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们曾相遇》_白小汐

4、第三章 旧人归（修）

　　他可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想见又最不想见的人了，
　　我爱过，或许也恨过。
　　面对一个不知道我和他是不是有过交集的人，我现在能做的只有接近他。
　　—— 颜嫣

　　一座城，从来不会因为城里的某个人而改变它原本的生活节奏。就在颜嫣纠结不已的时候，大多数人仍然生活依旧。看过穆黎的律师传过来的合同，颜嫣找不到任何拒绝穆黎提议的理由，所以她准备前去穆氏赴约。
　　今天的天气很好，正巧舞蹈室的事情也不多，颜嫣跟Alma打了声招呼后，就到公司附近的咖啡厅熟悉合同的资料，顺便打发一下商谈之前的闲暇时间。
　　不想她点的咖啡才刚被送到，才放入一包黄糖，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朵，“颜颜？”
　　颜嫣不确定地转过头，看向来人。
　　“颜颜，真的是你，我刚才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闻人彦笑着走到颜嫣的对面坐下。
　　“学长？”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颜嫣有些意外。
　　“是我，好久不见，你怎么到北京来了？”
　　“呵呵，我的事说来有些话长，下次有机会再讲吧。对了，你不是去英国深造了么？”
　　“我上个月刚回来。颜颜，怎么才四年不见，你对我的态度就变得这么生疏了？”闻人彦露出了一副不满的表情。
　　颜嫣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以前可不是叫我学长的。”左手支着身子，闻人彦的语中暧昧尽显。
　　他一脸亲昵的样子，让颜嫣很不自在，低下头抿了口咖啡，颜嫣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是的，几年前，她曾唤过他“阿彦”，这个长相俊朗，身材高挑，喜欢建筑，又常常独来独往男人，她曾以为自己认真喜欢过。
　　只是，他终究不是自己心里面的那个人。
　　颜嫣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改口问道：“你这次回来是打算长住，还是纯粹到北京看看？”
　　“因为心里面一直惦记着一个人，所以急着回国见她，没事的话应该不回去了。”闻人彦说完转头看了眼服务员，“你好，来一杯苏打水，谢谢。”
　　在刚才闻人彦过来的时候，颜嫣已经把合同收了起来，这会儿她正看着咖啡厅推出的特别活动，并没有发现闻人彦看她的眼神和以前很不一样。
　　闻人彦看着对面的颜嫣，阳光透过窗子洒到她的身上，使她的脸颊泛起了一丝红晕。她的神情总是有一种能够让人静下心来的魔力，一如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感受一样。
　　那时，她一个人坐在咖啡厅的角落，似乎低头看着什么，脸上露出的满意笑容，让正被一堆事情困扰的自己，瞬间明朗了心情。
　　闻人彦开口打破了这刻的宁静，“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比预期中要回来得早？”
　　似是猜到闻人彦会说什么，颜嫣没有回话。
　　闻人彦却不在意，看着颜嫣一字一顿地说：“是因为你。”
　　没有抬头看他，颜嫣不停地用勺子搅拌着咖啡，她不喜欢闻人彦此刻的神情，就像是老鹰看到了猎物一样。
　　看着颜嫣的反应，闻人彦似乎想起了什么，有点讽刺地苦笑道：“我本来一直以为自己心里面有的就只有学习和事业，直到出国之后总是时不时地想起你，才发现我错了。颜颜，你或许不知道，正因为有了这样的认知，让我明白你当初对我的情感，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喜欢，而是你通过我的影子看到了另一个人，对吧，颜颜？”
　　颜嫣很意外会从闻人彦的口中听到这番话，因为惊讶，连手中晃出的咖啡溅到自己的衣服上都没有发现，只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说：“你调查我？”
　　似乎不急着回答，闻人彦不疾不徐地从旁边的纸盒内抽出了一张纸巾，递给颜嫣，“先擦擦，你以前可不是这么不冷静的一个人。”
　　微微愣了愣，接过纸巾擦拭刚刚弄脏的地方，颜嫣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
　　闻人彦慢慢地开口说，“我只是用我的方式，了解了一些你的过去而已。”语气中有些许的嘲讽，又透着那么点儿不甘心。
　　颜嫣苦笑。她大一的时候，被室友硬拉着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宴，那天闻人彦也在其中。
　　那个时候，闻人彦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对着画板，独自勾勾画画着什么，颜嫣坐在远处看不清楚。只是在那刻突然觉得，他的侧面和Michael竟如此相似，就连喜欢喝苏打水的习惯都一样。
　　或许是因为Michael消失得太突然，又或许是因为当初还太年轻，颜嫣当时把自己对Michael的思念全部倾注到了闻人彦的身上，并且固执地认为自己喜欢他，非常喜欢。那是她活了这么多年里，唯一有过的一次主动表白，他却拒绝了她。
　　只是，慢慢接触后才发现，他其实并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哪怕再过相似，只要不是他，心里的感觉依旧会随着时间而了无痕迹。
　　收起了刚才惊讶的情绪，颜嫣笑着说：“我很抱歉，曾经给你带来了困扰。”
　　“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呢？”闻人彦开口试探，语气里听不出真假。
　　“什么？”颜嫣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呵呵，我跟你开玩笑的，瞧你紧张的那样儿，好像我会吃了你似的。”闻人彦喝了口苏打水，继续说道，“当初我错过了你，是我的不对，现在开始追求你，应该还来得及吧？”
　　“来不及了，因为……”突然插进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因为小嫣现在和我在一起。”
　　穆黎走到颜嫣身边，关心地说道，“不是说叫你直接去我办公室等就好了么，一个人在外面多让人不放心。”
　　“Michael？”闻人彦的声音不大，却使穆黎心中大感震惊，不过凭借自己在商场上多年的历练，并没有让他将情绪表现出来。
　　穆黎回头看向颜嫣对面的男子，脑中迅速呈现出昨晚助理拿给他的资料：闻人彦，男，北京人，曾在S市的大学主修建筑系，毕业后到英国深造。高出颜嫣两届，大学期间和颜嫣传出过绯闻，但两人最终似乎并没有在一起，原因不详。
　　笑着朝闻人彦伸出了手，穆黎开口道：“你好，我是穆黎。”
　　“你好，闻人彦。”
　　打完招呼，穆黎回过头看向颜嫣道，“小嫣，你们聊完了么？我陪你会儿，还是一起去停车场取车？”
　　“已经聊完了，我和你一起去取车就好，”颜嫣边说边站了起来，她看向闻人彦，“学长，改天有空再聊。”说完也不等闻人彦反应，便走到收银台结账离开。
　　一走出咖啡厅，颜嫣就拨开了穆黎揽在她腰上的手，开口道：“穆总，请放尊重点。”
　　“怎么？颜老师利用完我就翻脸不认人了？”
　　颜嫣看向穆黎，笑道，“穆总，我好像没有麻烦您帮我。”
　　“哦？那看来是我多事了，不如咱们现在回去向刚才那位……”穆黎摸了摸下巴，“哦，向那位闻人彦先生解释一下？你看如何？”
　　看着穆黎一脸无赖的样子，颜嫣懒得跟他争辩，直接走向了自己的车位。
　　穆黎见她没有和自己一路，上前几步问道，“颜老师不搭我的车一起？”
　　“不麻烦穆总了，我认得去穆氏的路。”连头都没回，说完颜嫣直接坐进了车里。
　　等她上车之后，穆黎一改自己不正经的样子，整个脸都沉了下来。闻人彦刚才分明说的是“Michael”这个名字，而根据他的调查，他们不该认识才对。
　　莫非……穆黎看了眼颜嫣车子驶出的方向，心里暗暗有了打算。

