
朱凌笑着打圆场，温和道，“亲王想来是之前养病闷着了，想要热闹热闹。”
景仲点头，目光中带着欣喜，“正是如此，先前在王府里被困了月余，着实无聊的很，本王还以为赵大人……”
赵执看着景仲，目光如刀一般锋利，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肃亲王莫要开玩笑了。”
景仲只是朝着她微笑，大言不惭地说道，“当然现在也很不错，和几个朋友喝喝美酒，聊聊天，倒也是轻松自在，只是本王对那戏班子好奇的紧，不知道赵大人肯不肯给本王一个面子，日后……”
戏子低贱，以色侍人，为世人不耻。景仲这番话说得露骨，在场几人都有些尴尬。朱凌摸了摸鼻子，笑着圆场，“亲王热衷曲艺，倒是与民同乐。”
景仲点头，面上丝毫不见羞愧之色，“大家何必如此拘谨呢？喝酒喝酒，吃菜吃菜。”
席上几人纷纷点头，都端起酒杯，朱凌站起身，举着杯子，对景仲说道，“肃亲王今日肯来，是我等的荣幸，下官仅此代大家敬亲王一杯。”
“不敢当不敢当。”景仲口中接连推辞，朱凌笑着将两只酒杯一碰，“当得，当得。”
几轮酒敬下来，景仲面色泛红，口齿也有些不清，朱凌劝说，她也不听，只是含糊说道，“不用劝我，我还能再喝两杯。”
朱凌笑着扶着景仲在一边靠着，轻柔说道，“亲王不知这葡萄酒后劲儿大，喝得急了一些，还是先歇息一下的好。”
景仲只是迷茫点头，不一会儿就闭眼睡着了。赵执将迅雷叫了进来，又吩咐小二姐叫了车马，自己将景仲架了出去。
“亲王才智着实让人敬佩。”赵执在景仲耳边嘲讽道，“何时亲王的酒量如此不济了？”
“这话本王该问赵大人才是，”景仲笑意满满地回道，“何时赵大人如此看得起在下，将在下带进了一堆文人里？”
“哦，当年八岁通古今，十岁通诗文，落笔莲花的固亲王世女哪里去了？”赵执冷笑，小声道，“莫非是换了个人吧。”
“赵大人抬举了，”景仲笑道，闭着眼睛，露出一丝嘲讽笑意，“违心之言，说出来自然是不太舒服的，只可惜，这违心之言，赵大人还得说下去，还得让自己相信，还得坚信不疑。在下在这里先劝一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亲王话里玄机，赵某愚钝，竟然一直未能参悟。”赵执假笑，客客气气地道，“只是赵某素来相信人定胜天，亲王好意，赵某怕是不能消受了。”
“赵大人何必自谦。”景仲反讽，“大人不是一直看得清楚吗？本王不过就是个沽名钓誉、好喝懒做、好色风流的糊涂亲王罢了。”
赵执顿时阴沉了脸色，捏住了拳头。半晌才从嘴中挤出声音，“肃王过谦！”
“哪里敢当？”景仲笑道，“本王刚刚觉得好些，不劳烦赵大人扶着了，那马车，还是让沈大人乘着吧，沈大人毕竟是嫂嫂，赵大人可不能怠慢了。”
“亲王慢走不送！”
景仲和迅雷驾马而行，行到半途，景仲突然轻笑出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个赵执倒是有点长进。”
迅雷不言，只是默默走在前方，手里滑稽地拿着一盏提灯。景仲摇头，“哎，我都忘了，你不是风行，罢了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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