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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五、离梦(5) ...

  •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第八章、此情须问天
      五、离梦(5)

      青色的天,青色的地。在这片连绵的青色之中,时空仿佛永堕无间。
      这天地无风,池水也不会自己流动,一切是静谧的。如果没有人打破,这种静谧简直可以将人逼疯。
      穆尔达立足于这令人疯癫的静谧里,那连绵的青色道路中,不是开端,也不是结束的某处,目光凝视着道路一侧那座独立于所有建筑之外的庭阁。
      “大人!”十数名黑汗武士簇拥着他,齐声恳求道,“大人!我们回草原吧!”
      “我们回草原去,虽然已过了今年的秋猎,但只要勤磨刀箭,不让它们锈蚀,黄羊和兔子总是有的,撑梨会佑护我族,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回去吧,穆尔达大人!草原已快要降下第一场雪了,不峏罕哈勒敦(注1:黑汗语:茂密的白杨树所复盖的山)一片苍白!女人和孩子们空守着曲禄兀(注2:黑汗语:可以乘用的牲畜)和嫩秃黑(注3:黑汗语:营地、家业),拉不开硬弓,追不上黄羊,要怎样度过冬天呢?”
      “大人,我们走吧!青之可汗毕竟是契丹人,只有您才是草原的儿子!大人,我们都是追随您而来的,只要您一句话,我们都走,我们都跟您回草原去……”
      穆尔达的双手倏然收紧,握拳。
      他叹了一口气道:“我的罪孽深重,撑梨已弃我若此……我没有资格再回草原,我亦无颜面对我族的孤儿寡妇。你们自己回去罢,草原永远不缺真正的巴特儿(注4:黑汗语:英雄),而我只是赤赤吉纳穆尔达(注5:“赤赤吉纳”黑汗语意即“狗舌草,是草根的一种”,乃是一种极贱之物)。”
      他叹罢这口气,低头看自己的拳头。
      ——纵使这双拳可以轰碎猛兽的头颅、捏断敌人的咽喉,在这场已被他自己一步一步走到绝境的局中,又究竟能抓住什么?
      一众黑汗武士见他如此,脸上都露出悲伤之色,一个个跟着低头不语。
      穆尔达慢慢松开铁拳:“孛罗黑臣那孩子的伤势如何了?”
      一个黑汗武士答道:“那莽鹰崽子的腿已经接上了,将来还能不能跑,就看撑梨的意思了。”
      穆尔达点了点头道:“撑梨会保佑他的……”
      他的话音还未落,便听见一阵异样风声,正向着他们站立的方向袭来!
      风是青色的风!青如碧鳞——瞧真一些,那临面的青色似一阵风,更似一头暴怒的青色狂龙乘风而至,翻江倒海一般直扑那道路正中茕茕独立的庭阁小院。
      紧随的,还有一声怒极暴吼!
      “展——昭!”
      那吼声响彻密闭的空间,仿如龙吟,将穹顶与地面都震得发颤,在场所有人等,亦不由自主地随这“天”这“地”一震!
      这一声,将青石穹顶上的明珠亦震落了数十枚,天地顿失光照,一时倍加幽暗。
      “退!”穆尔达固然震骇,尚能保持一分理智,率领族人向路边避让。
      不料——那头怒龙到在小院数丈之外便一啸驻足,落地之时,更将脚下数块青砖踏碎!
      天地虽静犹惊,独院前守备的契丹兵士无不吓得跪倒在地。唯那小院之内仍旧透着一股万变不动的死寂,就好像,那里面根本便不存在任何人,或物。

      穆尔达保持着张开双手护持众人的姿势,相隔不过十数步,与怒龙暴睁的双目惶然对视!
      ——是他!是他的可汗!
      ——不,不……可汗他,他怎会……
      来者正是律南天。但,这已非寻常那个指挥若定潇洒自如的律南天——他的青衣一片凌乱,面色铁青目光怨毒,最可怕的是他的口角仍在不断渗出鲜血,已将他的青衣染得斑驳!
