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魂》精灵の影

4、城隍庙

　　城隍庙里，街市林立，热闹非凡，窄窄的小巷子里挤满了人，闹哄哄的，两边是琳琅满目的小摊头，摊主在那用上海话热情的吆喝着。

　　这街上的过客左看看，右望望，时不时停下脚步在某个摊头前翻翻这个，摸摸那个，有的淘钱买下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有的则是轻轻摇摇头，悻悻然的走开，又走到另一个小摊头那边去了。

　　陆永司跟着赖鹤雪穿过了那条拥挤的小商品街，小摊头换成了一家家店面，有茶楼，有饭馆，也有各类杂货店和食品店。赖鹤雪走进一家叫冠生园的蜜饯店称了一斤陈皮梅，剥开一粒放进嘴里含着，这是她最喜欢吃的零食。

　　“永司哥哥，这冠生园的陈皮梅很有名气的，你要不要尝一个？”赖鹤雪把那装着蜜饯的纸袋子伸到陆永司面前。

　　“谢谢，但是不用了，我不吃零食。”陆永司只认为那蜜饯零食应该是那些闺阁姑娘们的爱好，他堂堂男儿吃这种零食未免太女儿态了。何况，在女子面前贪嘴，实在不雅。

　　“哦，那我们去那边逛逛吧。”赖鹤雪兴奋的指着前边那一排排店铺。

　　“可是，我们应该要先去找你哥和舒小姐吧。”陆永司心想这丫头是不是忘了，好心提醒道。

　　“哎哟，现在他们两个正亲热着呢，让他们单独呆会吧，我们逛我们的。”说着不由分说的拉着陆永司走进了一家大型商场。

　　赖鹤雪拖着陆永司又逛了几家店铺，在箱包铺买了只白色串珠装饰的手提包，在鞋匠铺买了双绛红色真皮高跟鞋，又去脂粉铺里买了几盒高级的胭脂水粉。

　　“鹤雪妹子，差不多该去找你哥他们了吧。”陆永司提着大袋小袋的，气喘吁吁的说道，这姑娘家的购物实在恐怖，看到有啥货物在打折扣，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用得到，都要买上一份回去，仿佛不买就吃亏了，占不到便宜似的。

　　“唉，好吧，我们现在就去湖心亭吧。”赖鹤雪见实在没什么好买的了，也只好作罢。

　　城隍庙的九曲桥，四面临水，曲桥相通，桥下池内，清波荡漾，鱼影可见，陆永司走在桥上，前面那红木黑瓦的双层建筑就是赫赫有名的湖心亭，亭虽不大，透着门面窗子却依稀可见亭内高朋满座，人尚未入内，已闻得茶香四溢。

　　进了茶楼，就见赖陵从靠窗的位子上站起来朝他们招呼着，赖陵的对面坐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小姐，想必就是舒语瞳了，这舒语瞳的穿着打扮是完全西化的，她不着时下流行的旗袍，而是穿那满是花边蕾丝的洋礼服，头发打着一层层卷卷，垂到肩头。

