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还照深宫》一萼红

11、五、废墟（2）

　　周围再无半点儿声息。
　　二人不敢直视彼此，仿佛共同犯下了罪恶。然而想到那条红绦，他们又很快自我谅解了。
　　端彦先回神，他霍然转身，搜寻着声音的来源，视线越过倒塌的墙。
　　“簌簌”，一个十分细微的声音，仿佛是人踩过厚厚的草丛，也像是某种动物穿过草丛。
　　昙珠也恢复神智，但关于这个声音的猜度却令她坠入冰窟中一般。有人看到了方才的一幕？她霍然拔出了宝剑，递给端彦。端彦皱眉，没接，这次他竟手脚麻利地攀爬上断壁，手搭凉棚，举目望去。
　　呈现在眼前竟是一片废墟，高高的灌木丛中，稀疏而高大的树林下，一些黑黢黢的房屋框架散落，明显是大火烧过的痕迹，再环望，只见依稀能辨别出有一圈围墙，大多已倒塌了，野草匍匐，一些花摇曳在乱草从里。
　　突然，一个影子映在了一棵粗壮大树的树干。端彦急忙转头来看，却不见人影。再回头看那棵大树，除去斑驳的老树皮，空无一物！来回仔细观察，仍是一无所获。
　　莫非是我眼花了？怕她担心，他下来墙，道：“没事，大约是野兔、野鼠之类的跑过去。我们真是草木皆兵了。”他自嘲，说话时，他的视线落到她的宝剑上，阳光照在剑锋上，明晃晃的，寒气逼人。
　　“你，不要动辄拔剑。”他说。
　　她迟疑一下，没有反驳，乖乖地将宝剑插回剑鞘里。

　　一阵山风吹来，带来了丝丝凉意。远处传来了牧童的笛声，悠扬，动听，飘散在四野里。
　　两人绕过墙，来到废墟上。乱草丛里，还有月季、美人蕉，红红艳艳，妩媚动人，缠绕树木的紫藤，甚而还有一个荷花池，池中有个小假山，假山形状别致，一丛野草从石峰里钻出，颤抖在风中。两支白荷亭亭玉立，水面上漂浮着凤眼莲。
　　即便是废墟，满目荒凉，却也可以从中窥见这里往日的繁华。
　　“这里好像曾被大火烧过。”昙珠说。
　　端彦点头，道：“以前应该是一个很大的院落，竟烧的这样彻底，什么也没留下。好大的一把火！”他慨叹。
　　昙珠叹息：“节物风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须臾改。曾经十分繁荣，而今却是废墟。”
　　端彦道：“以前必是雕梁画栋。”他一边说，一边弯腰拾起半块瓦当，“你看这个，虽然烧黑了，但是你看它里面的雕刻。多好的手艺！”
　　“你还懂这个？”昙珠好奇，有点儿促狭他。
　　“当然。”端彦自豪地说，“去年，我家建画堂。我父亲亲自监督工程，我常常跟在父亲身后，多多少少也了解了许多建筑的事。”
　　“我也听说了你家的画堂，取名昼锦堂，你父亲还烦请欧阳修执笔写了一篇《昼锦堂记》，一度洛阳纸贵，京城里许多人家都在传抄。”昙珠说。
　　“何须抄写？”端彦说，“改天，我带你去看一个匠人，他会制版刻印，就像印佛经，但比印佛经的方法更好用，速度也快，更便捷。”
　　“是吗？我一定去看。”昙珠也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