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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你耕田来我织布 ...


  •   那一瞬,她的心弦狠狠被拨弄了一下,紧绷的身子像一把古琴,被他轻轻的拂过,奏出凄婉的调子,发紧发疼。她想推开他,韩凛是她敬爱的兄长,白蓦然是至交相许的朋友,而他却给的是伤害,除了丈夫这个身份。他有什么委屈和不甘,明明是他挑起这场战争。

      周子顾深埋在眼里的忐忑和哀伤浮现出来,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不可或缺的部分。

      “跟你说不通。”两个人的思维频道不在一条线上,宁月见大发好心解释,“我不喜欢你这样,莫名其妙,阴阳怪气...”

      这样的回答被周子顾认为是逃避问题,他伸手掐住她雪白的颈脖,又转为抚摸,嘴角噙着一抹笑,“月见,你就是我的月见。”像是念着什么古怪的咒语,一遍又一遍,温柔又坚定,令人寒颤。

      而她竟就这么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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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回事?拔牙床哪去了,红锦被呢?她瞪眼看着素色帐幔顶,屋顶是青色的竹排,还有好闻的清香。

      花了数息发现不是做梦,她掀开身上的灰扑扑的被褥,很大很厚很舒服,低头一看,身上穿是极为普通的布料,这种布连府中下人也没穿过,不像绸缎绢丝丝滑轻柔,华光十足。像是浆洗过无数次,露出微白的里子,极为温暖熨帖。

      她四下打量,这是一间不大的竹屋,青黄相接的竹管拼出整齐平滑的地面,四面墙壁也是竹片编织,再粉刷上敲碎的小贝壳,支起的窗棂便停着一只肥嘟嘟的小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院子里辘轳发出吱吱轧轧的声音。

      这是一个农庄?宁月见胡乱穿好衣衫,冲出门去,迎接她的是农妇被太阳晒的开裂的憨厚笑脸。

      “大婶,这是哪里?”她焦急的扫了一眼,并无旁人。

      摇水的农妇似乎被吓个半死,眼前的姑娘皮子比媳妇生的小孙孙脸蛋还白还嫩,嘴巴红的像杜鹃花,像是天上来的仙女儿,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露出讨好的笑,“......”

      ?

      !

      ?

      这是什么鸟语,什么都听不懂,宁月见傻眼了,京城人都说官话,南方多丘陵,几乎每个地域就有一种方言。

      她差点被吓个半死!

      这是怎么回事?一觉醒来来,她怎么来了这么个地方?一定是她醒的方式不对?难道她被绑架了?

      宁月见的脑子打起架来,她舔了舔干涩的嘴皮子,用手挡了挡逐渐强烈起来的日头,同农妇鸡同鸭讲说了半天,完全没有收获,最后她取下头上的粉色绢花,送给农妇,指手画脚让她把村长请来。

      总要有个听得懂官话的才成,不然,她看着眼前蜿蜒数里的青山,高耸如云,绵延不绝,山下有小溪湖水流泉,点缀着点点竹屋,真乃仙境。她这会急的发慌,根本无心欣赏美景。

      不知过了多久,那农妇匆匆而来,脚踏烟尘,身后跟着农妇和孩子,她朝宁月见拘谨一笑,然后指着另外一个看起来大嘴农妇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我是村长家的...李家的...家头出去了...你煮饭...”比手画脚的浓重方言味官话,宁月见简直是感激涕零,她摆摆手,道:“这是哪里,我要出去?”

      那位大嘴农妇横了她一眼,蒲扇般的大手拍在她肩膀上,摇摇头,“煮饭...家头...”

      宁月见试图说了一些自己的信息,然后完全被大嘴农妇无视了,被要求去煮饭。几个小孩子扎着总角,露出两瓣红屁股,坐在边上玩泥巴,宁月见还看见有个小子撒了尿合泥搅拌。

      这和听不懂有啥区别!

      宁月见头疼,肩膀疼,心疼,一张脸出冰渣子了。

      还是得了绢花的农妇好心,她朝大嘴农妇说了一通,然后挽着宁月见的手,不由分说把她往山上拉。

      像是被蛮牛拖着走,宁月见脚下趔趄,跟她走了数息,在一片梅林前停下。

      正是早春时节,冰融水滴,万物初发,漫山遍野冒新芽,这一片梅林正是艳时。没有老树琼枝,也没有曲奇怪异,由根而发,葱葱郁郁,吸取了山野之气,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宁月见摇摇头,用眼神问那农妇,要她来做什么?

