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帝国]紫气东来》洛凝

7、第六章

　　如果不是条件所限，宫紫真想好好洗个热水澡——不，是洗四五六个热水澡。

　　一不小心又回想起了刚刚在水里看到的那个景象，宫紫瞬间又青了脸。

　　“好了没有？”在外面等的裴东来有些不耐烦了，忍不住出声道。

　　“——好了！”听见他的声音，宫紫立马推门而出。

　　“女孩子家家本来就换衣服慢，你急什么急。”一直坐在旁边的汪驴见状，不由冷笑一声。

　　裴东来没搭理他的冷嘲热讽，只扭头看向他问了自己想知道的问题：“柯泽亚当上鬼市督市多久了？”

　　“我干嘛要告诉你？”瞥他一样，汪驴慢吞吞地道。

　　“……别以为你是狄仁杰的朋友我就不敢怎么样！”裴东来看了他半晌，杀气骤起。

　　“柯泽亚当上督市已经十年了。”汪驴的态度立刻转变。

　　“他在鬼市声望如何？”裴东来继续问。

　　“他么，为人处世还算地道，在鬼市的声望不低，要不然也不可能在督市这个位置上屹立十年不倒。”想了想后，汪驴回答。

　　“他是不是有一只眼睛不能视物？”回想起和柯泽亚打的照面，宫紫突然问。

　　“这倒没听说过，你为什么这么问？”汪驴摇摇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我见他右眼瞳孔有异，而且对光线好像也没什么反应。”宫紫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

　　“你倒看得仔细。”裴东来忍不住看她一眼。

　　“观察仔细一向是我——啊！”宫紫正待得意几句，却突然惊叫出声。

　　“干什么？！”裴东来先是一惊，而后一怒——任谁被这么突然一吓都不会高兴，更何况是在谈正事的时候。

　　“水里那具尸体！”宫紫神色紧张。

　　“宫紫你还有完没完？！”裴东来闻言，嘴角立时抽搐。

　　“不是，不是那具尸体是那具尸体！”宫紫一看他神色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摇头摆手地解释道，“——哎呀不是，我说的不是那具尸体恶心到我，我说的是那具尸体、那具尸体的衣服！”

　　“衣服怎么了！”裴东来淡色的眸子里就像是要燃出火来。

　　——现在不管是谁，是狄仁杰也好是神皇陛下也好，谁说他这个女下属靠谱他就跟谁急！

　　“是官服，那具尸体身上着的是官服——是浅绯色的五品官服！”宫紫话音未落，裴东来就冲了出去。

　　“哎大人你等等我啊！”没想到裴东来这么果断，宫紫愣了半天才想起要追上去。

　　这次是裴东来下水把尸体拖了上来。

　　宫紫心有惴惴地看着先把尸体推上岸自己再爬上来的裴东来，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大人……你要不先去换身衣服？”她问。

　　“……”裴东来瞥她一眼，宫紫甚至看见了他额角上暴起的青筋。

　　“大人，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这人应该就是将驭兽笛偷运出宫的人。”于是宫紫干咳一声，注意力立即集中在了尸体上面。

　　“看尸体的浮肿程度它应该已经在水下泡了一个月左右，而驭兽笛被盗却不出半个月。”裴东来检查了尸体后，毫不留情地推翻了宫紫的推论。

　　“可是大人，你怎么能断定驭兽笛被盗不出半个月呢？”宫紫问。

　　“神皇陛下收藏的各类奇珍异宝每隔半月就会由专人进行一次查验保养，所以驭兽笛不可能在被盗一个月后才被发现。”裴东来解开发绳，任湿漉漉的一头华发披散开来。

　　“那么大人，你还记得为什么神皇陛下指名让我协助你查办此案吗？”顿了一下，宫紫继续问。
　　裴东来立时皱起了眉。

　　“……你的意思是，真正的驭兽笛被掉包了？”半晌之后，裴东来再次看她。

　　“如果我想的没错，假驭兽笛会被发现还是因为有人——兴许就是神皇陛下自己——一时兴起想要用驭兽笛逗弄宠兽，可结果却发现驭兽笛失效了。”在尸体身旁蹲下，宫紫仔细打量起死者身上的装束。

　　“但近期大理寺并没有收到任何在朝官员失踪的报告。”裴东来的眉头更皱了。

　　“大人，在朝官员难道还有你不认识的人吗？”宫紫沉吟片刻，忽然抬头看他。

　　裴东来瞪她一眼，却突然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这人是假扮的？”裴东来也蹲了下来。

　　“也许我们该回去问问看有哪位大人的官服失窃了。”宫紫低声道。

　　“柯泽亚很可疑。”裴东来没有接话，却突然转了话题。

　　“大人，你怀疑袭击我们的人是柯泽亚派的？”宫紫抬头看他。

　　“一进柯泽亚的宅邸我就感觉不对，因为他对我们的到访反应太大。”裴东来冷笑一声，“在提到驭兽笛时他的神色明显有变，而我们一出门随即就遭遇跟踪袭击——若非现在驭兽笛的下落依然成谜，我早就对他不客气了！”

　　宫紫毫不怀疑自己这位顶头上司的话，只是在心底长长地吁了口气。

　　——还好驭兽笛暂时下落成谜，否则她今天恐怕就要遭遇这辈子以来的第一次浴血奋战了。

　　“走吧，先回去查官服失窃之事。”裴东来站起身来。

　　“大人。”刚要应声，宫紫却瞬间苦了脸。

　　“什么？”裴东来抬眼看她。

　　“我们剩下的钱，真的不够乘渡船出鬼市啊……”宫紫将钱袋拿出来递到了裴东来面前。

　　“……”

　　裴东来深吸一口气，呼出，再深吸一口气，再呼出。

　　然后，他转身就走。

　　“哎？——大人！大人你等等我啊！”

　　身后，宫紫诚惶诚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