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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今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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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娘腰杆笔挺,底气十足道“那主子先得应了奴婢,以后看书不得看那么晚!”
刘锦屏摆手道:“我听就是了.”
前世他的眼睛因为批得折子多,到了后期,视物都有些模糊,自然不会再重覆前世的蹈辙.
贞娘拧着眉头发愁道:“可惜我这几日得要被禁足,万一.....”
刘锦屏见机极快,不等贞娘音落,已经再三保证绝不趁着她不在的时候还看书到深夜.
至此贞娘把心放下.与他对面坐着慢慢喝着汤.
刘锦屏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贞娘想了一会后,放下汤碗,净了净手冲了茶给他.
“想来还是给主子惹麻烦了.”
“麻烦就麻烦.”刘锦屏打断她的话,神情和话语都极随意。然后端起杯子闻了闻茶香,摆了摆手道:“你不惹她们,她们也是我的麻烦.”
前世为了她们,老娘没少敲打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的皇后是她的外甥女,估计,她们得全进了自己的后宫.
“只是娘娘那儿?!”
刘锦屏挑着眉梢斜了她一眼道:“只要你避了风头,我们两母子之间的事就算不上事.”
贞娘知道他平日看着少言少语,但是言出必行.
不由低低地道“那主子记得要和娘娘好好说.”
“你不用想这些.以后想着怎么管着她们才是正理.”嘴角带着丝笑意的刘锦屏拿着她的簪子拨了一下几上的蜡烛.
贞娘听他这么想,一颗心才落进了肚子里,重新斜身坐在他的对面喝汤.
刚喝完汤,就有人又进来了.
刘锦屏递了个眼色给贞娘.贞娘会意,连忙低了头.再抬起头时,双眼微红.
紧张的理了理思绪,暗暗吸了口气后走到他的身边道.“这几日,奴婢会好生反省.”
旁人看似目不斜视,其实竖着耳朵,将她的话听得一字不漏.
如月连听了好几遍,说什么也不敢相信,又打发了人去看.
得了确信后,一张脸笑如春花.“谁要她占着茅坑不拉........”待想起后面一个字极其不雅后,连忙将那字吞回喉中.
垂手侍立在旁的如花连忙说.“周姐姐到底是主子得用的人,莫要如此.”
如月看着如花冷声道.“有她在,你昨晚还轮得到守夜吗?”
如花讪讪的不敢答话.
不知刚刚如月张口时,灌了几口窗外透进来的风,连咳了几声道.“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如春极其赞同.“只要在宫中,迟早会让她重新横起来,那时候我们的日子怎么都不会好过.”
大家都一心想着,趁着正妃未进门,先占上先机.
以后和主子也有情份可言.
如春想了一会后牙痛般地的动了一下嘴角后,率先褪了手上的玉环下来.“不如咱们姐妹凑些物儿给娘娘身边的嬷嬷说一声.”
如秋这事她更不愿意凑合.
明明是如春做了如月的枪,却是要她们四个人一块善后.
刚想要说出口,却看如月竖眉要怒,又忙不迭的赶紧答应,招手叫上同样不情愿的如花,一起凑了起来.
初八,皇历上宴客的好日子.
六宫里发了新装.
棍伤刚刚痊愈的四皇子和十四皇子没有再出席外宾的宴会.
贞娘觉得奇怪.
刚解了禁足,主子拿了一个盒子让她递去慈宁宫.
伺候四皇子的闲散宫人们不说,但是春花秋月四人却如临大敌.
连其中不愿掺合世事的如花如秋都有了心机.
原本反省完的贞娘该是先被主子冷落几天,没想到连样子都不曾做,又被派了出去.
就她们在私底下窃窃私语的时候.还在皇子所中的刘锦屏的双眼映然生辉.
前世的时候,德妃在这个时候本己是内定的皇后.
现下他重生了呵.........
算得上了人事己非.
他叹息着,想到自己的前世.一直活在贞娘死去的恶梦里,经常在半夜惊醒面对着满室凄寒.
那时候,他本己认命,从此要屈居在十四弟之下.
想到这里,他几乎是自嘲的笑了.
人生如梦,再繁华,也会一朝落尽.
