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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王爷慧眼识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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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紫苏按照那纸上路线抄的是小路,果真一个下人小厮都未有,走的甚是畅快。她满心欢喜,再又一个拐弯,走过抄手长廊,却见一道外墙,竟有两道门。
其中一道门边上放置一盆白色茉莉和一个水桶,这便是暗号。
夏紫苏心中荡漾起要重获新生的欣慰感,直直的就奔过去要开那扇门,未料手还未有触到,却见有人从外头重重推开了门,将她撞了个狗吃屎。
“哎哟。”夏紫苏双手撑在地,忍不住呻吟,随即又抬头往上瞧,却见一位翩翩佳公子正一脸淡然的瞧着自己,面目冷清,不悲不喜,月色映衬之下竟生出一股子寒气。
他比荣浩千生的美。
“你是哪里来的丑八怪,堵着这道门作甚,还不赶紧的让开。”边上的小厮语气欠佳,一副不耐的模样。
这也不能怪那小厮,安阳君落急着出宫呢,他原本己离了席,却又说要回荣府出趟宫,这才回转过来,如今被人挡了路自然要恼。
何况这挡路之人竟还生的这般貌丑。
只因夏紫苏多生个心眼,将自己的脸画了个大花猫,眼圈甚重,嘴巴一圈也涂黑了,故而瞧不出她的本来面目,但那双水灵的明眸却不比天上的明月失色。
安阳君落斜眸凝望,居高临下,轻一挥袖,示意身边的小厮别在咋呼,刚要出言却听到那小厮又惊声道:“哎哟,你这个丑八怪,竟然弄脏了我们小王爷的衣袍。”
那锦绣衣袍的下摆果然有些水渍,原本安放在门边的水桶此时正翻倒在地,清水流了一地,那盆茉莉也未能幸免,残了好几朵落在水中。
夏紫苏原本想替自己辩解几句,但一听那小厮称他为小王爷,既是皇亲国戚,何苦去得罪,只得缓缓起身低着脑袋弱弱出言:“我不知那门会有人进来。”
“都说荣大人喜好美色,府中上下连牵马的小厮都挑长相白净的,竟不知为何会留这样一个丑的。”出言之人也是宾客一员,他不过就是惊叹一句而己,声音虽轻却依旧落进安阳君落的耳朵里。
“不知好歹的东西弄脏了小王爷的袍子,打算用什么赔?”边上的小厮霸气十足,似比小王爷还要威慑,就是个狐假虎威。
安阳君落依旧面无声色,却直直盯着夏紫苏瞧,似是也在等她作答。
“荣大人可以替小的赔。”夏紫苏不敢太久触及安阳君落的眼神,稍低了下头言语的甚轻,一面暗忖自己尚还欠着荣浩千一万两黄金,这会子还让自己赔一件衣袍,根本就是要卖掉自己一辈子。
“胡说八道!”
也不知桃源从哪里蹦出来,惊着了夏紫苏,身子不自觉颤抖,暗念不妙,遇上了这么个极难缠的主,可怎么了得,当下便想着该如何是好。
桃源原本要往夏紫苏的院子里去,荣浩千命她带些点心过去,却听到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竟说要让荣浩千帮她买帐赔衣袍便不乐意了,架式拿的比正牌夫人还要足,当即就对着夏紫苏冷嗤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
所有在场的人齐刷刷的盯着夏紫苏瞧,似也在问“你算个什么东西?”
“自己犯下的错竟还好意思让大人替你收拾?怕是你不知自己身份低贱吧!”桃源轻哼一声,随即对着安阳君落微微欠身,甚为恭敬出言,“既是这个奴才冲撞了小王爷,就请小王爷开发了吧。”
桃源是荣浩千身边的红人,也是这荣府的大丫头,除了管家之外便是她最大,由此也有了些权力,身边那些小厮下人们虽觉的她气焰过高,却也不敢有何妄言。
“本王若说要将她带回府上教训,也能够?”安阳君落微微提眉,轻撇一眼桃源,他是好奇,堂堂一个荣府竟不需要通报主子,一个大丫头便可作主。
桃源一听此言连忙应承:“我家大人吩咐过,今日奉所有宾客为上,何况这奴才竟敢冲撞小王爷,也该由小王爷处置。”
夏紫苏倒抽一口冷气,斜瞥一眼桃源,脱口而出:“万万不可!”
若说她要去外头吃苦,宁可留在此处做个宠物,到底还有吃有喝,谁晓得到了那小王爷府上该是如何的处境。
“这可由不得你。”安阳君落身边那小厮边言边还要去扯夏紫苏的手腕,却被她用力甩开,本能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尽显慌张无措。
安阳君落不愿为难她,却突然想听听她的理由,淡然悠哉哉的启唇相问:“若是你能说出个道理,本王便既往不咎。”
“我不能走,我是荣浩千的……他的……”夏紫苏越言声音越弱,最后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冲口而出,“宠物。”
众人一愣,似是都未有听清,而桃源却带着些鄙夷之色冷扫一眼夏紫苏,她方才便己知晓是她,故才如此一说,真心想让那位小王爷带了去,倒也省去不少心思。
安阳君落似懂非懂,带着些茫然,忍不住又问一句:“何意?”
