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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一、香夭(下) ...

  •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第六章、陈迹怅人非
      一、香夭(下)

      清晨。
      清晨的阳光洒遍眉州各个角落,包括弥漫着一片森寒之气的云怒堂。
      日光透过窗棂,照见一地残红。
      阿娜儿的红裙铺散一地,宛如一大滩鲜红的血。
      昔日美艳不可方物的娇颜如今泛着青白,五官皆已扭曲,口鼻之下仍留有大片干涸的血渍,显露着一种难以言表的痛苦与恐惧,凸出的双眼犹带不屈的神色——据秦岚判断,她至少已断气两个多时辰了。
      且不论何人能够潜入高手云集戒备森严的云怒堂,将受到专门保护的阿娜儿击杀,并同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去!只看这胡女凄惨的死状,便足令在江湖杀场上打滚多年的云怒堂众人脊梁透寒!
      她周身百多块骨骼皆遭外力粉碎,整个人临死之际已如一摊烂泥!奇怪的是她遭此毒手,竟然没有呼救,连半声呻吟也无。秦岚拉开尸体的领口,发现她脖颈上端有一处外伤,看似指痕,想是凶手在下手之前已以指力将其声带刺破,令她呼救不得。

      “回堂主,”秦岚直起身子,面对着一张冷脸上仍然搜索不到半丝“意外”或“不悦”表情的云,摇头道,“这凶手手上功夫了得,十分残忍……亦十分狡猾!除了阿娜儿姑娘身上的伤,此人来去的线索全被消灭了……”
      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女涕泪交流,扑倒于地:“堂主!婢子照看小姐失职……请堂主责罚!”
      秦岚移步挡在她前面,背过一只手摆了摆,那少女连忙敛了哭声,只是耸动肩头不住地抽泣。
      秦岚躬身替那稚婢求情道:“冬妹她从未习过武,这凶手显然是一名绝世高手……”
      云冷冷抬手打断他的说话,并没望那稚婢一眼:“不关她事。”
      冬妹有如绝地逢生般又惊又喜,却是浑身颤抖,不住地磕头道:“谢堂主!谢堂主!!……”
      云却不予理会,径自走到阿娜儿的尸体旁,抓起她一条手臂,顺着骨骼一寸一寸地捏过,又盯着那张死不瞑目的面庞看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
      “抬出去埋了。”
      丢下这句不带感情的言语,云已展步离开。留下松了一口气的秦岚,俯身将冬妹拉了起来,递给她一块手巾拭泪。
      ※ ※ ※
      “这是……”薛畋望着手中的信函,抬眼疑惑地道,“堂主要这种东西,我们蜀中有的是精致好物,何必费这多周章?”
      云怒堂主如常将自己隐在床帐的阴影中,盘膝打坐。黑暗中传来他的答复,或,仅仅是句一断两截的命令:“路途遥远——”
      “速去速回。”
      “是。”相处日久,薛畋知道这已是堂主拒绝回答的一种方式,遂也不多问,当即领命退下。
      他刚走到门口,便险些被从外撞开的屋门砸着——一名黄衣帮众异常慌张地闯了进来,一头扎在地上,大声嚷道:“堂主——堂主!大事不好了!!”
      “九帮十二派足有五百多人,全是咱蜀中道上的!现下都堵在咱们院子门口,把秦总管、薛执事他们和阿娜儿姑娘的棺木都给截住了,嚷嚷着要给那胡妹儿报仇呢!”