      律南天用那怨毒的目光,自这群黑汗人的脸上一寸一寸挪过,再向那群契丹人移去。穆尔达甚至听见了身前身后传来清晰的牙齿碰响……他自己的脊梁也早寒透了,只是事发突然,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明白主公因何暴怒如狂。
      终于,律南天的目光停在了穆尔达脸上。他蓦然开口,那声音难听得像一面破鼓。
      他说道:“你——们——怎——会——在——此?”
      素常他与穆尔达言语,从未用过这等口气。穆尔达自这一声中嗅出了森然杀意,心头猛地一提,急忙辩道:“可汗,我等在四地巡视,恰好走到此处……”
      律南天的目光又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方才调开,转向小院紧闭的门扉:“他还在里面?”
      穆尔达小心翼翼道:“自可汗吩咐后,我等一直配合天朝诸勇士悉心守备,不曾有误……”
      律南天根本未听进半个字,兀自怒瞪院门,口角鲜血缕缕,神情如癫如狂。一众黑汗勇士与守卫院门的契丹兵士见他如此,无不惊惧到了极点,纷纷连呼吸也屏住,恨不得自己立时变作这许多青色条石中的一块。
      只见他猛然抬手,像是要上前启门。守卫们战战兢兢,赶紧抢在前头替他把门打开。
      石门轰然打开,律南天正在气头上,不顾左右举步就要入内。穆尔达见他口角仍有血丝,胸中便是一痛,忍不住道:“可汗,我陪您同去吧……”
      律南天闻言脚步猛地一滞。
      他停下脚步,深喘过一口长气,以目角扫过穆尔达,冷冷一笑道:“我再不济,也不至沦落到须受尔等护佑!”
      言罢,他止住喘息,立于原地默默调息。众武士不明就里,既不敢问,亦不敢远离,只得齐齐陪着他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约摸耗去一炷香的工夫,律南天的面色乍看已是如常一般。他遂收功回气,想了想又亲手将头发拢过,接着脱下染了几滴鲜血的外袍,在口角边仔细拭了拭,方才缓步踱进了小院。

      石门在身后轰然合闸。放眼去小院内空无一人,那独屋更是门窗紧闭,仿佛落拓汉子深锁的孤心,拒绝任何窥探。
      律南天的唇角不觉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随着他迈步向前上前,两扇结实而精美的木门就如同被大锤击中,“咔嚓”一声裂成了碎片。
      木碎横飞中,背对着房门坐于桌前的汉子却连头也未回。
      律南天兀立门口,胸膛微略起伏,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那个他最熟悉而此刻却又像是最陌生的背影。
      那肩背挺直一如十年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唯有一把如血散发,宣告着时间真的已经流逝,许多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都已几经翻覆。
      那人只是长吁了口气,抬手将笔掷在桌上,然后端起旁边的茶杯,浅啜一口。
      “有何贵干?”
      短短四个字的时间,律南天的呼吸已经回复了正常的节奏,仿佛刚才真气失控破门而入另有其人,而他只不过是个偶然走进学堂来查看学童们功课的夫子。
      他缓缓踏入门内,道:“已经七天了,书默得如何?”
      “并不快。”展昭将茶杯放回桌上,头也不回地道,“夜里睡不好,精神不济,背出来难免错漏。”
      “睡得不好?”律南天忽然走近,一手搭上展昭的椅背,一手取过那杯,便将杯中剩下的一半茶水饮尽,而后微微一笑,手指摩挲着杯沿道,“该不会是孤枕难眠罢?”
      展昭斜目一瞥椅子背,笑道:“没法子,在山里搂着小马睡惯了,这一没了他可真不得劲。劳烦律大哥,把他给我送来罢。”
      律南天捏着茶杯的手指便是一紧,冷冷笑道:“你那好徒儿小马,如今早已顺水搭船,跟着邓堡主奔襄阳挣前程去了!你还寻思凭几招武功便能拘着他一辈子?”
