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沧行X魔翳] 二老爷》小声

2、03

　　03

　　夏侯家的下人们最近窃窃私语更多了起来。
　　以往的八卦是二老爷对小少爷跟娘似的莫不是与大老爷有什么禁忌之恋。
　　这长达十七年之久的陈旧话题终于起了一丝变化了。

　　以至于他恨恨看着谢沧行递过来的烤番薯，嘴上道着谢，表情上终究还是泄露了一些情绪。
　　“最近二门主总憋着一口气，可是连您自己家做熟了的下人都察觉出来了呢。”谢沧行瞥了瞥那伪善的脸，满意地看到那俊逸的胡子微微颤了起来，他还补了一句：“现在押二老爷肠运不通的和押您欲求不满的比例是开。”
　　这话说得不好听，更兼那得意的样子，就知道庄家是谁了。
　　偏偏魔翳仍然一点破绽都不留，顶着夏侯韬文弱的皮，微微笑道：“谢侠士与我习性相差太多，人非圣贤，有不满也是常事......”
　　然后不给谢沧行贫嘴的机会，他倏地冷了言语：“只不过我不满却可以忍耐不提，谢侠士又何必非要开诚布公，闹得两下相厌呢？”

　　谢沧行这些日子一直盯死了夏侯韬。
　　那只大鸟盘旋在客栈上方、车队上方、下榻的夏侯家业的上方，就这么栖息跟随，却从未能把消息传到魔翳手上的机会。幸而暮菖兰机敏，训的这鸟也不曾强行来寻他。
　　饶是如此，谢沧行仍然跟开玩笑一样对着夏侯韬说：“二老爷，那鸟真不是你养的啊？跟这么紧，怕是喜欢上你了。”
　　夏侯韬谦虚礼貌地回答：“或许那牲畜是喜欢上谢侠士了呢？”

　　“那敢情好，我只认得两种鸟。”
　　谢沧行龇了龇牙，缓缓道，“好吃的鸟，和不好吃的鸟。”
　　他胡子拉茬，睡觉打呼，心细如发，这几个字说起来简单粗暴，生生把魔翳吓出了一身冷汗。
　　魔翳看着他半真半假的戏谑，内心涌起一阵阵厌烦焦躁，却更加冷静，操控着夏侯韬说：“谢侠士原来嗜杀喜肉，既是想吃，自便即可。”
　　“哈哈，跟着二老爷吃香的喝辣的，哪里就缺肉吃了？这么只瘦骨嶙峋的小东西还不够我塞牙缝呢。”谢沧行身上那股子压迫力忽然散得一干二净，又是那么个爽朗的德行。
　　“反正它总跟着又不跑，就先留着不杀，看哪天啊要是我饿极了，或者嫌它烦了，再抓了来吃，也不迟。”
　　说完，他就一掀帘子，自马车里翻了出去。

　　谢沧行挺想直接拎了夏侯韬的领子把那股魔气逼出来，然后拷打一番就算了。
　　可是他没想到，这一路那家伙虽然情绪阴晴抵触，竟然一丝一毫的魔气都不曾让他感知，不仅如此，就连谢沧行或含沙射影、或故意给他办事的机会，魔翳也岿然不动，简直就已经是那个不问江湖事安心打点夏侯家业的二老爷。

　　细细一分析，恐怕原因有二。
　　一是有了新的计划，这个新计划甚至不需要他掌握那只难抓的鸟——啧啧半夜御剑去追都被躲掉的狡猾东西——身上携带的信息；
　　二则是......这只魔，他根本已经吃透了蜀山的行事原则，把这些正义的、光明的、坦荡的行事准则也给利用了起来，堂而皇之保护着自己。
　　太可恨，却很有效。
　　谢沧行再如何想得开，没办法直接扒开那喝茶看书的皮看清楚到底那人在谋划什么事，也不免切齿。

　　一个装得云淡风清，一个装得毫不在意，局面就此僵持。
　　慢慢地，车队走的路已经看不到繁华的城镇人群，道路上除了猎户外绝无善类，林木丛生，气候干冷，这才是真正进入靠近折剑山庄的山脉了。

　　“二老爷，这一路平安无事，真是有福啊。”谢沧行身体好，尽管天气寒冷难耐，他一件衣服都不添，精神抖擞，歪坐在车夫边，拿剑把马车帘子挑开了看夏侯韬。
　　那老爷体虚，裹着皮毛大氅，毛皮轻轻拂过秀致的下须和苍白的面颊，偶尔咳嗽时，颤巍巍的书卷气就悠悠漫了起来。
　　谢沧行大大咧咧挑着帘子盯着这家伙看。他看过凡夫俗子，也看过仙山道人。

　　但是把满满的阴谋隐匿成几不可见的温和，把深深的布局潜化为人畜无害的清润，他还真是第一次见，这样一个墨香雅致的中年人，居然有着把他谢沧行牢牢栓在这里盯住不放的魔障和危险气息。
　　好看的花总是有毒的。
　　这个念头其实并不适合用在敌人身上吧......但是紧跟而出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种又酸又雷的念头实在是，呃，不适合自己这么个粗人呐。谢沧行摸摸了下巴上的胡茬子。如果是自己的话，一定还是选活着，而不是风流。
　　先搞清楚这家伙到底在谋划什么之后，阻止一切恶行，然后找掌门师兄打一架，最后喝一场酒。啧啧，这才是人生。

　　挑起的帘缝向马车里灌着冷风。
　　“你在看什么。”夏侯韬拢着暖炉，心里深深怀念魔界的炎热。
　　谢沧行咧嘴：“二老爷生得好看，真跟我们寻常人不一样。”
　　“把帘子放下来。”魔翳不想浪费精力与这人耍嘴皮子，“谢侠士，到了折剑山庄，你就不必再护着我了。”

　　帘子放了下来，但是谢沧行却也挤了进来。
　　“二老爷。”他笑着，“我护着的可不是你。”
　　谢沧行心阔神开，经常笑，眼角粗粗细细挂了几道笑纹，显得他一直都很开心的模样。
　　魔翳心神一凛，以为这蜀山游道会说出要护着天下苍生人界安定之类带有警告性的话语。

　　谢沧行把长剑拄住，靠上马车的厢壁，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我护的是我那一半的三千六百两啊......”
　　没等夏侯韬提醒他三千六百两的一半是一千八百两，忽地马车一震。
　　外面一片惊呼。
　　谢沧行感觉到外面突然爆发在车队周围的妖气时，看到夏侯韬狭长温柔的眼眸缩了一缩。
　　他笑了笑：“别怕呀，二老爷，这个时候护的，可就是你了。”
　　然后撑了出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