      ※ ※ ※
      云怒堂总舵位于眉州城正中,占地颇丰,实有城中之城的地位。总舵正门坐北朝南,面临城内最宽阔的一条大道。
      此时天色方交辰末,不过是寻常人家梳洗用餐的时辰,大道上已被数百江湖人众堵了个水泄不通——光是这些人物所乘车马,便在大道两端排成了行,各门派主脑自带的弟子随从,连大道中央也挤不进去,皆是刀弓在手,挺胸凸肚,脖颈梗得笔直,立在外围等候。
      各路英豪齐聚,青黄红白诸色飘头迎风招展,眉州小城几十年不见此等阵帐,百姓们纷纷关门落锁,只求云怒堂前这把无名邪火莫要烧到自家的檐角屋头。
      但见青天白日下刀锋林立,箭簇丛丛,一双双在曾蜀中指点过方寸江山的手,食指都指向了抱拳挡在漆黑棺木之前的铁弓秦岚。
      “姓秦的!把你们堂主叫出来!老子不跟无名小卒说话!”吆喝的人青布缠头,右耳后头有一颗核桃大小的通红瘤子,正是人称“双头蛟”的简州平泉帮主张绿水。
      “就是!”接茬出声的却是丹山派的掌门谢显,只见他嚷得脖子上的青筋似要蹦出了白惨惨的皮肉,“姓云的杀了阿娜儿姑娘,想不声不响埋尸熄火?你们云怒堂当咱蜀中豪杰都是瞎了眼子的缩头乌龟?”
      有这两位蜀中水陆颇有头面的人物起头,其余英雄更是群情激昂,纷纷叫嚷帮腔。
      “姓云的出来!”
      “让姓云的出来!”
      “不然咱今日就平了你们云怒堂!为阿娜儿姑娘报仇!”

      “唉……来者不善哪!”薛安瞥着门前陡然聚集的豪阵,不住以指腹揉搓着太阳穴。
      他用手肘轻轻一捅身前的秦岚道:“小秦,你说怎有此等怪事?阿娜儿这胡妹儿死了也不过三两个时辰,我看眼下这些门派的掌门头目,要相约过来眉州地界儿,远的少说也得有个三五天路程,难不成他们三五天之前便知道咱们云怒堂里要死人?——分明是有人在背后……这分明就是冲着堂主来的!唉,我早就说过……江湖险恶,树敌容易结交难……”
      “薛执事,不如速速派人通知堂主,看他怎生定夺。”秦岚打断他道。
      灰衣少年眉头紧锁,声音中却不着丝毫慌乱。他顿了顿又道:“禀明堂主,如今场面未乱,我尚可抵挡片时,要和要战,但请从速准备。”
      薛安又叹了口气,道:“我与你同镇此地罢。我看情势却不怎好,你瞧那边,丐帮的人也来了,还是简老花子亲自领的。”
      “薛执事你且看丐帮旁边,青衣那位,岂不是万樱庄主律南天?你再看,西华堂主容罱曷也来了。”秦岚嘴角一勾,露出几分笑意,低声道,“人来的倒齐全。”
      薛安愁眉不展地道:“人来得如此齐全,今次怕是不能善终了,亏你还笑得出。”
      秦岚冷笑道:“雾堂(云怒堂情报机构,出处见第五章第四回)曾报容罱曷与律南天有隙,看来这下网设局的人物,却是一力造了个人场,我猜来者中定不乏不明就里的,只要我们别自乱阵脚,倒要看他怎生事端!”

      “今次爷爷我特为从富顺监赶过来,水陆兼程倒是走了五个足天哪!格老子的,究竟谁给老子下的英雄帖?死个舞妓罢了,也用得着这么多脸面踢馆?”街心靠西边一个黑脸膛穿赭衣缎袍的大汉边挽袖子边嘀咕道。
      前面一位身着淡青色轻绸的青年男子闻听即转过身来冲他一揖道:“哎呀!好精纯内力,我道是谁,原来是龙望掌门您哪!在下万樱山庄律南天,有幸与混江龙李大侠在此……巧遇,哈,巧遇——实在是三生有幸哇!”
      那李大侠将律南天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一身青衣价值不菲,那一条银龙带上镶嵌的紫晶石更非凡品——至于从人,看来虽只得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厮,也是年少英俊,衣饰华美。
      他不禁暗忖人道万樱山庄有钱,号称天下首富,如今瞅来端的不假,便即收了满脸不悦,笑着还礼道:“哪里哪里,能一见律大庄主真容,本人才是幸甚呀!却不知律庄主如今在何处发财?”
