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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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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们!”格林德沃说,“你们对我的认识是多么的浅薄啊!你们从各种夸张的宣传和变调的播音里听到我的名字,认定我是一个要杀尽所有同胞的恶鬼。然而,在我并不算短暂的奋斗经历之中,我何曾有一次是为了一己的私利而戕害同胞的呢?我在这块大陆上对麻瓜们所做的,与五个世纪前他们对我们所做的相比,可谓微不足道。诸君与我在这件事上意见不一,我已经深有体会,不愿赘言了。而这种异议所带来的后果,我也在默默地承受了。然而你们竟认为我会将血腥与暴力带入圣洁的和平之所,让我的朋友在公正审判的期许之下,沾染更多宝贵的巫师的鲜血。我不得不说,我对你们是大失所望了。……”
“这是我三个月来听到的最荒谬的演说了。”阿不思对杜比斯先生说,“就算帮我个忙,请贵国的克罗埃女士别采访我对此的感想了。”
“原谅我无能为力,”这位法国人圆圆的面孔上带着笑意,回答他,“昨天的突袭加今天的庭审,足能写满三版。何况,照我看,我们的大记者是看上你了。”
“这没什么好笑的。”阿不思说,皱着眉头,“他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撒谎,难以理解的是,还有很多人同情他……”
“喔,”法国人说,“他的用词有点花哨,不是吗?不过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你看,他确实是有个想法的,而且,也挺讲理。”
“在他到处杀人的时候,可没表现出他讲理。”阿不思惊讶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琼斯先生——南北美巫师与女巫联合委员会会长,走过来,轻轻拍了拍阿不思的肩。
“开个小会,”他说,“在距离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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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天办了件错事。”琼斯说,瘦削的脸颊上不带什么表情。
“所以,”阿不思说,“我该让他们把他带走,再把法官炸成碎片……”
“没人说你不该救人。”诺曼女士说,带着一如既往的“不要插嘴,让我说完”的表情,“但是你让格林德沃对他的手下下了命令,他命令他们撤退!他当众让他们不要伤害无辜!他表示是他自愿留下来接受审判!你知道这让我们在舆论上承受了多大的打击吗?”
“格林德沃战败了,”琼斯说,“但是战争远远没有结束。施奈尔以为他已经得到了德国,他甚至没有得到柏林。格林德沃的黄金没有人找到,他的理论仍然有很多信徒,他的宣传机器也并没有停摆。正义宫发生的事情被迅速向外传播,这对我们之前塑造的形象十分不利。”
“请告诉我这次劫狱的人不是你们放进去的。”阿不思说。
“注意你的发言,先生。”诺曼说,严厉地看着他,这位女士比阿不思矮小得多了,但阿不思总在她的目光里获得一种被俯视感,“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你应当认清敌友,站对自己的立场。我们的处境已经足够严峻,别让我再为你多操一份心了。”
阿不思沉默地点点头。
“真是不容易,不是吗?”琼斯看着她沿走道远去的背影,对阿不思说,“教授,没有人责怪你,你已经尽了自己的努力了。但是,在与格林德沃相处的时候,你需要更警惕一点。我们的形势并不乐观,我相信不用说得更明白了。”
“确实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样。”阿不思说,“当我离开柏林时,我以为,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啊,啊,教授,”会长怜悯地摇摇头,“当你离开柏林时,一切甚至没有开始。”
他伸出一只苍老枯瘦的手来,再次拍拍阿不思的肩,也向着英国魔法部长离开的方向返回大厅前台去了。
“注意你的法国朋友,”他悠悠地说,“还有,当然啦,注意格林德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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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来不很高兴。”格林德沃说,把他法庭上的深色镶边袍子扔到房间门口,一只小精灵消无声息地出现,把它拾走了,“在我发言时又发生了什么好事?”
“对你而言?”阿不思径直走向窗边坐下,头也不回地说,“你实实在在地荼毒了我的耳朵。”
格林德沃站在原地端详着他,直到阿不思看向他,才露出一个颇为高深的笑容。
“乖孩子阿不思,”他甜蜜地说,“被爹地和妈咪训斥了?”
“你真的要惹火我吗?”阿不思问,威胁地扬起眉毛。
黑巫师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别惩罚我,教授,”他说,脸上仍带着笑意,“我怕得很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