      展昭微怔了怔,而后无奈地摇摇头,咧嘴道:“那就请大哥随意借个把美貌哥儿给我罢,”他笑着,轻抚案上书稿,“莫说你手下没有。”
      一声脆响,那考究的瓷杯已在律南天指间化为齑粉。
      展昭面露怯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讪笑道:“好指力。”
      律南天却只是两眼直直瞪着他,像是恨不得将他整个人劈开来拆碎了,好好瞧一个明白。
      直到他将目光停在“他”的脑后——
      那一头发丝仍旧殷红如血,只是那红比起数日之前,似乎……暗沉了许多?
      ——看来“他”为阻他毁堰断流,真的已将一身魔功尽废。
      ——如今天下大乱真气已散,他身上种种异相亦在消褪,只需再过些时日,这头赤发便会变回青丝。
      一道浅浅的弧线爬上律南天的嘴角,他不怒反笑,笑得无比温柔。
      伸手将那几绺乱了的发丝归拢,律南天的手指停在“他”颈后,悄悄凑近“他”的耳畔,轻轻地道:
      “贤弟莫怕,我怎舍得拿你的颈子来试指力?你对我还有用。”
      说罢,他已转身,径直步出门去。
      脚步已远,小院的石门又传来轧轧的钝响,展昭揭起面前那页划花了一笔浓墨的废稿,团成个纸球抛在地上。
      他长舒了口气,如释重负般靠向椅背,喃喃自语道:“原来小马已离开了,很好。”
      “现在,还剩小飞……”
      ※ ※ ※
      又是风雨,又是黄昏。
      下雨天,夜也来得早。晦暝暮色连着萧萧风雨,转眼已将长街笼尽。唯两盏风灯执著,在苍茫中照亮一方。
      灯盏当中一户门廊,匾额上的三个墨字,也已被水气晕得濡湿——
      云怒堂。
      十余名蓑衣人跟定一个执伞的灰袍青年,匆匆步入长街,直向云怒堂门首而来。
      守门人听见动静,早早将大门开了,冒雨上前行礼:“总管,您回来了。”
      灰袍青年收了伞,露出一张忠厚端方的面孔,正是云怒堂总管铁弓秦岚。
      秦岚脸上微有倦色,他抬了抬手道:“罢了,都进去吧。有话进屋去说。”
      众人便紧随他穿门入厅,齐齐立在那块“伏魔天王”的金字巨匾之下。
      秦岚背负双手道:“你们有话便讲罢。”
      “总管!”
      “总管,如今劫厄稍解,堂主却闭关不出,莫不是堂主尊体有恙……属下等实在很担心啊!”
      “是啊总管,灌口一役,堂主是不是受了什么伤?我藏有吐蕃的疗伤秘药,请总管代为进献堂主……”
      “总要让弟兄们见一见堂主金面,我们才得心安哪!”
      原来这十余蓑衣人,正是云怒堂散布各处的分舵舵主,皆是听闻堂主步惊云自都江堰归来后即突然闭关,多日不曾露面,才从蜀中各地赶赴成都求见。
      秦岚转过身来,颔首道:“众位老弟兄的用心堂主都了然,只是以堂主而今之修为,理当求取更高境界。闭关一事,他已熟虑良久,执意不改。待到神功有所大成,自会给弟兄们一个交代。大家还是请回吧。”
      他目光坚定非常,带着不容置疑的气魄。听他此言,各地分舵执事们面面相觑,俱都闭口不言。
      厅堂内外,一时只余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我们……就是想再见堂主一面。”在座属昌州分舵舵主樊舸年纪最长。他十三岁上便跟随老堂主云垂野东挡西杀,当日眉州悦来客栈中随薛安父子伏击郑昊也有他在座,是以在老兄弟中最有威望。他见众人沉默,实在忍不住,便一肩扛起了这个头。
      秦岚淡淡道:“樊舵主,我说了多次,堂主谁也不见。”
      樊舸冷笑一声道:“小秦,你是老叔我看倒长长的,你肚里头有几多拐,老叔我也是清清白白。今儿这些叔伯弟兄都在,你也莫来扯白撩谎的,堂主到底爪子去了?你老叔我说一句拐的,活要见人——”
      秦岚听出他话头不善,抢在一个“死”字出口前厉声喝止道:“大胆!似这等不吉之言也是胡乱说得的么?!”