      农妇神秘一笑,老脸羞红,二话不说,把她往梅林里推,待宁月见转身,农妇健步如飞,消失在山坳间。

      宁月见被抛弃在山野之间,眯起眼看着湛蓝的天际,渀佛触手可及。甩甩头,沿着梅林边上被踩出了一条狭窄的上道走去。

      山石嶙峋,鸟雀翩飞,依稀有人声,劲风袭来,只见梅林中一道身影,白衣飘飘,流光溢彩,红梅花瓣萦绕在长剑周身,暗香浮动,梅影疏斜,公子人如玉,剑气断如虹。

      她惊呼出声,“周子顾!”

      天晓得,这一早上又惊又吓,她已然六神无主,这会子见了熟悉的面孔,把之前的恩怨情仇抛在一边,巴巴的赶上去。

      周子顾弹剑,收布,动作行云流水,整个人锋芒毕露,面上冷峻,光彩动人。他将长剑执于身后,花瓣四处散落,有暗香盈袖。

      “你在这里,我找了许久。”她水汪汪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小脸因为跑的急染上绯色,一抹红梅飘落在额前,恰如额前花钿。

      女子的声音清脆婉转,恍若山间清泉,潺潺流过,叮铃作响。

      他抬头四目相对,半响无语,“我们在这山林里待一段时日。”

      “不行!”她想也不想,气呼呼的叫嚷,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她早就习惯,这鸟地方有什么好待的,话都说不清。

      “嗯,你不愿意?”他绷着脸,作出天人的姿态。

      废话,自然是愿意的,可是她也知道,人生地不熟,根本走不出去。身上连半根银簪子都没有。

      “你这是要做什么,朝堂正是多事之秋,清都王走了,你就不怕。”她折了一根梅花,撒气一般乱扑,小嘴嘟的老高,“我要告诉爹爹,看他怎么治你。”

      周子顾不动如山,能在朝堂立于不败之地,心性隐忍那是必备,他态度闲适,掏出怀里的绢帕,轻轻擦拭手中的利剑,轻柔温爱,像是对待爱人,然后把剑归鞘。

      宁月见蛮尴尬的,什么人,对剑柔情满满,对她就冷冷冰冰。

      “北境蠢蠢欲动,清都王离京就不足为齐。”他眼神严厉骄傲,不可侵犯,浑身散发着寒气。

      这样的周子顾,宁月见是不熟悉的,她小心翼翼收起了爪子,心有余悸的瞅着那把剑。也许,看不顺眼,就了结果了她。说来好笑,前头周子顾是温柔如水,含情脉脉,她甚不领情。现在不冷不热,她开始揪心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她干巴巴的问了一句。

      他泰然自若走过她身前,“什么时候京城有消息就回去。”

      额!也就是说皇上上天!

      两人一前一后走回了竹楼里,他把一碗灶上温好的姜汤塞到她手里,“你想冻死。”

      姜汤没放汤,一股辣味冲鼻,宁月见捧着粗瓷碗跟小猫舔食一样,喝了底朝天。身上的衣衫不厚,被晨雾露水一沾,有些潮湿。黏在身上难受,姜汤一烫,四肢百骸十分舒爽。

      他眼神一变,软和了不少,催促她去换干净衣衫。

      竹楼精致小巧,缝隙接口处也看不到钉眼,相见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三进的屋子,中间是客房大屋,左边是杂屋和灶房,右边是卧房和澡堂。澡堂后边用常竹管接上山泉,清冽温热,冒着丝丝白气儿。

      屋里的摆设皆是取材于山林,并无金贵之物,她擦了擦身,换了一件绯色春衫,妆奁里头只有小瓶胭脂,是淡淡的桃花香味,一盒螺眉粉,其余全是木簪。紫檀木,沉香木,桃木,甚至竹木,不拘贵重便宜,皆为木制。样式精巧,多为昙花花样,显然都是出自一人之手,有些上了年头的簪子雕工有些滞涩,后头的十分流畅,便是花瓣之上的小虫眼睛也栩栩如生。

      她歪歪斜斜挽了一个简单的后鬓,选了两根木簪,垂在脑后,有股午睡醒来的慵懒之态。

      周子顾看了,眼眸一亮,她竟读出点惊艳的意思。想来往日华服美妆,不曾得其青眼,原来他喜欢农妇型。

      她被他丢在深山老林里,很没骨气的偃旗息鼓,愤愤然挑起筷子,夹了一豆腐,“嘶!”牙要酸掉了!她忙灌水,眼泪汪汪的吼道:“这什么东西,太难吃了。”

      小葱拌豆腐,青白相间,蘑菇炒鸡肉,鲜嫩粉红,还有个青菜汤,清冽透香。周郎做的饭菜,道道好看,竟没一个能入口。

      “你是故意的吧。”宁月见发誓,再也不能被外表欺骗了。

      “咳咳,”他一脸平和,“这是我第一次做,你若不习惯,自己去做吧。”

      自己做什么的,她只会指使厨娘,动手会烧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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