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恶之果（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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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一日近日开始格外忙碌起来，问起他究竟在做什么，却只是摇头不语，而在这种让人无可奈何的直白掩饰之下，我也就成天的无所事事起来。
直到某一天，树魅突然到访。
在得知四月一日不在店中后，他神秘一笑：“嗯，我找的是你。”
找我？我不解的重复，他诡秘一笑，点头应是。我感到这样的笑容里蕴藏着许多令人生畏的成份，却一闪而逝。反正是在店里，我这么想着，带树魅进了门。
树魅这次出现的形态是一个青年人模样，干净清爽的外形一反以往浮夸的姿态，看起来和寻常人类一样，让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怎么？正好是你喜欢的类型？”树魅迎着我的视线回头，那张干净的脸上扬起我熟悉的戏谑笑容，一下子破坏了青年干净的气质。
我忍不住轻笑：“我只是觉得，这不是你会有的风格。”
“哦？”他挑眉，“那我应该是什么模样，嗯？”
“树魅在花草妖精之中，是最难以捉摸的存在。”我笑着昵他一眼，说：“你这样平易近人的形象我可从没听说过。”
“那你现在见到了。”树魅，在拐角处停住了脚步，“储藏室是在这边吧。”
我被他问的一愣，条件反射的指了相反方向，“那边是卧室，储藏室是在……你问这干什么？”
他微微笑着几步走在我前方，我急急跟上想要阻拦，但他步子迈的很大，我只有小跑起来才能勉强跟上，我知道他这一定是用上了我所不知道的咒式能力，却也只能在心上记上一笔后，依旧运用肢体笨拙的去追逐。
却还是迟了一步。
树魅轻松的跨进了四月一日的封印，而我这时才后知后觉恶感觉到，这家伙完全就是早有预谋，且准备充足。
我突然没有了去阻止他的心情。在整理这些奇异的旧物时候，四月一日曾说过，在这里的东西，全都只是在等待着属于他们的必然。那么，是不是今天这件事，也只是命运中的小小一环？
——更何况，从任何方面考虑，我都没有阻止树魅的能力。
树魅很快就从储藏室中走出，看见我全然放任的姿态微微一怔，而后在那张格外干净清爽的脸上扬起他标志性的魅笑：“你怎么在这？”
“第一次看见来店里抢劫的人，有点新奇。”我挑眉：“看上了什么，给我说说？”
树魅做一个鄙夷的表情：“去看了一圈，也就只有那时候我换来的碧落土有点吸引力，剩下的东西拿去骗骗路人还差不多。”
我知道他所说的骗骗人是指骗骗人类，不置可否的笑笑，转身：“既然还有事，就到客厅里谈吧。”语罢带路，还不忘啰嗦一句：“以后想参观可别再这样乱来了，要是店长知道了恐怕也不会高兴。”
我似乎听见树魅在我背后松了口气的声音脑中不由回想起转身前扫见的，树魅一手插进口袋的模样，那里来时还平平贴贴，方才却鼓起一块，那样的大小，绝不是一只手的痕迹。只是不知，被他这样迫切想要而至于采取这种手段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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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魅并没有久留，我猜测他大概是担心被四月一日发现了行迹，虽然一大半猜测源自于直觉，但我能感觉到，四月一日对于这件事一定是不赞成的，否则树魅也不至于要用到这样的手段来取得他所想要的东西。
但是……我倚着门发呆的想，如果一个愿望迟迟被阻挠，却任然留有一丝希望，那么对这个愿望本身，是不是太残酷了呢？
一直到树魅的气息消失在我感知范围内，四月一日才姗姗来迟。而后，就像每一天会有的那样，我们一起讨论菜色，谈论客人，却没有一个人提起过树魅。
以四月一日如今的实力，他必然不会不知道封印被破坏，树魅闯入的事情，但如今这样默契的缄默到叫我觉得有几分不安起来。想问却又不敢，多重考虑与好奇斗争的结果就是在晚餐过后，我一个人进入了储藏室。
储藏室中还是我们之前收拾的模样，看来树魅甚至没有过多翻找就达到了目的，我开始四处查看。储藏室里并没有可以透出外界的窗，也就是说这就排除了窗口的植物告知树魅信息的可能性。
如果不是来自外界，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植物”来自于室内。
我又四处看了看，这次更加细致了些，跟植物有些相关的，只有一副画着花草的画，一株干花，以及一把雕绘着兰花的扇子。
我使用了所有能想出的办法来试图让画和扇子中的植物对我产生些反应，未果，最后我的视线终于不得已再次移动到了那片干花上。
干花是死去的花。
与干花对话，无异于同尸体交谈。我迟疑的捧着干花，上下打量一番过后不甘心的开始了尝试。
结果与和画、扇子对话没什么不同。
——由于上一回的事情，我已学会与植物进行基本的对话，至少在问路的时候，路边的花草还会晃动叶子来表示向左向右。
