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裘短篇》寻茶问墨

4、王气将星2

　　水来了。

　　淤山上的水犹如千军万马呼啸而下，所到之处无论是村庄，哨塔，城墙，一律化为残碑断瓦，偶尔一两栋城墙没有被水冲垮，水也淹没到城墙一半的位置，城墙的前面浮着的是黑压压的，让人惨不忍睹的，尸体。

　　王城里的河流从昨晚开始就持续的水位下降，居民们站在城里的小桥边上好奇的观望，而真正懂得正在发生什么事的，即使吓得腿软也要爬着出城了。

　　王城的河流的上游——淤山，开始截流，蓄水，与此同时，王城四周守了好几个月的煌帝国军队开始迅速的，大规模撤退，站在城墙上望去，一片空帐，寂静得诡异。

　　当晚，一小支人马赶着风尘进了王城的城门，半个时辰之后，王城西门大开，约十分之一的王城居民有秩序的从西门离开。

　　只有十分之一，远远不够，但不能再多了。

　　几个小时之后，洪水滔天。

　　古斯特王城陷落。

　　片瓦不剩。

　　一切的一切，曾经的辉煌，都化为了乌有，建立起一个文明是如此艰辛，而毁掉它却是这样简单。

　　“三十万人。”灰袍男子把脸埋进了手掌中，食指揉着太阳穴。

　　“别这样，辛，这不是你的错。”长着一张娃娃脸，脸上有雀斑的少年安慰着灰袍男子“你看，我们至少救出了一部分人。”

　　“一部分人……”灰袍男子望着身后的这一条长队。西城门附近居住的所有居民，他们大多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孩子在队伍之中窜来窜去，和朋友玩着捉迷藏，时不时被父母捉到，狠狠的揪住了耳朵。

　　王城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被水淹掉，除了它自身本来就是在下游之外，还因为有人用巨大的魔力控制了水流的方向，给予目标精准而致命的打击。这样巨大的魔力，人类是不可能会拥有的。

　　“魔奇……”男子咬着牙，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那个热爱战争的，视人命如草芥的家伙，如果魔奇真的是上天派来引导这个世界的走向的，那只能让人对神的价值观感到绝望。

　　“我们的王想要见你。”大队里一个骑着马的少年冲到领头的位置向男子报信“请跟我走一趟。”

　　男子点了点头。对于古斯特国来说，他们的王蒂迪塔特就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即使王城陷落，人民颠沛流离，只要王在，国就在，所以即使王城陷落了，至少要保住王。

　　男子望着这个饱经风霜的老人，穿得非常朴素，露出来的脖颈和手臂的位置有战斗过留下的旧伤，入城通告的时候只见到了王的部下，没有见到王本人，这次倒是见到了。

　　“你的名字是？”早已年过花甲，但这位老人却丝毫威严不减。

　　男子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早闻大名。”老人摇摇头“呵呵，想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迷宫的攻略者，现在已经老了。使不动魔神器了。”

　　“我不是个好的王。”老人闭起了眼睛“我应该把这具尸骨留在往城里，和我的子民留在一起。”

　　“一个王要顾虑太多，生死也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男子说道“你的臣子和百姓都在期待着你。”

　　“你是攻略者的话，你也是被‘他’所引导的？”老人问。

　　“他……？”男子突然反应过来，有点尴尬的接口“不……不是……”却被老人打断。

　　老人像是没有听到男子说话一般的叙述下去：

　　“那一年，我20出头，是部落里并不拔尖的一个小伙子，在与其他部落争地盘的时候，敌我两败俱伤，整整一片土地堆满了尸体，血流成河，旗杆残败的兵器丢得到处都是，只有我，从尸体堆中站了起来，然后我看到了他——那个黑头发的少年，盘腿坐在尸体堆的最高处，仿佛是这一场战争里唯一的胜利者。他看到了我，似乎对还有人生存着这个事实感到惊讶，但是他很快就镇静下来。

　　你知不知道你们的部落为什么强大不起来？为什么会两败俱伤全军覆没？他问，我说不知道。

　　因为你们居无定所，漂泊游离，没有文字，没有礼教，所以得不到归属，只要安定下来，国家就能够繁荣富强，他说完，指着淤山下的一块土地，告诉我，这一块土地非常肥沃，能够养出整个大陆最好的战马，有这些战马，施行耕种和贸易，你们就能在整个大陆上立足。
　　但是你现在欠缺一样东西，就是力量。

