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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博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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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尔和的三女儿即将要被选为皇次子永琏的嫡福晋,那尔和从伊犁赶到北京,他对于皇帝的指婚是气愤的,皇帝的出尔反尔让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老爷,皇恩浩荡。”,杜若带着一丝愁绪说道:“皇上肯定是瞧着咱们的姑娘眉眼端正,德言容工俱备,所以将我们的小女儿指给二阿哥为嫡福晋。”
“瞧着人家的姑娘宜为宗庙之妇,就可以明目张胆朝令夕改。”,那尔和一双大手大力地拍着梨花木方桌,说:“叫我怎么向十二阿哥交代?”
“咱们八旗人家总要听皇上的。”,杜若无奈地说道:“我也不指望女儿能够做太子妃。何况我们有言在先,十二阿哥也要以侧福晋礼迎娶,如今这个局面,恐怕是令人难堪。”
“皇上是要抬举咱们家,是极大的荣宠,常言道天下无不是的君父,我们得准备齐女儿嫡福晋的妆奁。”,那尔和叹息道:“十二阿哥那边我自会说的,我这个外甥怕是会伤心难过一阵子了。”
九月的桂花树蜿蜒到闺阁之中,开窗就可以采摘桂花枝。
“三姑娘,听说你要做二阿哥的嫡福晋。”,阿紫忧惧地说道:“三姑娘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侄女,三姑娘会不会受那个什么二阿哥的欺负?”
“是呀。”,阿红打抱不平地说道:“十二阿哥才不会欺负三姑娘呢,十二阿哥还为我们的三姑娘挡箭呢。”
“二阿哥为人应该是不错的。”,乘龄平静如水地说道:“但他是陌生人,我并不喜欢他。”
“那怎么办?”,阿紫担忧主子,“三姑娘可以去请求姑母为三姑娘做主。”
“姑母是没有办法为我做主的。”,乘龄将一把梨木梳放进首饰盒,说:“我必须得嫁给二阿哥,君命不可违,这就是我的命。”
那尔和的三女儿要做皇次子永琏的嫡福晋,消息传开,那尔和的同僚都恭贺那尔和要做了二阿哥永琏的岳父大人。
永璂到那尔和家,他的二舅那尔和照样开门迎接他,八旗人家的女儿的婚事全凭皇帝做主,那尔和只是因为十二阿哥是他的外甥,所以三女儿进宫探望姑母,那尔和是允许三女儿和十二阿哥情投意合。
然而事到如今,两个人的情投意合还有意义吗?只会招来祸患吧。
“乌喇那拉家永远是向着十二爷的。”,那尔和坚定地说道:“不论是何时何地。”
“二舅何必说此重话?”,永璂接过仆人递过来的松针茶,饮了一口,说:“表姐能够成为皇子嫡福晋,是皇阿玛赐予乌喇那拉家的隆恩。二兄永琏会是二舅的乘龙快婿。”
“多谢十二爷那一年救小女一命,使小女免于性命之忧。”,那尔和惋惜地说道:“事到如今,万般皆是命。”
“表姐向来胆怯又多病。”,永璂淡漠地说道:“从小就需要人保护,二舅不必将从前的事情挂在口中。再说,我们是表姐弟,自然要比别人亲近多了。”
“十二爷,我从伊犁带来了伊犁鲈。”,那尔和以一种稀罕的口气说道:“伊犁鲈只在伊犁河有,我留了一条伊犁鲈给十二爷尝鲜。”
“二舅在伊犁的日子着实令我羡慕。”,永璂放下紫砂壶茶杯,说:“伊犁鲈我收下了。”
北京的街道喧嚣,必须跑到相对寂静的地方。
人事远江湖近,眼前是一片草地,草地上生长着野生的紫红色胡枝子。
“为何不带一队侍卫随行呢?”,乘龄坐在草地上,说:“皇子阿哥总需要带着侍卫上街。”
永璂也坐在草地上,说:“表姐,我难得摆脱那群烦人的侍卫,或许再会无期了。”
“确实再会无期了。”,乘龄即忧且惧地说道:“长路漫漫,为何上天要为我选择这一条路?”
“表姐嫁与二兄永琏为嫡福晋总比做我的侧福晋强多了。”,永璂意味颇深地说道:“每个嫡福晋都想做太子妃,既然太子妃之位近在咫尺,表姐为何不去伸手摘星?”
“我们的扎崑珠。”,乘龄哀伤而又激动地说道:“就为了我们的女儿扎崑珠,我不想做皇次子的嫡福晋,我不想失去扎崑珠。”
“前尘往事俱逝矣。”,永璂抚今追昔道:“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庶福晋了,你仍然是伊犁将军那尔和最宠爱的小女儿。表姐,既然上天重新赋予我们生命,我们就该把握住生命。表姐,你又何必执着于过往?二兄永琏必定会是二舅的乘龙快婿。我的二兄永琏会让你成为太子妃的。”
“我想是的。”,乘龄无限依恋过往的时光,她哭诉道:“可是我又怎么舍得呢?”