      樊舵主被他当头棒喝,少不得激灵灵打个冷战,也觉得自己的话委实说得过了,忙缓了一缓神色道:“看不倒人,弟兄心里头悬吊吊的,说啥子的都有。秦贤侄,你要同我们老巴子打滥仗,我们也要有话去堵下头的口子,要不然大浪头一来,可不都冲得一地散沙老!”
      其余诸位舵主听了他这言语,都觉在理,言皆称是。
      樊舸见有了帮腔的,紧着秦岚不答言的当儿又开口道:“若是堂主真有啥子三长两短,贤侄又咋能一人担倒,不教我等分忧?”
      秦岚缓了缓神色道:“秦岚替堂主办事,岂敢妄探堂主的心意?堂主他只这般吩咐,我便为他挡客。若有什么礼数不周的地方,各位叔叔伯伯也须体谅。若我不坐而今这个位子,倒也罢了,既然人在其位,这嘴上一扇门,当是要把紧。各位若不能体谅,执意要扰堂主的修行——哼,那就休怪我令下无情!”
      樊舸等人被他忽热忽冷的态度搞得一颗心七上八下,虽说忌惮他手上刑堂雾堂两样大权,不敢当场翻脸,心下却少不得给这位年轻总管画上了“谋叛”的嫌疑,一个个暗自忖道这该不会又是一个郑昊吧。
      高堂满会,一时间纷纷纭纭,不觉已把步惊云当成了个死人。
      恰就在此时,堂内灯火忽地剧颤,光焰齐齐一矮——黑暗,便在无声无息间降临于华堂一隅。
      黑暗竟在移动……这黑暗甫一出现,便已令在场所有人心头一寒!
      那是一种……仿佛死亡近在眼前的恐惧。这死寂的冰冷,只应属于那一个令江湖胆寒的人……
      那是——
      “堂主!”秦岚喜不自胜,“霍”地旋身伏地,拜了下去,“属下恭迎堂主!”
      “你,退后。”低沉阴郁的声音,依旧不带任何感情。
      一步踏出,无形的压逼力即随着魁梧的身影闪现,刹那充溢阖堂,将众人如灯火般摇曳不定的心思冰封。
      “是!”秦岚干干脆脆应道,起身侍立在那人身后。
      高大身躯大半隐在墨黑斗篷之内,唯露出一张亘古不变的冷面,有若冰川。
      ——不是步惊云却又是谁!
      众人都慌失失跪了下去:“拜见堂主!”
