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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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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越来越大.
血水也越来越多.
跟在后面的沉默侍从,不顾大雨纷飞,纷纷拍马四处寻找方才消失的黑衣人.
这一场寻人的事儿,不死不罢休.
刘锦屏掀开车帘,看见倒在车里的贞娘,双目顿时变得茫无焦距.
不过那么半天的功夫,方才还在娇嗔着不让他跟的贞娘就已经倒地不起.
他以为他经历了前世今生,心脏已经很强大了,怎么还那么痛?!
他的贞娘,他爱了两辈子的女人.
难道她的前世今生都只能注定是夭折的命运吗?
剧痛像烈火一样,慢慢蔓延至他的全身,让人仿若遭受着点天灯的极刑.
泪水从眼角不停的涌出.
他原来一直都是个普通的男人,并不是前世人们口中只有江山,没有一零儿情感的君王.
遇上心痛了,也会同样痛彻心腑.
远处一片白茫茫的雨帘,静悄悄冲刷着方才留下的痕迹.
所有的血迹在雨中慢慢地变成浅红的点子,直至消失不见.
贞娘早就该死了.
她只是被强留了下来而己.
可是既然留了下了她,她就不能再走?
如果她走了,那他的重生又有何意义!
魏省看见抱着贞娘的主子,吓得瘫软了身子.
刘锦屏想说话,但是嗓子却被哽咽住了.
清醒过来的魏省急忙上前两步,叫道:“主子,快送周姑娘去见大夫!她的手上有好大的伤口.”
刘锦屏清醒过来,嘴角勾着丝寒意后,用力咬住发抖的嘴唇细细看了一眼抱在手里的贞娘.
额间的伤并不深,倒是手掌被剑剌了个对穿.
想来贞娘是失血过多才昏迷不醒的.
他的心脏仿似被用力辗碎后又重新被缝合在一起.
在一鼓作气把贞娘送进车中后,他拿了车上备用的巾帕,擦掉贞娘额间的血丝儿和手掌上的伤洞.
一面擦心中就一阵发痛,替贞娘痛.
车厢外,魏省递了干净的被子进来.
刘锦屏慢慢的脱掉裹在贞娘身上的湿衣裳后把她包在被子里.
然后用指肚轻轻划着她的脸,她的手.
那剑剌进肉里,贞娘肯定觉着很痛.
她长那么大了,可是没有受过那么痛的伤.
马车开始平稳地向前.
尽管周围还是嘈杂的雨声.
但是刘锦屏的心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真是下作,那样好的身手,却是对贞娘这样的弱女子下手.
除非背后之人得到的利益不止一星半点的好处.
他在路上护送着贞娘到最近处的医馆,一面在脑海里思索着方才见到的黑衣人.
到底是谁派的?
他闭了闭眼睛.
突然想到怪异之处.
这贞娘到了舒府后,除了伺候舒玉,生活就一直很平静,除了那次在舒府和人起了冲突.
他以为贞娘在舒府只会发生这样芝麻点大的小事儿.
却是没有想到这平静的背后藏着倒勾儿.
随时给人一个倒勾儿.
到底是谁这么处心积虑的要害她?
他皱起了眉头,想了片刻.
贞娘死了,到底谁最受益?
前世今生令他备受煎熬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可是不对,能找到拥有那样身手的黑衣人,绝对不是一直活在后院的女人家能挑到.
这后院的女子再厉害,也只能花银钱叫心腹出去悄悄地办事,自己不必出头,省得到时出事受了牵连.
这中间转了几道,能找的人,必然会打了折扣.
除非还有人唯恐天下不乱,也作了埋伏.
但是无论是谁,只要伤了贞娘,都在付出巨大的代价.-------无论是参与其中的女人还是男人.
他缓缓举起手,向帘外做了一个劈剑的手势.
雨下至极处后,在傍晚渐渐的开始停了.
到了夜晚后,明月高挂,星子清晰,夜风伴着此起彼短的虫鸣柔送着.
在树梢上若有似无的夜雾给给静谧夜色增加份朦胧美.
避暑的行宫内却是华灯高挂,尤其是吴贵妃住的宫殿又比别的地方更热闹许多.
如月站在右边,左边曾虹执壶相待.
吴贵妃原本在太后宫里受了闷气,幸好外甥女提议玩些游戏让她散闷,为此连一向性子安静的外甥女也跟着认真地作了左裁令.
吴贵妃在面南背北的榻上坐定.
看着众人坐定,如月先笑道.“曾姑娘可是把压箱的珠花都拿了出来,大家伙儿要拿出真手艺,所以虽是游戏,也得认真对待.”
曾虹也笑道.“什么压箱的都比不上如月姑娘的,她可是把姨妈赏的好耳环给拿了出来.一柱香的时间,看谁的心思巧,既能绣出全幅图样,又好看.我的女红固然比不上大家伙儿的,但是看的还是会的.”
听得大家低声笑着.
然后手里拿起针线,动作轻快无声的比赛着绣花.
上首,如月指着正在低头比赛的如秋道.“娘娘不是奴婢偏心,如秋姐的女红一向好.你看,这花儿像活了似的,况且模样儿也不复杂.”
唯恐落在人后的宫人一听,不由停了一会手,伸长了脖子去看如秋扎花的绣布.