　　舒语瞳见到他们两，微笑着阖首致意，把身边座位上的提包拿开，腾出空来，招呼赖鹤雪坐下，陆永司则坐在了赖陵旁边的位子上。

　　“我来介绍下吧，这位是我旧时的同窗好友，陆永司；这位是舒语瞳小姐，是我的。。。。红颜知己。”赖陵看着舒语瞳，眼里流动着异样的光彩。

　　“舒小姐，幸会！”陆永司笑着点了点头。

　　“你好，陆先生，经常听阿陵和鹤雪提到你的名字，，我是独生女，没什么兄弟姐妹，所以我老羡慕你们的，从小一起玩到大，感情真好。”舒语瞳看着这三人，眼里又惊又羡的。

　　“语瞳，你现在不是有我了吗。”赖陵的手掌盖住语瞳搁在桌上的纤纤玉手。

　　“你啊，天晓得什么时候又背着我花天酒地，风流快活去了呢。”语瞳嘟嘟嘴，有点撒娇的说道。

　　“苍天有眼，城隍老爷做证，我赖某人在此发誓，我就算风流快活也不会忘了语瞳的！”赖陵举起手，认真诚恳的说道。

　　“什么？有我在你还敢去外面花册册？哼，就知道你们男人没个好东西！”舒语瞳柳眉倒竖，一双本就不小的眼睛此刻瞪的象铜铃般大。

　　“厄，不敢不敢，有你在，我哪敢啊。”赖陵嬉皮笑脸的妥协。

　　“这还差不多。”得了便宜，占了上风，语瞳的嘴角挂着胜利的笑容。

　　“喂喂，我们来这可不是看你们打情骂俏的，你们再这样，我和永司哥哥可就走了咯！”赖鹤雪抱怨道。

　　“好了好了，鹤雪别介意，知道你很想走，不过今天既然是四人出来聚聚的，那当然不能让你们两个单独活动。”赖陵坏笑着，眼神不住的打量着鹤雪和陆永司，看的赖鹤雪一下子窘了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小赖，我和鹤雪妹子出来时还没吃过饭呢，现在应该是饥肠辘辘了，不知这有什么特色的小吃，我请客，大家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吧。”陆永司说着招手唤来了茶楼里的服务生。

　　“小司请客，我当然不会客气，来来来，大家挑最贵的点就是了。”赖陵和陆永司本就是铁哥们，所以当然不会和他客套。

　　“阿陵，人家初来上海，怎么说也是客人，怎么好意思敲人家竹杠呢。”舒语瞳皱了皱眉头，她觉得赖陵应该不是那种爱贪便宜的人。

　　“伐要紧额，小司又伐是外头人，噶客气组撒。”赖陵用他那熟练的上海腔打趣道，略有深意的看了下赖鹤雪。

　　“哦~~~我晓得了。”舒语瞳看到赖陵的眼神，又看了看坐在身边的赖鹤雪，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鹤雪还没从前面那调侃话的窘局里回过来，现在又是窘上加窘，偷眼瞄了瞄陆永司，见他没什么异状，兴许他没听懂赖陵刚才那句上海话，这才放宽了心。

　　几人点了城隍庙的一些小吃，陆永司吃得津津有味，尤其是那小笼包子，盖子一揭开，热气弥漫，青烟缭绕中，蒸笼上那一只只小小的包子玲珑剔透，隐约可见里边新鲜的肉馅，那层薄薄的皮子仿佛轻轻一触就会破掉一般。

　　陆永司小心翼翼的夹起一只，在醋碟子里蘸了蘸，放到嘴边轻轻咬破了包子的薄皮，滚烫的汤汁淋漓，慢慢的吸尽着包子里的汤汁，再把整个包子放进嘴里，肉馅嫩嫩的，和着糯糯的皮子，如丝绸般的口感，那滋味，让人停不下箸，止不了口，陆永司吃了二笼小笼包，肚皮已饱，却意犹未尽。

　　出了湖心亭，一行人又在城隍庙逛了会，路过沉香阁，黄墙红门里，香火正盛，前来拜祭的香客络绎不绝。

　　“永司哥哥初来上海创事业，要不要进去烧柱香，求保平安顺利呢。”赖鹤雪提议道。

　　“好，我正想进这寺庙里看看呢。小赖，舒小姐要不要一同进去烧柱香？”陆永司应道，但见舒语瞳有点忧郁，面露难色，不知为何事，心下犯着嘀咕。

　　“小司，你和鹤雪进去吧，语瞳是不进寺庙的人，我陪她先去别的地方转转，一会回来找你们。”赖陵看了眼舒语瞳，婉言拒绝道。

　　“永司哥哥，你可能不晓得，语瞳瞳姐姐信的是洋教，听说这洋教和佛教是相克相冲的，我们进的是寺庙，拜的是菩萨，他们进的是教堂，拜的是爷叔（耶苏用上海话发音和爷叔一样），可是菩萨是不能结婚生子的，也没有亲戚，所以就不能有爷叔。”赖鹤雪滔滔不绝的向陆永司解释着舒语瞳不能进寺庙的道理。