      律南天哈哈一笑:“发财不敢,久闻蜀中山水天下一绝,是故律某借着几桩小本买卖,特为的入蜀玩赏。在下倒是听说李大侠世家子弟,祖袭造船,这蜀中畅行的船只,倒有一半出自‘李记’,讲到生意经,律某怎敢在老前辈面前妄自尊大?”
      他这言语浑似无意,却正拨中李大侠心头的烦恼丝——他自幼好武,不喜见习经营,成人后更热衷开山立柜,早把“李记”生意丢与长辈叔伯。如今叔伯尽去,“李记”经营不善,屡见亏空,眼看就要关门大吉,正需要一笔钱银周转。这次接了匿名相邀的英雄帖,他本焦头烂额,无意多趟浑水,却也实在想借着机会找眉州一带的江湖朋友借些银两。不料到了地头,方知眉州四围帮派早已被云怒堂踩平,借钱无望,人已来了,空手又怎归得?是以格外焦躁。
      律南天见自己一句奉承话便将李大侠说得低头不语,心中暗喜。他此番入蜀为的就是扩展生意,早已把行内情形打探了个清楚,方才一席话,乃是字斟句酌,就是要说到对方满心烦恼,才可便宜行事。他见时机成熟,便淡淡一笑道:“律某自幼好玩,各色买卖都有经手,惟皆是旱地里生意,不曾近水。目下我见这蜀中好水路,倒有心学学造船,不知……李前辈可否指点一二?”
      这句可恰如一只好手挠中了痒煞的主儿,李大侠顿时喜形于色,一把揽住他的肩头,压低了声音道:“姓李的怎敢妄称前辈!律兄弟千万别见外,来来来这边说话——大家都是买卖人不说暗话,若你出得五千两,我将船场卖与你亦无不可……”
      那边厢丐帮的一名少年弟子听见,忍不住啐了一口道:“姓律的真个奸商,走到哪儿都是一副叮叮当的好算盘!”
      “嘘,小唐你小声点儿,莫让别人笑话咱要饭的看不得有钱人。”另一名丐帮弟子道,“你看这场子乱的,各人谁不是为着自个儿的事头,可怜这胡妹儿红颜薄命,到头来连个真心祭奠她的都没有。”
      此时街心传来一声怪笑,却是西华堂主容罱曷,只见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却是拿袖子掩了半副颜面,一声长嚎:“呜——阿娜儿姑娘!恕容某来——迟——了——!!”
      “什么东西!”丐帮众人听了个个摇头。
      方才啐律南天的那个年轻弟子小唐更是冷哼一声道:“好歹也是一代宗师,他以为这是搭草台子唱大戏?”
      “小唐,你过来。”丐帮蜀中分舵执事,八袋长老简伯青在帮众环伺之中,向那少年招了招手。
      小唐钻进人堆行了一礼:“长老请吩咐。”
      简伯青与他附耳道:“七日前寄送英雄帖的匿名人查出来没有?”
      小唐面色一惨,低声回道:“回长老,七日前寄与到场众人英雄帖约言今日挑动云怒堂的,正是——‘他’!”
      “果然是他!很好!既然他不仁在先,我们丐帮也不必干守着,大家都扯破了脸无妨。听我号令,把那桩大礼,先备在一边,过会儿拿出来孝敬云堂主不迟。”
      小唐颤声道:“长老,您要……您要跟‘老头子’对着干?”
      简伯青不答,挥了挥手,令他退下。小唐不敢多言,只得退立一旁。

      那边厢容罱曷已分开众人直扑棺木,口中不住嚷道:“我来迟了,我来迟了啊……阿娜儿!你为何不等我……”
      一只彬彬有礼的手挡在他的面前,容罱曷抬眼便对上秦岚笑容可掬的脸。
      秦岚笑着收回右手,还作一拱道:“容堂主如此重情,阿娜儿姑娘如若泉下有知,也当为知己瞑目了。今日我帮中不幸,本不欲打扰各路朋友,故未发讣告。不料大家这般高义,云怒堂实在当受不起,秦某先代堂主在此谢过了!”