现在这样也不行……我一筹莫展的打算退出储藏室，回自己的房间再进行深度思（shui）考（mian）。
推门。
我怔愣，不敢置信的再次使劲。
门纹丝不动。
我被锁在了储藏室。
我的第一反应是，四月一日把我锁了起来，但是这种可能性几乎是立刻被我否定了。那个我所认识的四月一日不会做这种事，那个人从来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令他人受到一丝伤害的人，即使在漫长的岁月中经历过太多，学会了太多，这种本能似的行事方法确实一点也不曾变化过。
所以，真相大概是，某个闷骚在树魅来过以后不声不响的修复了封印，而我则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那么知道被发现之前，我大概要一直呆在储藏室里了。
为了让时间不无聊，我依然砖头重新寻找起储藏室的不同。
一圈过后，我放弃了。
储藏室依旧是原来的模样，就连那些盒子上缎带的捆绑手法都不曾变过。
——不过。
看着储藏室中各式各样奇异的物件，我想起树魅的话，实在有些不太服气。
他说：“也就只有碧落土有点吸引力，剩下的拿去骗人还差不多。”
我一一扫过那些他说只能用来糊弄人的东西，从看不出用途的角，到会有蝴蝶在上面戏耍的棉被，从描绘着不知名魔法阵的书，到封印着的几乎是改变世界力量的羽毛，更有甚者，我看见墙上那些利刃，随便一把便是足矣名留青史的宝刀名剑，此时却随随便便的摆放在墙边的架子上，几乎被灰尘掩埋……
如果这些都入不了他的眼，那么，我倒希望看看有什么东西比这些宝物还要神奇。
在此之前，我开始有些好奇那在树魅口中无比珍贵的碧落土，究竟有什么奇异之处。
四月一日用来装碧落土的，是一个看起来像是纪念品店里用来装许愿沙的玻璃瓶，浅浅一层的土被盛放在瓶子中，看起来很随意的摆放在了架子顶端。我踮起脚尖将它取下，摇晃着瓶子左右观察起来。
碧落土是一种很像淤泥，却散发出玉一般光彩的奇异土壤。感受着从手心直达大脑的一丝悸动，我有些恍惚的将它上下旋转起来。
也是因为这样，我看见了在那碧绿之中极快极快一闪而过的褐色。
我凝眸，好奇又小心的打开瓶塞，将那些玉色的土壤小心的倒在手掌之上，不足一抔的土壤平摊在掌心，只是几下晃动便看见了那埋藏在土中，极细极小的一颗种子。
手脚一瞬冰冷。
这一瓶碧落土，来自于树魅，而从进入这个店的那一刻开始，树魅便再不可能有机会在其中动下任何手脚。
那么，排除了一切不可能之后，真相就是，这颗种子，这颗依旧活着的植物种子，从一开始就被藏在里头。
也就是说，树魅从一开始，就这么计划好了一切。
并非一时兴起，而是蓄谋已久。
我心中划过一丝不安，这种不安促使我在储藏室中疯狂寻找起来。我需要知道，树魅究竟取走了什么。只有这样，我才能大致推算出他究竟想要干什么，我才能稍稍放下心来。
可是……我不是四月一日。所以我做不到如数家珍的将这些神奇的物品一一道来，所以如果不是我曾经见到的那些物品，我是想不到树魅究竟从这里拿去了什么的。
但是如果是我知道的……我回想着之前所见的树魅口袋中微微鼓起的形状。
很小，可以放进口袋里，所以是固体，不会动也不会发光。没有突起没有棱角——
我脑中迅速划过一样物事，回身去看那碧落土的摆放处，再寻着记忆找过去，打开相距不远处漆木的盒子，里面婴儿拳头大小的种子脉动着流淌着浅浅光晕。
那是那个时候的，人面树的种子。
种子依旧摆放在盒中，完好如初。
难道是我猜错了？我疑惑着，而就在这时，我腕间的铃铛狠狠响了一声。
“铃——”
铃音剧烈，如同预警。
我不由手一抖，漆木的盒盖蓦然狠狠盖在盒上，发出一声脆响。
铃声一顿，忽又连续不断响起，仿佛呼应一般，盒子中泄出大量的烟雾，随着铃声愈响愈急，烟雾也仿佛要将盒盖顶开一般剧增着。漆木的盒子在烟雾反抗似的倾泻下如同咀嚼开阖的牙关一般上下碰撞起来，看起来简直就要抵挡不住。
我心里默默提防着，小心后退。手腕上的铃铛也随着我的后退与烟雾的逼近时轻时重时缓时急的响着。
碰！
烟雾终究是聚积到了无法可挡的量，漆木盒子的顶盖被整个掀翻。
我手腕上的铃铛催我逃命一般急促响起，铃声刺耳，让我忍无可忍的从手上除下它，一甩手丢进烟雾中去。那一盒烟雾仿佛被我丢出的临港打散，而铃铛也在跌进烟雾中后发出一声撞钟似的怪响，沉溺无声。
我皱眉望着那一团散了形状的烟雾迅速凝聚，一边还有时间想那铃铛不知是什么地方找来的，居然能发出那么不科学的声响。
也就是这片刻功夫，烟雾已经凝成一只大手，向我抓来。
我因铃铛的原因认定了烟雾是可以被打散的，因而格外镇定的早早抄起一件顺手的家伙向那烟雾砍去。却不想砍下的手感并不像想象中那样仿若无物，而是如同扎进一片粘稠的气雾之中，拔不出也砍不进。
我当机立断松手后退，背后却抵上一根粗壮的枝干。
脑中一瞬闪过树魅放进碧落土中的种子，我恍悟。
中计了。
我想向一旁躲闪，身后的枝干却伸展出成片的枝条困住我的行动。我眼睁睁的看着那团烟雾的大手向我伸来，困意随之上涌，我却执着的挣扎的不肯闭眼。
也因此，我看见了，破开烟雾而来的四月一日自从成为店长之后除了礼貌微笑外，鲜少有其他表情的脸上，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恶之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