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传》Mini杨一

45、第四十五章

　　“林兄弟，昨夜睡得如何？”
　　“总管客气了，敢问主公一切都好”
　　“好多啦”，荀卫喜形于色，“我这不就是来接你们去大堂嘛”
　　“那还有请荀总管带路”，青龙身后跟着楚青，两人正准备往外走。
　　荀卫将手往楚青面前一拦，“小姑娘就别去了，在这呆着，我叫人给你送点东西吃”
　　“多谢总管，那我可以四下看看吗，这个宅子好大，太好看了，多亏了荀总管，不然我还没有这样一个机会呢！”，楚青在斗笠下，机械地拍着马屁。
　　“小姑娘还挺会说话的，那好吧，不过西南边可别去噢”，看来荀卫还不知道自己早就打探了他们的禁地，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好的！”，楚青的声音虽然不清脆，可也努力地显得活泼。
　　荀卫便带着青龙离开了，楚青在房中坐了一会，便也走了出去，她个子小巧，加上又是府上的贵客，那些守卫的将士也就任由她这看看那看看，也没有多做阻拦。
　　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怎么到这来了？”
　　楚青转过身，曲霖鸾站在自己身后，那池虞哪肯轻易相信别人，在让青龙给他诊治之前，安排青龙先去了曲霖鸾那儿，要不是荀卫上报大少奶奶的病情有所好转，别说能上大堂见他，怕是青龙和她的脑袋都要不保。
　　“大少奶奶好”，楚青虽然不习惯这些繁文缛节，但眼下这情况，她还是乖乖地顺着别人为好。
　　“快快请起”，曲霖鸾显然还有些虚弱，看她说两句话就有些喘息，楚青暗暗觉得，自己这招还真的太狠了一点，为了整个池虞，竟然让这么多人受罪，幸好这也不算太过伤身，慢慢修养也就痊愈了，“你和你兄长将我治愈，我还感激不尽呢，这样的礼数就免了吧”
　　“谢大少奶奶”，楚青突然想到自己这个所谓的“二少奶奶”这么毕恭毕敬地给大少奶奶行李，还真是她从未想到过的事情。
　　“只听闻你兄长姓林，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曲霖鸾很自然地问道，楚青去了自己的楚字上头，编了个姓氏林，可便问及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她仍有些噎住，曲霖鸾又问了一声，“嗯？”
　　“林…林嫦娥”，她算是发现了，自己最抗拒不了这种温柔似水又长得好看的女子，以前是杜若，现在这曲霖鸾软软糯糯的样子，也让她服服帖帖地回答，脑袋里都是林…林…林常山，口不择言地挑了个笑死人的名字。
　　“嫦娥？”，曲霖鸾也忍不住笑了，“真有意思，你怎么跑到这来了？今天不用跟着你兄长吗？”
　　“荀总管看我丑，不让我跟着，怕我吓着人”，楚青倒毫无修饰，一一道来。
　　曲霖鸾眉眼弯弯，笑了笑，“别听他胡说，来，我带你到别处走走”，楚青本来是想熟悉下这池家大宅的地形，可曲霖鸾的葱葱小手都伸到了自己面前，她没多想，便迎了上去。
　　“眼下正是冬日，这雪下得都没啥好看的了，你来的不是时候呀，嫦娥妹妹”，曲霖鸾一念到她的名字，就不禁笑了起来，她长睫之下的双眸泛动着流光，让楚青有一丝错觉，这就像多年前牵着自己的杜若在她面前也因为一个简单的笑话，而笑弯了腰，而如今，佳人早已不在，她有一瞬恍惚，物是人非却事事不休啊。
　　“你是不是生气了？怎么不说话”，曲霖鸾以为自己的笑容惹得楚青不高兴了，她哪知道如今楚青的臭脾气去了七八分，就算放在从前，她对这样的美人也是温顺如兔。
　　“没，是大少奶奶长得太好看了，难怪主公就钟情您一人”，楚青再怎么身居山林，在这曲州都呆了不少时日了，早听闻池家少主和二少都是痴情的种子，一个娶了个尚书之女曲霖鸾，一个未娶，却也把晏南星当做宝，倒没随了他们的父亲，池天允妻妾成群。
　　楚青这话也是发自肺腑，那池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能把他制住，曲霖鸾想必也不是一般人吧，可听到楚青这么说，曲霖鸾却没有露出开心的样子，反而眉眼间闪过一丝落寞和无奈，“是，主公对霖鸾如此，是霖鸾的福气”
　　也不知是何原因，两人本来好好地气氛就这么僵住了，一阵风过，曲霖鸾咳了梁上，身后的侍女好心提醒，“少奶奶，回屋去吧”，曲霖鸾没有推脱，对楚青报以一笑，便慢慢地走远了。