      他这番话说得极为技巧,口口声声已将阿娜儿算作“云怒堂的人”。容罱曷只作不懂,咄咄接道:“秦岚!你这话什么意思?阿娜儿何时变成你们云怒堂的人了?”
      秦岚微微一笑,拱手道:“容堂主且息虎胆之怒,您想想,若非嫁入云怒堂,何以阿娜儿姑娘于二十天前将全副家当连同妝粉细软一担子抬入我门?且二十天来足不出户,悉心服侍我们堂主?只是咱们云怒堂无福,留不住香魂一缕,倒引得各路豪杰在此枉然喟叹了!”
      容罱曷乃是存心生事,万料不到这秦岚不仅一手铁弓了得,随机应变的本事亦不弱。要知这蜀中仍是半壁蛮夷,讲究男尊女卑,丈夫掌握着妻子的生杀大权,族人可任意处死有罪的女子,若云怒堂上上下下一口咬定阿娜儿乃是堂主侍妾,即便证实这胡女确系云所杀,众人也拿他莫可奈何——这岂不是兴冲冲赶了场猴戏,丢尽了自家脸面?更何况他方才所言,直似坦言自己乃阿娜儿的入幕之宾,承这蜀中民俗,恰成了阿娜儿送死的罪状……
      他想到这里,手心脚心都冒出了冷汗,只恨不得左近有个黑窟窿好一头扎进去遮羞!
      这时人丛陡然静得结了冰仿佛,内有不少同容罱曷相似来头的,都暗暗庆幸头一个蹿出去的不是自己,也有略有些面子的人物,已在思量着打圆场的词句。
      突然打西边儿喷出一声笑,容罱曷怒目回头,看见独律南天一个别过了脸去,不由得心下暗恨。
      秦岚本是横过心来压了把险注,眼见收效奇佳,也偷偷松了口气,笑容更加十二分的热情,顺口丢出一个台阶送与众人道:“诸位朋友远道而来,是我云怒堂招呼不周。这样,就请大家里面坐坐,灵堂正在布置,望大家稍候则个!”他一壁招呼着,一壁用眼角示意薛安,要他马上将棺木运回堂内,造出一个崭新的灵堂来。
      薛安也跟着松了口气,不敢耽搁,就要命人抬棺回去,却蓦地听见一个冷漠平板的声音,一字一字道:
      “不必了。”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条魁梧的黑影不知何时已立在了大门之内,直教人错觉场内光线骤然一黑!
      云,缓缓步出门槛,一面用了他那毫无抑扬的声调说道:
      “我,没有娶她。”

      这一句便如一声炸雷,直直甩进了大道之上脑壳攒动的人潮,霎时荡起一圈儿狂澜!
      “他没有娶她?!”
      “姓云的没有娶她!秦岚说谎!”
      “听听,他自己认下的!没人相逼!”
      “原来这云怒堂主——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既然没有娶她,杀人就得偿命!!”
      声浪翻涌,震得连屋檐上的瓦片儿也开始颤抖。
      秦岚面色惨白,转眼望向自家堂主。云并没看他,只伸手一搭他的肩头,仿佛就是说:“你已尽力,我已明白”。
      然后,缓缓踏前,直面那一片喧嚷的人头。
      ——为何他行事向来不顾江湖规则,却单单在这件事上如此耿直……迂腐?!
      秦岚忽然间发现,自己与云相处越久,反而越摸不清他的脾气。此刻事态全因这一句坦言急转直下,他只觉心中霍地一凉。
      他不由瞥了薛安等人一眼,只见在场云怒堂帮众无不是脸色难看得如死人一般,人人将手搭在了刀柄之上,准备一拼而已。

      容罱曷见情势一翻,连忙顺杆而上,复又得意起来,大声道:“我便料你这姓云的不敢在众位英雄面前撒野!你是如何杀害阿娜儿姑娘的?还不从实招来,大家伙儿兴许还能留你个全尸,容你自尽……”
      薛安听得怒不可遏,脱口吼道:“姓容的!我们云怒堂与你从无过节,你莫要含血喷人!常言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们这些落井下石的小人,若想对付我们,休要在此废话,不如早亮家伙罢!”