　　“你们进去吧，我和阿陵在外边逛逛，阿门！”舒语瞳闭着眼睛用手在胸前划着十字，然后挽着赖陵的胳膊走开了。

　　剩下的两人进了沉香阁，付了香火钱，每人换了一柱香，径直走进大殿，天井的空地上是一座三层铜制宝鼎和一对石灯台，周围的建筑都是两层楼阁。抬头看，正中四根立柱架起一重飞檐，檐上悬空着一个亭阁，这就是沉香阁的阁，上边有提额为“南海飞渡沉香大士宝阁”。

　　从两侧的楼梯登上，阵阵馥郁的芳香袭来，沉香阁，阁沉香，果真是名副其实，虽然称之为阁，其实只是凸出向外的十方小阁，放置着几把明式单背的椅子和高脚花几而已。

　　沉香阁最著名的就是那观音殿，在阁的后面，四条风幡飘飘，欢门上绣着“南海宝筏飞渡沉香大士”几个字。

　　走进观音殿，正面是一个大佛龛，龛前一张明式楠木大供桌，明黄色的瓷制供具，恰倒好处的陈列在桌上，镂空香炉高二尺，缕缕檀香味飘出。佛龛两测是铜制的伽蓝神和两童子像，佛完内供的就是沉香观音。

　　观音呈坐象，三尺高，据说是用特别名贵的沉香木雕成，故得沉香之名。这尊观音屈右足于坐上，右肘倚于右膝上，左手支撑于座上，头微右侧，作凝思状，花冠缨络，庄严慈祥。

　　据《隋书》记载，隋大业四年(608)，隋炀帝派大臣常骏出使南方国家，赐赠中国工艺品等礼品，赤土国回赠沉香观音一尊，常骏回到长安，正值隋炀帝巡游扬州，常骏等从淮河乘船赶往扬州，途上遇风翻船，沉音观音沉落淮河。直至明代潘允端发现后，奉回上海，建阁供于此处。据说原来每逢雨天，沉音芳馥四溢。

　　两人分别在观音像前上了香，磕了头，祈求了平安和顺利。

　　走出沉香阁之时，日渐西沉，赖陵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哥，语瞳姐姐呢？”赖鹤雪看不见了舒语瞳，暗忖着她这哥哥是不是又把人家给气走了。

　　“语瞳说她晚上家里有事，就先叫车回去了。”赖陵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你怎么也不送她回去？不会又闹翻了吧。”赖鹤雪追问着。

　　“哦，她担心你们出来时找不到人，所以就留我在这等着。”

　　赖陵转而看向陆永司，笑着的说道：

　　“小司，今天晚上可有空，带你去见识见识，过过上海的夜生活。”

　　“好啊，既然是小赖的邀请，那我一定奉陪。”陆永司爽快的应道。

　　“喂，哥，你要带永司哥哥去哪啊。”赖鹤雪急道，她知道赖陵没事就爱往那些风月场所跑，此刻十分担心陆永司跟着他学坏。

　　“鹤雪，我们就是去百乐门玩玩而已，放心，小司可是一个正经人，不会出乱子的。”赖陵劝道，“如果实在不放心，要不你和我们同去，反正那也不是什么女儿家去不得的地方。”

　　“我才不要去呢，那地方有什么好玩的。”赖鹤雪不屑的皱皱眉头，她向来自恃甚高，虽然知道那不过是个高级舞场而已，但那地方三教九流汇聚，什么样的人的都有，总不是什么好地方。

　　“那可是你自己不想去的，不过也是，带你去我们也不能尽兴的玩了，还要照顾你，你不去，就省事多了。”赖陵喃喃道。

　　“小赖，别这么说，鹤雪妹子，你放心，我会叫你哥哥早点回家的。”陆永司以为赖鹤雪是担心赖陵玩的太晚忘了回家。

　　“永司哥哥，不是。。。这。。。唉，算了，你们要去就去吧。”赖鹤雪显然有点不悦，后来回去的一路上都没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