如同德妃,如同自己.
德母妃今朝得意时,可有想到在后面的失意.
自从她落马于后位后,一直郁郁寡欢,虽有父皇的无限宠爱,她自己的下半辈子也有儿子依靠,但是从此一直活在母妃的阴影下.
而自己呢,登顶于帝位,身后也有妻有儿,却最终死在妻子的手下.
一代帝王死于一位妇人之手,委实可笑.
这一切的事情不能不说造化弄人.
他背手看着窗外的诸景.
突然觉得不恨乌妃了.
因为这辈子贞娘还活着,虽然她活着的时候,他好像比前世还要更要操心,但是这种操心,却有一种欣喜的感觉.
慈宁宫里,寿姑有话说.“娘娘,白亏了你的一串红宝石珠子.”
太后“咦”了一声,道:“怎么说是白亏了呢?”
却听见外面一阵喧哗.
小宫人早出去打探.回来后说.“太后,是德妃出行,是要陪着陛下去宴客呢?”
“嗳哟!”寿姑笑着上前搀扶太后.“说您亏了还不信?!”
如果德妃继后位,她膝下的十四皇子便是名正言顺的继位人.
那时候四皇子顶多也只能是位亲王吧.
再者吴贵妃与德妃多年来一直面和心不和.
这两位冤家无论是哪一位上位,对另一方来说都是恶噩.
所以皇四子日后的亲王位能不能做稳都成问题.
寿姑自以为一直即将尘埃落定.
而太后此时看着外面的大晴天,拍了拍寿姑的手道.“晴天也有霹雳呢!”
说完后她扶着额头道.“头有些晕.”
宫人连忙扶着她回去.
身后跟着她的寿姑碎碎念.“再好的晴天,门口都是当风的地儿,娘娘怎么就站哪里了呢?”
永宁宫里的吴贵妃正听得外面丈夫携着德妃同见外朝国主的欢声笑语,只觉得心被揪成一团,喘不过气来,总要想出一出气.
平时也就罢了,但是接见外宾的时候带着德妃,可不是向众人提示,德妃日后有望升为皇后.这叫她怎么能忍得下来,但是不能忍也得忍.
事儿还没有到最后一步,她不敢自乱了阵脚.
这宫中就她与德妃的位份最高,各有育有一皇子,虽德妃甚得龙心,可是十四皇子如何能跟皇四子比.论长不是他,论贵也不是他.
但是如果德妃真的登顶的话,那么十四皇子就能顺理成章成为嫡子,那时候,谁与争锋.
贵妃又如何能够眼睁睁看着斗了十几年的冤家踩在自己的头上.
如今正是在气头上,可恨的是,身边人不是女子就是阉人,让她们互相斗斗气,或者听听消息还成,但说到出主意,她们就没什么好主意.
“来人,茶呢?!”
站在吴贵妃下首伺候她多年的老宫人互相递了个眼色.
良久才有一位新来的宫人被人推了出来递茶给吴贵妃.
茶水方递了上去,一声欢快的音儿传了过来,又有清越的琴声相伴奏.
声儿极其熟悉,原是德妃宫里常传出来的音儿.
这会子却堂而皇之地上了国礼上,可想建文帝对德妃的宠信.
吴贵妃的脸上闪过丝难堪,眉宇间隐隐浮起股阴狠之色.
前头越愉快,就越映得她在后宫越发的寂寥.
静,后宫静的仿佛要把人吸入地府前一般的寒静.
但是吴贵妃眼眸含威,微微冷笑,也不言语,就用把茶杯一把拂掉.
宫人身上的肌肤虽被热水烫的发红,却不敢避让,生生跪在茶杯碎坏上跪地求饶:“娘娘饶命.........”
但是站在下首的老宫人们却是相视一笑.
有替罪羊让娘娘的脾气发出来就好.
于是上前劝道.“娘娘,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贱蹄子不过是仗着有几分颜色...........”
盛怒之中的吴贵妃根本不管刚刚那人是否无辜,一声令下,命人把那新来的宫人拖了出去.
新来的宫人跪的膝盖儿被茶杯碎块划破的染红了金砖,吴贵妃理也不理.
那血滴儿滴了一路,令看者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