　　傍晚，楚青又要让青龙带她去南石苑，青龙有些犹豫，“这哪能天天去，被发现了池虞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我今天差点就穿帮了，你没事让我姓什么林，我满脑子都是林堂主的名字，最后我干脆说我叫林长城，这什么名字啊……”
　　楚青哈哈大笑，“我看这名字不错，比你那青龙好”，她顿了顿，语气正经起来，“我最近倒每天都要去南石苑，我倒要看看池虞什么时候能发现的了”
　　“你疯啦？你不要命还要顾及下二少吧”，青龙坚决不同意。
　　“二少，二少，干脆你给你们二少做二少奶奶得了”，楚青打趣了他一下，看他脸憋得通红，真是令人忍俊不禁，“我现下不怕，而且我知道他想抓我回来干嘛？我们就遂了他的意，完成了他的请君入瓮吧”
　　“我听不懂”，青龙云里来雾里去，看楚青一脸自信的样子，好像心中也跟着有了两份希望，可好歹也得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吧。
　　楚青压低了嗓子，在青龙耳边低语了一番，他的脸更红了，“你！你！你个姑娘家，怎么说这种话，我！我！我！”
　　“我我我什么我，你该不会还没和姑娘同房过吧？”，楚青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你！你！二少怎么会喜欢你！”
　　楚青没去理他无心的话，神色有两份凝重，“不过，这么做，也不知会不会伤及曲霖鸾”，若是这个秘密摊开，先不论池虞的地位保不保得住，对曲霖鸾来说，楚青也不觉得会是一件幸事。
　　“大少奶奶人还是很好的，我们下面的人都特喜欢她”，青龙瞟了一眼楚青，“比晏小姐好多了”
　　楚青偏偏就瞪回去，“看什么看，我可不指望被你们给喜欢，不说了，走”
　　池砚恰恰今夜迟迟未去睡，前一晚她突然而至，他措手不及，也不知道有没有惹她不开心，现在脸变成那个样子，怕是心中比谁都要苦吧，他的小人儿怎么这般可怜。
　　“哈哈”，楚青突然跳进房内，将发愣的池砚吓了一跳，他颇为宠溺地看着她，“怎么越来越胡闹了，阿南老实巴交的，你的鬼心思倒多了起来”
　　“有人和我说要活得开开心心，不然就等于白活”，这话也不单单是从池砚口中听到，在夕月谷的那段时日，夕月婆婆没少开导她，是不是那个年纪的老夫人都这般聒噪，非得将人给说傻了才罢休，不过，对楚青她来说，也许正是傻一些才能过得潇洒一些。
　　“嗯，也好”，池砚披了件厚袄，楚青一身夜袭衣单薄得很，窝在他怀中，像是只小猫，些许发丝拂过池砚的下颚，蹭得他痒痒的。
　　“今晚月亮好圆啊”，楚青无意望见门外的天空，一轮明月明晃晃地挂在空中，月光温和又皎洁。
　　“若是中秋，会更好看”，池砚将她的两只小手揣在手中，她穿得也太少了，十个指头冻得发紫，加上密密麻麻的疤，令他心中有些悲戚，“楚青，以后要学会用围手”
　　“我就说，你嫌弃我，我这手挺好看的呀”，楚青抽出自己的手在空中摇了摇，“这还只是手呢，那我脸现在这样怎么办？”
　　池砚见她嘟着个小嘴，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甚是可爱，可是这左边脸上……还真是有些惨不忍睹，他不知如何回应，又叹了口气，自责的感觉又难免冒了出来。
　　楚青见他这样，也不忍心在捉弄他，可现在她想把这血泡弄掉也不是一两刻的事情，只好安慰他，“哼，我可是神医，这点小事不在话下，更何况，我……”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前一刻还冷冰冰的唇传来了热乎乎的气息，眼前的月光被人挡住了一半，楚青想了片刻，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既然看不到最美的月光，那么黑暗中有温暖，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池砚的手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黑发，生怕碰到了她的伤口，他很温柔，双唇的温度刚好，温暖了冻坏了的她，她有些笨拙的回应，贝齿不小心磕到了他，顿时两人口中有些血腥味，楚青想要离开，脊背却被池砚一把按住，他微微离开她的唇，模糊地说道，“之前你拿血给我下药，现在这般，也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登徒子，我今日这般模样，你口味真重”
　　“我当时在青山病恹恹的时候，你也觉得我好看”
　　“我什么时候说了？”
　　“你没说，但我知道”
　　“你胡说，放开我”
　　“不放”
　　“……”
　　看来嫦娥离了广寒宫，也不过贪恋人间半晌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