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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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如水。
雕花窗被关闭，跳动的烛火在窗纸上映出单薄的侧影。
莲卿脱下官服，白色亵衣裹着瘦削纤弱的肩膀和不可一握的纤腰，他低头在身上颈间嗅了嗅，又凑到官服上一阵乱闻，最终愁眉苦脸地瘫坐在了太师椅中。
昨夜王爷嗅到的哪里是什么熏香，分明是自己的体香。
徙花三岛唯一的墨莲花脉继承者，只可惜笨的到现在都没学会召唤花事，而墨莲在中原的水域不易栽种成活，王爷想要他身上的香料方子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夜露深重。烛火熄灭。只闻屋内一阵长吁短叹。
几日后，王爷果然遣人来递了帖子，请莫莲卿到王爷的别院一聚。莲卿揣着长福买来的百脉莲花香的方子，忐忑地上了王爷府的轿子。却不曾想，见到了一直不得见的天颜。
昭帝连日来为了准备冠礼忙的不可开交，这日忙里偷闲，换上便服扯着几个侍卫，欲出宫散心。
太监总管陈万宝眼疾手快，堪堪在昭帝后脚几欲踏出城门时将他拦下。
“皇上啊，莫怪老奴啰嗦，这宫外不比宫中守卫备全，您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可教咱们怎么活啊。”说罢一阵老泪纵横。
“不碍事，朕又不去闹市曲坊，去京郊寻个朋友的处所，喝两盏茶就回来。”昭帝边说着话，脚下步子并没停滞，一个转身轻松闪出宫门。
徒留陈万宝声声切切的呼唤，破碎在风里。
到了一处华丽的宅院，昭帝下马拍门，下人出来开门，见到来者马上点头哈腰，“哟，晏公子您来啦。王爷今日有客，正在花园赏花，您快请进。”
几个侍卫面无表情地跟着走了进去，留两个把手在门口，余下的继续追随昭帝脚步。下人们早见怪不怪，虽然不知这位爷身份，但肯定来头不小，不该问的不问，仔细服侍便是。
彼时王爷正领着莲卿逛府中的花圃，一一介绍自己从天南海北淘来的奇花异草。
这处别院是王爷在京郊的住所，据说是因他喜清净。明雒府地段是好，可惜太吵了些，且京郊临近曲江，可引河水灌溉花苗。
莲卿带来的百脉莲方子被搁在石桌上，王爷初接过方子时略略沉默了一瞬，莲卿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幸好王爷马上微笑道谢，至此终于了却莲卿一桩担忧心事。
昭帝进得花园，见到满目香草丽花，心情大好，朗声而笑。
花园另一侧的明亲王听到声音，马上省过来是谁，也笑着迎了过去。莲卿被搞得一头雾水，呆呆地跟在王爷身后。
“琰瑜，你这一园子花草竟被你养得生出了些仙气来。”昭帝站在原地未动，王爷先自走了过去，莲卿不知来者何人，踌躇着立在原地。
“今日真是不巧，打搅你待客了。”昭帝往杨阙身后瞧了一眼。
杨阙马上笑道，“今年新进的士子，中书省番书译语莫莲卿，也是爱花之人，与阙甚是投缘。怎么今日得空过来了，皇上。”
莲卿听到最后二字，惊得呆了片刻，才恍然趋前，全身伏在地上，叩拜皇上。
“免礼吧，莫卿。”昭帝听过几句传闻，遂看莫莲卿的神情带上了些许揶揄之色。
莫莲卿惶恐地爬起来，心想上朝这么多日，每回都因相隔太远看不清皇上尊容，今日竟在这样的情境见面。于是微微抬起头想要看清昭帝的长相。
毫无预兆的，又被唬地眼皮一跳。
坊间传闻果然不假，这昭帝与明亲王看了确实有些非比寻常的关系啊。
不说别的，二人有着相同的长眉，仿佛同一模子雕出的高鼻梁，以及同样红润的薄唇。要说使二人区分开的，便是眼睛的不同。昭帝是丹凤眼，龙仪威严，有帝王之气隐于眉间；而王爷则是杏核大眼，衬得清俊的样貌多了几分柔情。
说这两个人不是亲兄弟，打死他也不信。
昭帝与王爷聊了一会儿朝中公事，莲卿不是很明白，就端坐在一旁努力听讲，可没过片刻眼神就空洞起来。
