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流星——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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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4月15日
流星街八区诊所
10天时间在诊所紧闭的大门中悄悄溜走，之后，发生了两件不大不小的事。
第一，诊所有了新规矩。
包扎缝针制度依旧，无偿治疗。重点是住院，诊费从和小医生玩‘游戏’变成了‘三问三答’，看似随意却层层深入的‘三问’，或直白或隐晦的‘三答’。
知情者皆保持沉默——这是诊费的第二部分——‘缄默原则’。
自诊所再开张以来，治疗、收留、收取诊费——全权由一个半大的孩子独挑大梁，那个喜欢在桌边看书的年长医生再也没有出现过。
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是把诊所给儿子然后离开了，还有人会戏谑地笑着，问小医生干掉自己父亲的感觉如何？
这算是第二件。
7天前，洛逐翟被德鲁尔、玛琪送回8区。诊所窗户大敞，地上落了薄薄一层灰，男孩强支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趴在地上细细观察每一处灰尘。
——谁都没有来过……医生，也是
从与侠客的追逐战到那天为止，一共6天——医生第一次离开这么久。
洛逐翟一边养伤一边竭尽全力寻找突破口，要找回医生直接去问3区区长是最快速不过的方法，但有没有命回来他心里有数。
要以什么身份交谈？诊所继承人、养子、还是个习念仅仅两年的能力者？
他没有筹码。
诊所定下新规矩——一个危险到无异于送死，以至于长大后一想起来就脑仁疼——等价交换，一条命换三条情报。
15天后，侠客找上洛逐翟，3区区长有请。
“我以为洛君是聪明人。”
“哦。”
“这种风格不适合你。”
他颇为认真的问了一句：“joy风？”
“……”侠客脚下一个踉跄。
洛逐翟侧头，看向对方眼中那一片冷漠的碧绿。
“谁知道呢。”
黑眸与碧眸对视，金发少年怔了怔。
不是空无一物、不是嘲讽也不是懦弱——男孩的黑眸熠熠生辉——仿佛有火焰，在无声地、却以燎原之势，熊熊燃烧！
侠客突然就明白了——对于医生，逐翟·洛（按猎人世界习惯），根本不是表面所见那般冷漠。
“真可惜。”他笑道。
——和自己，完全不同呢。
区长是个中年人，洛小爷身后跟着好几个大汉，区长懒洋洋地哼出个模糊不清的音，两-只-脚-交-叠搭在桌上，挥挥手，说——相见就去见，带路！
转身走出几步，3区区长的视线如芒在背，转头，那些毫不掩饰地戏谑与轻蔑如数接收。
洛小爷足足看了10秒——仿佛要将那个眼神刻进骨子里似得。直到一个大汉推了推他的肩膀，才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
身侧，手掌紧攥成拳。
他被带到了一间地下室，两个汉子抬手敲门，铁门内传来一个干涩的男音，转动把手，大门被推开一个小缝。
洛逐翟抬脚。
“洛君！”
洛逐翟愣了一下，刚抬起的脚又落回原地，汉子们对视一眼，冲他说了声人在里面，转身离开。
侠客跑得很急，气喘咻咻地跑到男孩身边：“武器给我，你不可以带进去。”说罢，他指指男孩的袖口。
神色平静地看了侠客一眼，从袖口抽出匕首扔了过去。
接过匕首，金发少年新奇地看了它眼，而后用手指弹弹刀刃，金属声清脆冷峻，侠客不禁惊叹道：“蛮少见的材质诶，你在哪里得到的？”
对准光线：“能值30个银币吧。”
……？洛小爷神色一暗。
匕首什么的，洛小爷身上至少有五六把，侠客知道，却只收走……或者说用动作指定——只要袖子里的。
为什么？
特地在接过匕首之后夸奖它的材质和价值，还用了很少见的钱币表示。
为什么？
洛逐翟沉默半响，转身推开大门，抬脚跨入。
三个动作三句话——这个狡猾的操作系只是随口一说？……不、不可能——侠客是在借机传达【暗示】。
袖子、武器、材质、银币……他想【暗示】什么？