有人开始,就有人跟着,片刻功夫,宫人的眼睛都看向了如秋.
曾虹一面给姨妈倒茶,一面笑道.“还看,再看下去,你们真的谁都比不上如秋了.”
众人如梦初醒,忙忙又顾着手里的绣布.
吴贵妃则端坐在榻上,带着微笑看着两人明来暗往的斗嘴.
等众人静了下来,她偏偏又来添乱.“我觉着如春的手巧些!”
众人下意识的想看,才抬头就觉得不对,动作快的,马上再次低头扎花。
“嗯,就是这样。”吴贵妃等了片刻,满意的夸了外甥女一句,“亏你年纪小小的,做事想事却是如此周到!”
如月站着一动不动.
曾虹温温柔柔的道.“如月姑娘也是情切罢了!”
话音刚落,两人己是相视一眼微笑.
吴贵妃觉得很满足,一个是自己看重的外甥女,一个是自己的心腹,当然是希望她们二人能和平相处.
幸好如月虽在皇子所呆不下去,来了这里却是长进了许多.
也好,日后儿子和外甥女身边就有可靠的人了.
外面灯光流淌、里面娇花一样的女孩家陪伴着自己,满殿的欢声笑语.
其中又有自己中意的未来儿媳妇.
吴贵妃心中无限满意,如果儿子这时候能来就更好了,也算是了了大半的心愿.
正当她浮想联翩的时候,有一把男声传了进来.“母妃这里好热闹!”
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
吴贵妃很意外地看着儿子.
行宫比不上皇宫的规矩严,一到了时候,后宫连皇子都不得随意走动.
行宫却是不同,没有皇宫那么多的规矩.
吴贵妃顿时眉开眼笑地看向儿子.“我儿来了!”
看到刘锦屏,曾虹眨了下眼睛,先是一喜,张嘴叫了声‘表哥’,话音未落就想起来了,表哥今天应该有其他的事儿做.所以微张了一下嘴.
就这么一瞬间,刘锦屏温和客气地应道.“表妹!”
瞧起来与平常一个模样,甚至比平常还要客气些.
心里呕出酸水的如月犹豫了片刻后,笑着推了一下曾虹.“殿下可是来瞧你的.”
打趣的曾虹十分不好意思.
但是心里隐约觉着不对.
反而没有像平常那样主动殷勤.
刘锦屏看见她的神色,心里竟没有惊讶,脸上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依着礼数在吴贵妃身边坐了一会后就走人了.
看他安静的走开,曾虹心里有股如释重负的感觉.
吴贵妃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着过来的.”
曾虹脸色大变,强笑解释道:“儿子看母亲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他看姨妈,有什么好看的,是从姨妈肠子里爬出来的,看了也不知多少年了,如果他过来是看别人,姨妈还开心些!”吴贵妃怜惜的抿了抿她鬓角的发,“你们真是一对冤家!”
曾虹心里油煎一般,低低应了一声,后面的事儿她也无心了,吴贵妃只当是儿子来了后她不好意思,也没有细深究,等一干人比赛完后,就派人送她回去客殿.
轿子走的不快,曾虹闭着眼睛,心里却没有半丝的平静.
如果表哥真的宠爱贞娘的话,这会子应该守在外面.她也好趁着在姨妈这里的时候,顺嘴儿问一问他的行程.
姨妈多年在深宫养尊处优,眼睛里一向容不得一粒沙子,如果听见儿子为了贞娘,居然又连行宫都不回,便是触了她的霉头.
到时候自己在她身边劝一会子,姨妈趁着表哥心神不宁的时候再逼一逼,到时候贞娘己死,舒玉也找不到新药,到时候自己的事儿也就能成了.
如今看来表哥无事人一般,也不知道外面的人得手了没有?
只恨自己是后院的女子,不但不能行动自如,而且还得到姨妈这里来避嫌,省得日后被人追查到身上.
此时轿子外面传来阵阵欢快的琴声,想是行宫众人在皇宫里呆闷了,如今一出来便顾不得许多,开始寻欢作乐起来了.
正胡思乱想着,外面有人提着灯笼喊道.“前面的人停一停,这路儿被雨水冲坏了!”
曾虹正在郁闷之时,又听得如此不顺心之事,不由抛下一向贞静的面孔,有些暴怒地掀帘探出身子来问“这是怎么回事?!”
话未说完,迎面一团火红的东西贴上了她的脸,她马上跳出了轿子,热,非常的热.
但是脸上不止热也很烫,剧痛开始像刀割一般在片着她脸上的肉!
旁人僵着,没有动.
曾虹应该是要惨叫的,但是嘴角被人塞进了一块布.
她想吐出来,也成功地吐了出来,但是总有人有办法再往她的嘴里塞多一块布.
所以她只能不顾形像,不停地在地上扭着身子打滚,两只绣花鞋散落的不知去了何方.
此等情形下,就算旁人能上去扶她,也近不了身.
有人蹲下后,声音轻的像一根羽毛.“长着这样一张脸,那样的美丽,那样的无辜,偏偏你顶着这张脸,骗了一个人又一个人,害了一个人又一个人.现在毁了,哪怕你装的再像样,也没有人再看你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