“方才弄脏了小王爷的衣袍,并非酥酥本意,荣大人会替酥酥赔一件新的给小王爷,若说带我离府,也须经得荣大人同意才是。”夏紫苏一口气将话言明。
前路未可知,不如停留于此。
“荒唐。”桃源轻笑出声,“我身为荣府大丫头,怎就不知有你这样一位貌丑的宠物?休要在为自己开脱。”
夏紫苏刚想让桃源睁大她那双杏眼瞧瞧仔细了,才记起方才出院子时已将自己的脸弄花了,此刻倒真是百口莫辨。
各执一词,一个不肯让,一个不肯退,僵持原地,一阵缄默。
远处的荣浩千正大步往前行,邀功的下人早己通知他后院着火,送完前头宾客便急急往后赶,却见那伙人正在对峙。
他冷眼轻刮桃源一下,随即与安阳君落浅笑,又往他的衣袍上轻扫一眼,客气出言:“都是荣某的下人冲撞了小王爷,明日荣某会赔一件新的送往小王爷府上去。”
安阳君落只往夏紫苏那处瞧,只见她怯怯一直退到荣浩千的身后,伸出两只狗爪子巴着他的衣袍,却不见荣浩千有任何厌弃之色。
这倒,真是奇了。
“方才你说,你唤什么名,是叫酥酥嘛?”安阳君落未有理会荣浩千,只对夏紫苏有兴趣,不自禁还往前走近一步。
荣浩千微微侧脸与夏紫苏对视一眼,便代她出言:“天色己晚,小王爷若说不嫌荣府地方小,不如就留下住一宿?”
“若说荣大人愿割爱,可否让小王带这位姑娘回府?”安阳君落见荣浩千如此避讳,所幸就自己坦白直言。
越是直言越是难以招架,但荣浩千也不是个善人,当即就一口回绝:“她不过是个下人,冲撞王爷自然不对,但念她也是初犯,还望小王爷网开一面。”
“不过一个下人,竟让荣大人如此护短?”安阳君落眉峰稍一提,似笑非笑,目光深邃只盯着夏紫苏瞧。
夏紫苏不敢迎向他的目光,连忙低眉而下,拽着荣浩千的衣袖越发的紧,指尖似要将那上好的锦缎给扣破了。
此刻的荣浩千虽心中有气,却甚为满意夏紫苏对他的依赖,这才像一只懦怯懂事的猫,随即对安阳君落抬眸轻笑:“她生的这般丑也怕污了小王爷的眼,若说府上缺人手,我府上的大丫头桃源却是位能人,想必替她恕罪也是妥的。”
桃源一听荣浩千这般要将自己推出去替夏紫苏顶罪便越发恨了她几分。
安阳君落连着轻笑两声,似是听着什么滑稽之事,令夏紫苏背脊发寒,却不得不说他笑的甚是动听,低沉磁性的声音又娓娓而来:“小王却觉着她生的甚美。”
脸上涂成这样,您都能瞧出她的美来?
荣浩千心中不悦,暗嗤一声,脸面上却依旧摆着笑,只是笑的比方才尴尬,安阳王府终究不好惹,言语的终究有些客气:“小王爷的品味真心叫人……佩服。”
“小王就爱脸皮又厚又黑的,不定皇上也好这口。”安阳君落收起凝望夏紫苏的目光又与荣浩千坦荡对视,似是在等他的作答,微挑的眉峰带着一些强硬。
夏紫苏一听皇上二字便自觉浑身血液沸腾。
荣浩千是绝无可能让自己出府,更别提将自己带进宫里头去了,若说这位小王爷真心肯帮自己,为何不随了他去,想到此处连紧拽着荣浩千的手指都有些微松。
荣浩千终于俊眉微皱,言语凉薄起来:“这般姿色如何献及皇上?莫不是小王爷急疯了才顾不及王府颜面,要到皇上面前讨嫌吧。”
安阳君落全然不在意荣浩千所言,只言:“先洗干净了她的脸瞧瞧,若说不美,小王就让她留下,但荣大人可要想好了,若说府上私藏倾城倾国之姿不肯进献皇上,该是怎样的罪。”
您慧眼识珠呐!安阳君落小王爷!
夏紫苏在此刻心急如焚,仿佛眼前有最后的一丝光影,若不抓住,便将永失了这最后的机会。
荣浩千微眯双眸,终于将夏紫苏一把推出去,又言:“酥酥你今日冲撞在先,理应由小王爷处
置。”
安阳君落绝不强人所难,往夏紫苏那处望去:“你可否愿意跟我走?”
夏紫苏先是打量荣浩千一眼,只见他眼中尽是凛冽阴冷,而即又觉着自己何必要怕他,这或许是个机会,踏出了荣府才想往后的,稍作思量后才轻点了一下头。
安阳君落清冷撇荣浩千一眼,转身大步离去,夏紫苏本能的跟随,却被荣浩千紧紧抓住手腕,抬眸对上的是怨愤不己的黑色眼眸,微抿的薄唇终也未说一言,只缓缓放下她的手,任她走了。
月色冷冷,醉花殇殇。
荣浩千只看着背影远逝才切齿吩咐:“将桃源乱棍打死。”
桃源连忙跪倒求饶,却无济与事,荣浩千定了的主意,任谁都无从更改。
远处的安阳晴裳立在墙边狭长的小道上静看荣浩千负气而去才长长松一口气,终究还是将那女子安全送出了府,想必自己家哥哥终能善待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