“为什么舍不得呢?”,永璂冷静地说道:“二兄永琏肯定是会以嫡福晋礼迎娶表姐的,这是表姐的荣耀。”
乘龄渐渐地情绪平和了,她又重新变得沉静如水,说:“十二爷果然是好口才,我只要做出来的决定谁也无法改变我,我一定会是太子妃,无可置疑的太子妃。”
“除了我们自己,再也没有人能够爱惜我们自己。”,永璂淡漠地说道:“表姐,我们的缘分早已完尽了,从一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所以表姐你一定会是皇次子的嫡福晋,这些人都是钻着权势眼,表姐也一定会是人见人捧的嫡福晋。”
乘龄听着表弟一套又一套的话语,眼里的泪水浸湿了随手带来的白丝手帕。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回到伊犁将军的府邸,乘龄就听到下人来报,额娘生病了,病得很严重,是发烧。
瓜尔佳·杜若从远处就瞧见三女儿端着汤药进来。
“额娘,您要的冬虫夏草汤药来了。”,乘龄俏皮地说道:“可能是女儿最后一次孝敬额娘了。”
“额娘的女儿,你过来。”,杜若半躺在硬木床上,说:“阿玛和额娘都期盼女儿能够嫁个如意郎君,二阿哥虽然不是你的表亲,但他是当今圣上的嫡长子,是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爷的皇子阿哥,也是你未来的夫婿,二阿哥就是你的如意郎君。”
“二阿哥我见过几次面。”,乘龄把药碗放在梨木方桌上,微微低头说道:“我也认为二阿哥人品贵重,非常人可以比拟,二阿哥是个高傲的人,是真真切切人品贵重的皇阿哥。”
“因为你是个自负的人。”,杜若一针见血地指出来:“所以你欣赏二阿哥的高傲。”
“额娘,二阿哥确实是我的如意郎君。”,乘龄端起药碗做个孝女,说:“我不喜欢也不讨厌二阿哥。”
“皇帝的指婚谁也无法违抗,做额娘的最得意的事情莫过于女儿嫁个乘龙快婿。”,杜若喝下汤药,说:“我从前选秀的时候就深刻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斗争是多么残酷。”
“额娘,你放心。”,乘龄满怀信心地说道:“女儿一定会在二阿哥后院里游刃有余。”
“雍正一朝选秀,许多秀女都嘲讽我的身世。”,杜若忧伤地感慨道:“需要我的时候我就是满洲八旗的女儿,排斥我的时候我就是南蛮子的后代。”
“额娘,又何必回想悲伤的过往呢?”,乘龄端着青花瓷汤药碗,说:“额娘嫁给了阿玛,又有了我们姐妹兄弟四个,额娘不必悲切。”
“额娘是想警醒女儿,虽然你是皇后的侄女,但是也要注意。”,杜若手抚着女儿的肩膀说道:“二阿哥虽然继娶了你做嫡福晋,但是难保会心生芥蒂。”
“若是二阿哥心生芥蒂,我也没有什么损失。”,乘龄微微低头说道:“紫禁城是看人下碟菜的,二阿哥若是冷落我也是正常的。”
“我的女儿富有诗情画意,二阿哥必定会爱若珍宝。”,杜若教导道:“虽然嫡福晋需要端庄肃穆,但是作个木雕泥塑菩萨又有什么意思?”
“我晓得了。”,乘龄得意地说道:“我应该像额娘未出阁之时就被街坊邻里称赞是个八面剔透的美人儿。”
那尔和的三女儿要被选为皇次子永琏的嫡福晋,这对于皇后乌喇那拉氏的家族来说意味着天大的喜事,虽然皇次子永琏与他们非亲非故,但是一旦皇次子永琏娶了那尔和的三女儿,皇次子永琏就与乌喇那拉家族关系紧密。
这是一场政治婚姻的交易,对于沙济富察家族和乌喇那拉家族都有共同的利益,弘历的做法可以让永琏获得更多人的支持。
允许进宫探望姑母,乘龄就到承乾宫探望姑母。
一进承乾宫,惊现一坛青花瓷骨灰盒,一向胆怯的乘龄被吓得倒退几步。
“害怕吗?”,青樱彷佛视若无睹,说:“这是你另一个姑祖母的栖身之所,她叫乌喇那拉·宜修,每年太庙祭祀的是她的姐姐乌喇那拉·柔则,乌喇那拉·柔则就是孝敬宪皇后。”
“姑母将这些陈年往事告诉侄女要做什么?”,乘龄疑惑地说道:“难道是当今皇太后钮钴禄氏刻意隐瞒这些陈年往事?”
“你要多长几个心眼。”,青樱开门见山式地说道:“确实是皇太后钮钴禄氏特意隐瞒这些陈年往事。她私底下非常地仇恨我们乌喇那拉氏一族,一直都想着怎么斩草除根。二阿哥先前的福晋就是皇太后钮钴禄氏的侄孙女儿,皇太后钮钴禄氏是什么都想插一手。”
“皇太后深不可测。”,乘龄顿时浑身起了寒颤,随后她镇定地说道:“我要多长几个心眼了,姑母,谢谢您告诉我,我会注意的。”
“二阿哥已经受封为瑞亲王了。”,青樱拉着侄女的手,说:“你一嫁进去就是亲王福晋了,真是可喜可贺。”
“若没有姑母的所为就没有今天的我。”,乘龄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饱含着激奋之情,说:“我的一切都是拜姑母所赐。”
“做人家的继福晋不是那么容易的。”,青樱谆谆告诫道:“钮钴禄氏是二阿哥的原配,她虽然亡故了,你必须礼敬于她。何况二阿哥与钮钴禄氏琴瑟和谐,你就必须更加礼敬早已亡故的钮钴禄氏。”
“姑母,我懂得的。”,乘龄心平气舒地说道:“二阿哥对待他的嫡福晋是温柔体贴的,对于我也有可能是温柔体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