　　你很幸运，他说，我看中了你，我会给你力量，权力，财富，子民，所有你能想到的，我全都给你。说完，他召唤出了一座巨大的建筑，告诉我，去攻略这座迷宫吧，取得魔神，建立国家，成为王。

　　只要你不迷失道路，幸运会一直伴着你的——他这么说。

　　成为我的王，跟随我的道路吧，他说。我是魔奇，这个世界的“王”由我来选定。”

　　老人掏出了一支金色的弓箭，紧紧的握在手里。

　　“这些年来我一直努力让自己不迷失正确的道路，我在这片土地建立了城邦，耕种牧马，发展贸易，但一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四周的青草地开始沙漠化，战马的养殖数量减少，商人也越来越少，国土锐减……子民开始慌乱。”

　　“我一直都很想找到那个人问他，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惩罚我们呢？如果这一切都是天意，古斯特国也许应该灭亡于此。”

　　老人把弓箭塞进男人的手里，他立刻就发现这是一把魔神器。

　　“能帮我把这个东西还给他吗？说我无法达到他的期望了。”

　　“或许我应该告诉你他的名字。”老人摇摇头“他的名字叫做……JU……”

　　老人的嘴角突然溢出了鲜血，一把长剑从老人的胸口穿入。

　　“这个人就是蒂迪塔特了吧，干掉了老头就不会唠唠叨叨的了。”老人的背后传来一个轻蔑玩笑语气的低沉声音。

　　这声音，男子听过。

　　而老人，也听过。

　　“裘达尔……？”男子掀开头上的斗篷，望着前方的黑发辫子少年，无数次的糟糕经历已经能让他轻易在这家伙还没登场之前就嗅到他的危险气息。

　　“辛巴达！”黑发少年夸张的姿势指着交手次数不下十次的有趣对手，这个人永远能给他无聊的日常生活带来新鲜的调剂。

　　然而最有趣的莫过于，无论怎样都得不到。

　　“唉？！”裘达尔的表情从惊讶变成惊喜“这不是笨蛋殿下吗？你怎么在这里？”

　　老人的身体往少年的身体上倾斜“啊，死了。”裘达尔拔出了剑，脸上的惊喜表情似乎变成了一种嘲笑。

　　老人的身体随着剑的拔出，倒下。

　　“裘达尔……”辛巴达咬着牙，忍住心中的悲痛和怒火。“难道你就没有丝毫念旧之情吗？”

　　“什么念旧？”裘达尔搔搔头“这个老头我不认识呀，虽然名字的确是很熟。”

　　——这就是魔奇和王候补的最终下场吗？辛巴达笑了，多滑稽，多讽刺。

　　“哦！”裘达尔恍然大悟搬的拍了拍手掌，指着身后的茫茫人群“原来如此，这些人是你救出来的！”

　　“反正都要死，干嘛还要救呢？”裘达尔没有留意辛巴达脸上的怒火，带着可惜表情的摇头“笨蛋殿下是很强，但是也太蠢了。”

　　“跟我在一起就不会做出这种蠢事了。”裘达尔向辛巴达伸出了手“怎么样，成为我的‘王’，一起征服这个世界吧？”

　　“我拒绝。”辛巴达冷冷的说，他不知道50年前裘达尔对蒂迪塔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不是一样的表情。

　　“唉，别说这个了，你赶快离开这里吧，我一会儿就要指挥水往这个方向转把剩下的这群也干掉呢。”

　　“不能！！”辛巴达站了起来，无法制止的“你杀的人还不够吗？”

　　“不好办啊，不把他们都杀掉的话，老头会怪罪下来的。”裘达尔搔着头“所以就当他们运气不好吧。”

　　——没有办法了吗？辛巴达捏紧了拳头——三四万民众的生命，如果连这部分都保不住，古斯特国，连古斯特族都会永远被淹没在历史当中。古斯特一旦完全灭亡，下一个遭殃的，就是……

　　不，还有一个办法！

　　“我愿意。如果你能放过他们的话。”

　　辛巴达的眼神似乎下定了决心“我愿意成为你的王，跟随你的道路。”

　　“唉？”裘达尔的表情顿在了惊讶上。

　　注：这里很多设定和原著有出入，比如说擅自设定和七海和煌帝国的边界，以及把魔奇设定为“成长得很慢，接近不老不死”的状态。虽然个人觉得阿拉丁是活了至少几百年了，不过神官大人就不一定了~~以后可能还会出现更多有违原著的地方，请见谅（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