　　颜嫣在车上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她怎么可以因为穆黎的一声“小嫣”就乱了心绪。颜嫣之前和闻人彦在咖啡厅碰到的时候，传过一条简讯给穆黎，告诉他自己可能会比约定时间要晚一些到。
　　穆黎当时回复说他碰巧也在外面，正好可以顺路去载她。
　　颜嫣虽然不想他过来，却还是告诉他自己的具体位置。她没想过穆黎真的会出现，更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出现。
　　这个男人太不正经，颜嫣在心底叹了口气。她总觉得越和穆黎接触，就越觉得这个男人跟自己记忆中的Michael大相径庭。
　　离开咖啡厅的两个人各怀心思，而留在咖啡厅的闻人彦还保持着刚才他们离开前的姿势，在这里见到Michael，他实在是太意外了。
　　他明明就记得曾经和朋友一起出去旅游，路过潜水区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这里本来很热闹，却因为曾经设备故障死过一个人，所以现在来的人少了很多。而死掉的那个人，就叫做Michael。
　　后来他回去找人打听过有关Michael的事情，虽然得到的消息不多，但是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颜嫣心里面的那个人。
　　闻人彦想起自己曾经在学校的自习室，看到过颜嫣在本子上写下满页满页的“Michael”。
　　他出国之后问过颜嫣高中时的室友，才知道颜嫣曾经有过一个很要好的男友，听说和他一样学的建筑，叫Michael。之后颜嫣和Michael为什么不再联系，她的朋友们并不知道原因。她们只是觉得，颜嫣那段时间特别难过，甚至随时都可能会精神崩溃的样子。
　　闻人彦见过颜嫣室友偷偷对着颜嫣的照片拍下的她和Michael的合照，照片里的那个男人分明就是今天见到的穆黎年少时候的样子。而自己当时只是想多了解一点颜嫣，并没有对照片中的男人太过在意。
　　然而，他不得不承认，在现实生活中见到一个记忆里死了很久的人，他实在震惊。
　　他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会……闻人彦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