      森寒目光扫过众人,堂内立刻凝聚起令人窒息的寂静。连窗外的雨也似被他生生骇住,不知何时,一滴也不落了。
      万籁俱寂中,每个人都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寂静中,步惊云缓缓开口,吐出一句一断三截的话:
      “我闭关期内,一切事务交给秦岚。”
      “谁有异议——”
      “说。”
      一语掷地,就像顽石沉进了泥沼,不得一丝回应。跪在地上蓑衣蔽体的众人中,已有数人开始无声地颤抖。
      “好了好了,大家都起来罢!”秦岚眼见方才咄咄相逼的气氛已被堂主一句话扣进了地底,忙堆上一脸笑容,探手一个个扶了起来,口中圆场道:“堂主体谅大伙儿一片心意,这不是出来见了么!怎么还跪着,起来道个好儿就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多礼……”
      众舵主也都是滚惯了热汤的熟捻角儿,一时觑准风头忙都站起身来。少不得就有拿目刀狠狠刮了樊舸几下的,被秦岚一一收在眼底。
      他面上也不露半分恼,笑嘻嘻地连声道:“如今天灾人祸的,时局非比寻常。这么多叔伯兄弟能聚上一聚可不容易,这一散去各忙各的,堂主想见见大伙儿也就难了。今晚都别走,雨天路滑,且在总舵住下。我这便教厨中准备酒菜,咱们好好欢聚一番。”
      众人见景便凑,一个个露出喜庆模样,无论先前怀着何等的心思,此时也都随着欢声笑语烟消云散。
      步惊云静静望着这一幕,突然转身向堂后走去。
      秦岚见状也不便即刻开口相问,只得抱拳与众舵主又寒暄了几句,方才脱身追来。
      ※ ※ ※
      “堂主?”秦岚站在房门外,低声唤道。
      好一阵沉默过后,方才又听见那个冰冷的声音:
      “进来。”
      这话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但听去总觉有了什么不同。秦岚疑心那只是自己过于紧张的错觉,但当他推门而入,点燃桌上的灯烛,再一眼看到默坐桌边的步惊云后,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但见地上多了几枚湿漉漉的鞋印,桌边一滩水迹,桌角上,卷做一团的墨黑斗篷更早已湿透,正滴着浑浊的水珠。
      比这些更惊人的则是步惊云本身——他衣上满是裂口,浑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擦伤痕迹,黑红的血痂已被雨水泡得发白。
      秦岚满眼惊疑,张了张口,却是欲言又止。
      他终是什么也没问,只垂下眼帘道:“堂主一路辛苦,不如早点歇息,待会我让涟漪给您送些伤药来。”
      步惊云眼眸微动,目光中闪过一丝意外。
      秦岚顿了顿,忽然转身去门外张望一番,回手将门掩了,复又近前,双膝跪倒,双手托出一物道:“秦岚无德无能,唯恐有负堂主厚爱,这般重托断不敢受。”
      只见他手中所托之物,原是一封拆过了的书信,信皮上“秦岚”两个大字,是步惊云独特的笔迹。
      这岂非正是步惊云临走之前留下的两封书信之一?
      一双冷眸停留在秦岚脸上,步惊云沉沉开口道:
      “或许——”
      “一切本该属你。”
      “不,”秦岚急道,“秦岚自幼蒙老堂主收养,又得授武艺,能亲见云怒堂壮大至今,于愿已足。虽得堂主书信,却并未与弟兄们透露堂主行踪,如今一堂上下皆信堂主闭关,还望堂主恕我违令之罪。秦岚只望辅佐堂主,怎敢觊觎大权?恳请堂主收回成命!”
      步惊云沉默着,一时未置可否。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接着是雾堂执事的声音:
      “堂主、总管,雾堂回报。”
      步惊云以目示意,秦岚知他身上负伤不宜见人,也就告便退出,去门外见了雾堂执事道:“什么消息?”
      “都江码头来报,邓家堡的大船今早泊岸,看来是在等着接人。”
      “注意一下有哪些人出入。”
      “是。”
      “连日阴雨,又加灾民涌入,城内许多百姓突发急病,各医馆的大夫一时难以断症,疫情却来得极猛,如今已呈蔓延之势。”
      “堂内弟兄可有染病的?”
      “有,在外染病的弟兄已召回来了,都安排在别院厢房内休息,木堂已延医诊治。”
      “嗯,”秦岚点点头,“待我禀过堂主,便去看看他们。”他往回走了两步,又转头道:“派几名灵醒的弟兄查一查樊舵主一行人,看这几地分舵究竟为何而来。”
      雾堂执事领命退下,秦岚便又推门入屋,正欲开言,抬眼间却见屋内已然空无一人。
      窗开一扇,云踪无觅。
      惟灯下压着一纸书信,正是秦岚方才交还的那封。只见信封背面向上,却多了四个墨迹未干的大字——
      “令出无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五、离梦(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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