      事实上在场众人大多与云是初次照面,云垂野在日,这些帮派也有与云怒堂交好的,此番大家各为各的念头齐聚一路,本就缺个由头短个名正言顺。薛安这两句话全凭一腔热血,反倒中了大家的下怀。各方好汉纷纷应道:
      “格老子的,云怒堂的杀人不敢认,倒是狗急跳墙罗,这是逼咱们出手哪!”
      “怕他个铲铲,大家一齐上,看不把他龟儿子的踩成渣渣!”
      闻得脑后声浪起伏,容罱曷嚷得越发嚣张,他扯着嗓门道:“今天这桩闲事,咱们西华堂就是管定了!我容某定要报这个大仇,我看今日谁敢阻我们踏平云怒堂!”
      他这儿话音未落,便听见头顶上方响起一声清脆的鼓掌——接着,又是两三声。直把西华堂主骇得倒退了数步,方才仰头张望。
      此时,在场众人亦是一僵——大家亦已同时惊觉,云怒堂门头的屋顶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个幽灵般的白衣男子。
      那男子身背刀囊,横躺于屋瓦之上,身旁放着一只酒埕,口中叼着一根草茎,满面都遍写一个“懒”字。方才突然击掌之人,自是这男子无疑。
      容罱曷一见此人,便连声音也惊得变了调:“锦毛鼠!白、白、白……”
      那男子又拍了两下掌,浮出一个邪气的笑容:“容堂主好记性,莫非这七年不见,倒是夜夜梦见你爷爷我?”
      他笑着便捞起酒埕,一个翻身落地——不偏不倚,正落在距离容罱曷不到一步的地方,接着“呸”地将口中草茎吐在了西华堂首座的脸上,方才慢慢悠悠地又道:“乖孙儿,你爷爷今日就是要阻你找人家的晦气,你可有得计较么?”
      容罱曷怒极,连耳廓鼻尖也挣了个通红,他伸手便指向那男子:“姓白的,你——”
      那男子抓起酒坛挡住他的指尖,歪过头笑得格外惬意:“孙子,以下犯上,留神头上雷劈。滚远些,莫耽误了爷爷我送朋友上路!”说罢他使两个手指隔着酒坛一敲,只听“啪”地轻响,正对着容罱曷那面的坛壁应声破开一个小洞,一股细细的酒汁如箭射出,直喷西华堂主的一双招子!
      他出手毒辣,可是半分先兆都无,容罱曷此刻距离太近避无可避,只得“嗷”地一声顺势向后倒去,惜乎他后桥功夫似乎不够过硬,倒的力道又猛了些,肩背便狠狠砸在地上,如此方才闪过一劫。
      那男子也不多看他一眼,拎酒转身,自对着漏出的酒汁灌了两口,余下的尽泼洒在阿娜儿棺前的一地黄尘上。
      云怒堂众人都认出了此人,却无人知道他所为何来,此番举动又是什么意图。秦岚见他酒洒棺前,更是暗叫不好,心道他不会也是来乘火打劫的吧。
      惟有云怒堂主依旧稳立门前,面无表情,直视一切变数如无物。
      容罱曷勉力爬起,只见那男子背对着蜀中江湖诸多人物,自顾自低头与那棺木喃喃道:“你我相识一场,当日你赠我美酒笑颜,我也拿这些还了你罢……”
      容罱曷又退数步,揉着肩膀厉声道:“白……玉堂!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当我们蜀中豪杰都怕了你这白毛耗子精么?今日这云怒堂乃是犯了众怒,你以为就凭你——”
      “不错!”那白衣男子扔了酒埕,拔出长刀在手,傲然转身,以刀尖直指街心道,“今日就算云怒堂犯定天条——想动他们一根汗毛的,都得先问问我白玉堂手中这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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