发觉莲卿处于神游天外中，王爷放下手中茶杯，笑问昭帝，“天夜已晚，皇上不如与阙和莲卿一同用膳。”
“朕记得上次跟琰瑜一同去酒馆喝酒是两年前的事了。今日正好莫卿也在，不如一起去章台路上那家酒馆小酌几杯。”昭帝似乎是极信任王爷，连馆子都敢让明亲王随便带着去。
王爷点头，刚想说好，一直立在昭帝身后的一名侍卫向前微微躬身，为难地提出异议，认为皇上贸然进入章台路这样的闹市街区极不安全。
“无妨。”昭帝笑颜下隐着一丝淡淡的无奈，摆手令那人退下。
于是三人各牵了一匹马，莲卿分到的还是那匹温顺的小母马。昭帝看到先是一愣，认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莲卿的身材，才露出了然的神色。
到得酒馆，王爷遣李管事先进去安排房间酒菜，三人在酒馆后院梅树下等候。
不一会儿，酒馆老板连滚带爬得跑了过来，朝王爷先行了大礼，又对着昭帝和莲卿连连躬身问好。看来他们并不想公开昭帝的身份，莲卿尴尬得受着老板对自己和皇上并无分别的问候，默默安慰自己老板不知者无罪，我也是受情势所迫。
昭帝却仿佛觉得很有趣，凤眼眯着，满脸笑意。
雅间在酒馆三楼的走廊尽头，房内装饰清新雅致，不知何处流淌出的浅浅丝竹声平添几分缱绻韵味。
莲卿这一天过得着实提心吊胆，此刻终于有一桌美味佳肴摆在眼前，甚至间或几盘露珠轻滚的西域水果，实在是视觉嗅觉味觉三位一体深深震撼了他的心灵，以及胃口。待王爷和皇上巡酒三回，终于开始动筷，他急吼吼夹起一块清蒸鲈鱼塞进嘴里。
并且吧唧吧唧吃的特香。
以至于他并没有发现，旁边两个比他高大健壮的多的男性，与他一比，倒显得吃相斯文的过分了。昭帝拿眼神望了一眼王爷，王爷露出宽厚的微笑。昭帝恍然，更加坐实了他心底关于王爷和白莲君的传闻。
正在皇上王爷谈笑甚欢，莲卿吃菜吃的正欢时，酒馆老板敲门进来，肥胖的身躯刚转过身，就显出身后跟着的清丽身影。
门口的侍卫警惕的抽出腰间佩剑，紧盯门口处抱琴娉婷而立的白衣女子。
王爷挑眉，满眼疑惑看向老板。
老板殷勤的笑了笑，道，“王爷，您惯常听的会弹唱江南曲子的芙蓉姑娘听说您今儿个来店里，想为您和两位爷弹琴助兴。”
说罢，让出身后的位置，请那位白衣姑娘走到近前。
一阵芙蓉香气飘来。王爷还未开口说话，莲卿看到来者面容不禁心下大骇。对面那正羞涩微笑抱琴独立的美人不正是芙蓉门门主芙景细姐姐嘛。
“老板说笑了，本王何时见过这位姑娘。”王爷一脸泰然，而昭帝则带着看好戏的神色自顾自喝酒。
“王爷有所不知，平素您独自在雅间喝酒时，听到的曲子便是这位芙蓉姑娘所奏。小人怕打扰王爷清净，都是叫芙蓉在隔壁弹奏。”老板一直躬着身子，说完这话抬起头笑了笑，抬脚就往门外走。
只这抬头的一瞥，莲卿便明白，老板显然是中了芙景细姐姐的玉面芙蓉蛊，整张脸笑起来都僵硬无比。
王爷觉得不妥，正要叫住老板，芙景细却踩着碎步袅袅而来，临近王爷身边低身跪拜，复又轻抬臻首道，“王爷，小女子仰慕您已久，只恨身份低微，无颜得见。今日特来献奏一曲，聊表心意，请王爷千万成全芙蓉。”
“琰瑜，瞧你欠下的一屁股风流债。”昭帝取了颗葡萄送进口中，语气玩味。
二人根本不知眼前危机，莲卿却心知肚明，芙景细姐姐江湖人称“玉面鬼娘”，因她容颜娇美却手段诡谲，擅用迷香毒蛊取人性命，是教主得力弟子之一，在教中身份地位堪与左右二使相比。
昭帝冲门外侍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莲卿面上佯装镇定，心里却在翻江倒海。景细姐姐并不知眼前的就是昭帝，看来他们的下手对象是王爷。虽则相处短短几日，王爷温柔言笑尚在眼前，莲卿万万无法看他在自己眼前遇害。
可自己本是教中之人，教主对自己有恩在先，且每个教徒都在入教之初于心口处被种入“丹尘蛊”，以保证能够严守教规：一不准生情爱，二不准叛教主。
恼的是，景细姐姐她们怎的也不提前与自己商议。莲卿气急败坏的想，频频往芙景细处看，可对方根本不理睬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