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条星闻》顾辞微

28、廿八章

　　回去之后我想了想，还是给苑姐打了电话，跟她简略地讲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只是没有说沈唐跟我在安全通道里的那一段，只说他帮了我。
　　听完我说的话，苑姐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用略显阴森的语气对我说：“林恩，你不会连顾月安排的是什么饭局都不知道吧……顾月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淫媒，人人都知道，怎么就你不知道？”
　　淫……媒……
　　我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还真有这玩意儿！顾月，你是做得有多高调啊，还得人人都应该知道你是干嘛的吗？我一面往洗手间走一面听着苑姐给我介绍顾月的事情。
　　“她的模式都一样，拍个广告或者拍个平面，然后带着一群模特跟厂商开个饭局，她找你陪她拍广告就是这个意思，你答应拍广告就等于答应她出来卖了。”
　　我忽然明白过来苑姐得知我要去拍广告时说得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我一面在镜子前擦着哭花了的眼睛一面冲着苑姐喊道：“你那时怎么也不拦着我啊！你不是应该阻止我做这种‘卖身求荣’的事情吗？”
　　“阻止？我为什么要阻止？”苑姐冷笑一声道：“林恩，我算是仁慈的经理人了，从不逼迫着我手下的人做什么，你们愿意牺牲就牺牲，不愿意拉到，只要最后达成目标，你用直接还是曲折的方式我都不介意。但是你得记住，我是你的经纪人，不是你的监护人！”
　　我愣了愣，很快就回过味来，苑姐说的对，我跟她之间并不是什么亲密的关系，是经济关系，我不应该期待她的关怀，我是个成年人了，自己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就好。
　　苑姐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然后非常干脆地问道：“林恩，你睡不睡？”
　　“睡不睡！”我惊讶的脱口而出，苑姐这球扔的也太直了吧！
　　“怎么，吓到了？”苑姐嗤笑一声，语气平静地说道：“林恩，这件事情你最好现在就考虑清楚，你要是愿意牺牲，那不如趁年轻就多抱点大腿，等年纪大了再想下海只能落个笑话的下场。你要是不愿意也最好别动摇，现在你遇到的不过是顾月和薛城化而已，等你走得更高更远了，你就会遇见更可怕的人，会有更多手段更多诱惑出现在你面前，这就是娱乐圈，你要明白这一点。”
　　“我明白……”
　　“那你睡不睡？”苑姐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把上城哥，很多事情就轻松了。我现在就可以联系他帮你道歉。”
　　“不睡。”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成，睡有睡的红法，不睡有不睡的红法，只是可能稍微艰难点，还需要点运气而已。”苑姐也不多废话，也没有要劝我的意思，只是用一种让我安心的语气说道：“这件事情我帮你想办法解决，你不要分心，明天好好准备跟ECHOS的合唱就是了。”
　　我应了声继续听苑姐给我安排工作，顺便伸手去够放在不远处的卸妆水，就在这时候我听到了苑姐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传来。
　　她缓缓开口说道：“你这样也挺好的。你放心，只要我在一天，我就会不遗余力的帮你，帮你走得更高更远。你是我见过最有潜力的新人，兴许你会成为下一个王莹也说不定。”
　　听到王莹的名字，我就像是被打了一闷棍似的，手里的劲一松，洗面奶就掉到了地上。“苑姐，我跟王莹不一样，她是演员，我是歌手。”我语气有些生硬地说道。
　　“你不知道，你身上有很多东西同她很像，更本质的东西……”苑姐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淡淡的惆怅，就像是在怀念什么似的，“就连你的长相都与她有几分相似。”
　　王莹可是一个时代的女神，她主演的每一部连续剧收视率都可以破百分之二十，她演的每部电影都是叫好叫座，她是第一个得到国际影展影后桂冠的华人女星，她连续十五年被票选为最受欢迎的女明星。她代言的品牌都因她而走红，她随意穿搭的衣服就会立刻变成潮流。王莹在娱乐圈的历史上，几乎是一个前无古人的存在。
　　被说与她想象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一想到那坟墓前每年一束的红玫瑰，想到沈唐那悲伤又苍凉的眼神，我就觉得有什么在撕扯这我的心。
　　“苑姐，我真的跟王莹很像么？”
　　苑姐想了想，然后用有些怀念的语气说道：“是啊，很像。”
　　我闭上眼，想起沈唐几近疯狂地看着我，对我说我真像她……那个人一定就是王莹了吧……
　　原来，沈唐对我的特别，真的只是因为我跟王莹想象而已。
　　我握着手机滑坐到浴室的瓷砖上，不小心竟然碰到了热水器的开关，莲蓬头里喷洒出冰冷的水来，懂得我一阵发抖。寒冷刺入我的皮肤里，割进我的骨头里，在我的四肢百骸蔓延着，原来只有在你彻底的知道那个人心里一直爱的是别人时，你才会知道你有多爱他，你心里有多少的嫉妒，有多少的绝望。
　　“林恩？”苑姐试探着叫了我几声，有些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猛地回过神来，尴尬地说道：“不小心碰到莲蓬头的开关了，没什么。”
　　“那就好，没事就早点休息吧，明天要录节目，晚上还要去录音棚。哦，对了……”苑姐补充道：“你新专辑的事情已经提上议事日程了，虽然公司没有给明确的时间，但是我估计会很快。”
　　我呆了很久才晃过神来，明白苑姐到底在说什么。可是我还是有点不大敢相信，小心翼翼地问道：“苑姐，你是说我可以出专辑了么？”
　　“是，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是你的应得的，所以好好高兴一场吧。”
　　苑姐挂断了电话，我握着手机感觉眼眶有些湿润，这是我这段时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莲蓬头里的水渐渐有些热了，温度一点点的回到我的身体里，没有人比我更知道这个机会多么的来之不易，没有人比我更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又有多重要。
　　我松了一口气般地笑了出来。在这一刻，我终于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只有一样东西，我只要不懈追逐它就不会走远。虽然在追逐它的路途上，要反反复复地经历心碎与牺牲，虽然很多时候它会显得暗淡无光又渺小卑微。但是它却是我此生能拥有的最美好的东西，它永远不会抛弃我，不会背叛我。
　　那就是我的梦想。
　　走出浴室擦干净了身子，我重重地栽在床上。我想，只要让我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就能继续元气满满地工作，因为我的生活里至少还有一道光。