“本想和洛君一起吃晚餐的……”少年温热的呼吸打在耳侧，微微发痒，“最后一次。”
尾音落下，铁门重重关起。
漆黑伴随热浪充满感官，接踵而来的腥臭让洛逐翟打了个踉跄，他立刻地捂住口鼻，腥臭钻入喉管，如此浓重的气味甚至让嗓子隐隐发痛。
医生……在这里……
神情一滞。
他立刻张开‘圆’。
有念力反应的地方……那个角落！
视线落在这个房间最阴暗的角落，像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角落里的人缓缓起身。
“小孩子？”
声音沙哑苍白，衣服摩擦，窸窸窣窣。
“为什么，是小孩子……？”
空气安静几秒。
“这种没有被时间打磨的素材……”矮小佝偻的身影缓步走来，他沙哑着嗓子，拉出长长地叹息：“……根本表现不出生命的美丽啊！”
不是医生……
四目相对，洛逐翟用平板的语调，一字一句道：“医生，在哪里？”
“……医生？”男人声音微顿，而后沙哑一笑，“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
充满恶意的嘲讽灌入双耳，洛逐翟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他咬住下唇，喷涌而出的念力顷刻间溢满整个地下室！
“我问你……”揉碎嘴里一个字，“医生——在哪？！”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失去最引以为傲的冷静。
怒火几乎烫伤心肺，洛逐翟整个人都在微微打颤。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如此愤怒，也只有他知道，自己多想上去狠狠杂碎那张恶心的脸，以及那——压抑在舌尖的不甘！
相信，他相信没有人比医生更强！……那个男子应该在战斗中轰轰烈烈的死，而不是在这个狭小阴暗的房间……被人这般侮辱！
直到若干年后回忆当时，洛逐翟才明白，那时的他大概已经在心里告诉自己
——医生，大抵是已经死了。
“真是绚丽的念。”男人伸出舌头缓缓舔过嘴唇，他慢慢蹲下身，将手伸入脚下足有三英寸高的泥里，慢慢挖着。
“你让我想到一个人——眼神坚毅、念力强大、□□精壮……”
“生命的光彩——”
男人突然昂起头，身体微微颤抖，表情狂热痴迷。
“真~~叫人欲罢不能~~~！”
如同高·潮后的余韵，男人喘息着，忽然抱住头喃喃自语起来，“他不应该老去！光辉不允许堕落、亵渎！是的！那是对艺术的亵渎、我要他继续美丽下去、不会、不会被夺走……是的……谁都不能、不能……”
洛逐翟目无表情地站在男人几步之遥处，对方的嘴不停张张合合，表情越来越夸张越来越狂热，一只手拼命扯着自己头发一手拨拉黑泥，眼神时而惊恐时而自负。
身体抖动似筛糠，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也是游走在现实与幻象之间的艺术家，在缝隙中挣扎舞蹈，似梦似幻，力量、权利、梦、性与自由，虔诚如信徒。
但那一切都与洛逐翟无关——他的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
无声的世界，黑白的画面，佝偻男子抱着从黑泥里拖出的‘人’，嘴一张一合，被放慢数十倍的动作如数呈现，一秒一顿，手指划过面庞，好似过了一个世纪
——淤泥下，他的养父，安静地阖着眼。
‘砰砰、砰砰’
空白中，耳边唯余心跳
蜷缩身体
……
“来见见Augusto！拥有神圣名字的——艺~术品！”
骨骼咔咔作响
医生……
“他会战胜时光，永远的、永远的、美丽下去！”
肌肉青筋暴起
医生……！
“对、是啊，他是不朽的！”
念压铺天盖地
医生！！
世界，又在瞬间安静
【注意身体】
不是嘱托，是遗言。
“啊啊啊啊啊啊啊————！！！”
父亲————！！！
男人的视线瞬间充满——攻击力100％，仿佛燃烧起来的拳头——带着主人的愤怒与悲切，呼啸而来！
‘嗵————！！！’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流星——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