　　第二天我还是照常录制《娱乐乐翻天》，结束之后我找到顾月，非常明确地告诉她昨天我去参加她饭局的事情纯属误会。
　　听我解释完顾月漂亮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愣了半天没有说话，眨巴了两下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竟然还有人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顾月笑眯眯地靠在化妆台前，点了根烟问道：“城哥真的就放过你了？”
　　“嗯……”我没有提起沈唐，低着头模棱两可地答道：“应该算是放过我了。”
　　“呵，那你还真有点本事。”顾月笑眯眯的，用一种看傻瓜的眼神看着我，摇摇头道：“傻丫头，有了他当后台你以后的路会好走很多，多少女星求都求不来。”
　　“嗯，我知道……”
　　我又想起了沈唐，要是顾月知道昨天我跟沈唐之间的事情恐怕要吐血吧，沈唐才真的是求神拜佛也求不来的恩赐，我这个死心眼的却拒绝了。
　　顾月没有说话，轻轻吐了一口烟圈，烟雾笼罩着她，那双总是言笑晏晏的媚眼此刻没有一点笑意，像是蒙着一层黯淡水汽的湖面。
　　“这样也好。”顾月用自言自语一般的语气对我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
　　顾月笑了起来，好像满不在乎地说道：“乐得干净呗！”
　　不知为何，我听顾月说这话竟觉得有些虐心，忍不住问道：“月姐，你为什么要干这一行？我是说……淫媒。”
　　“有些事情你可以选择何时开始，但是你却没有办法选择何时结束。当初可以选择的时候我做了选择，无论是对是错，现在讨论都没有意义了，因为现在的我没有选择。恩恩，你应该庆幸，无论你的选择多么的艰难。至少你还有选择。”
　　顾月还想说什么，可这时她的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一看来电显示脸色就变了，示意我等等她，然后便走到一边毕恭毕敬地接了电话。
　　回来的时候她的脸色稍微有些尴尬，冲着我笑了笑就热情的挽住我的手朝我贴了过来。
　　“月姐，你这是做什么啊？”
　　“恩恩啊，这是考验我们友谊的时候了……”顾月挤着媚眼对我说道。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干笑着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只要不是卖身，我都可以考虑一下。”
　　“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吃饭而已！”顾月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卖弄风骚的神情，“刚刚城哥给我打了电话，说他想单独请你吃个饭！”
　　看着顾月那张美艳的脸，我冷笑了三声，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月姐，其实你活了这么多年，应该知道友谊是很脆弱的，尤其是女人之间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