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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二、乱战(2) ...

  •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第七章、问谁领风骚
      二、乱战(2)

      有些话只在心里说,也许至死也不会出口。
      有些人总在心中惦念,见了面也许蓦然相顾无言。
      这个人,他无时无刻不在惦念,无时无刻不在寻找。
      一如相识的这十二年来,他经常在做的。
      当“他”不在身边时,回忆、怀念、追寻,似乎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一种生涯……
      正如过去,他也渡过不少这样的追寻日子。
      那时所追寻的人,后来一个接一个地远去,远到以他那堪比疾风的脚步,亦不能追及。
      当他的脚步愈来愈快,身边的人也愈来愈少。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只是想着……不能再失去“他”的身影。
      追寻的日子甘苦自知,寥以自娱的,不过是幻想着重逢的种种情形。
      以致在这一刻,竟有些须的恍惚,一瞬间……分不清这是真实,还是在眼前重演的梦幻……
      他跟随那张字条的指引,来到成都府城内,寻到了玉龙街上的云怒堂新堂口……他尾随着秦岚飞越重重檐角,走近内院回廊……然后他看见那条高大的黑影从天而降,砰然落于秦岚面前……
      那黑色的人蓦地转身,厚重的斗篷随之一扬,拂过一张冰冷石刻般的面庞……
      ——是他,是他!没错,正是他!!

      翻云冷手隔空一击,掌力所至,树枝断落……一同坠下的,还有一道蓝色的影。
      影未沾尘,已在空中急翻,冉冉飘落,崭露着绝不寻常的风姿。
      长发逆风翻飞,发丝掩映间,那原本俊秀不拔的脸孔,今已残缺。
      ——每一个残缺的人,往往都背负着一些完整的故事。
      抬头瞬间,他的独目,已对上那双森寒的眼睛。
      他和“他”——在五百年前的这个世界——终于重逢!

      滚烫的心血激涌如潮,狂拍着少年的心岸。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这蓝衣少年脸上的悲喜交集,都能注意到他唯一完好的眼中,有闪烁的微光。
      ——我在找你,找得好苦……
      他的眼神已经开始诉说他们的故事,然而他薄薄的嘴唇终是紧紧抿着,抿成一条倔强而沉默的,刀刻似的线。
      ——相见、重逢,重逢、相见……
      他无数次幻想着这样的重逢,幻想过要在“他”吐出自己的名字之前,先一步唤出“他”的名。他希望能够看到“他”因这重逢而绽开的笑容,哪怕只有不易察觉的一点点,悄悄地从眼睛里泄露……
      宛如早春降临的刹那,冰雪不为人知的消融。
      在追寻的尽头,在幻想的尽头,他终于又能对上这双森寒的眼睛,可是——
      “他”,似乎早已不若他所想。

      当聂风用那唯一的澄澈的眼,这样热切地看着“他”的时候,“他”却只是冷冷地站着,宛如一尊墨黑的雕像……然后,冰冷而沉着地回望着他,连半根眉毛也没跳动一下,就像看着一个遽然闯入视线的不速之客,一个——
      陌生人。
      二人这场恍如隔世的相会,除了彼此无法掌控的心跳,竟只剩下了沉默。
      ——为什么云师兄……他的眼神这样陌生?
      那双眼睛,那一张脸,不仅不带一分一毫的人间温情,竟还彰显着一些令人胆寒的东西……
      是冷!是傲!
      更是强!是绝!
      是的!“他”——从来都是冷酷、霸道、强横、狂勇的所在,但他的冷与傲,强与绝,总是冰封在躯壳之中,用他的孤独和悲痛死死埋藏……
      这些是他的武器,是他的秘密,也是他的宿命。
      它们令他一往无前,战无不胜。
      但那……不会是对着自己……
      目光胶着,在这场令人心碎的沉默后,聂风居然莫名地打了个寒战。
      但他实已没有时间打完这个寒战!因为在他刚刚站直望向云的一瞬间,秦岚已发出了一声示警的呼啸——
      紧随着这声呼啸,十数道雪亮的刀光从四面乍现,无一例外同时攻向同一个目标——
      聂风!
      锋刃破空,罡风袭面!
      十数把无情刀,竟成了他和他重逢初始的第一个“招呼”!

      刀锋紧贴肌肤,杀意彻骨。
      十数把刀一同架上了聂风的脖颈。执刀者俱是云怒堂身手最好的少年子弟,速度与反应都是一流。
      他们已占住先机,可是毫不松懈。每一个少年的眼睛都死死瞪住了聂风,每一双年轻的手都紧握着自己的刀。
      聂风不动,刀亦不动。
      聂风本就没有打算要动。自他的眼睛看见云的一刹那起,便无法移开——即使这一刹那他已身首异处,他也会用不能瞑目的眼去望住这个人,牢牢地盯住这个自己牵挂了太久太久的“他”。
      天知道!他是多么希望“他”现在能够动一动嘴,吐出一个“风”字……哪怕再轻再轻,他也一定能听见。
      他相信自己能够听见!
      可惜,第一个动嘴的人却是秦岚。
      “南侠展昭的嫡传师弟,烈阳派的聂风聂少侠!你可真是稀客。”秦岚向前迈了一步,笑容有些玩味。
      他走近打量着聂风道:“六剑盟这一辈弟子中武功平平名不见经的人委实不少,不过聂少侠应当是一个特例。你的身手不弱,已在崆峒四子乃至烈阳派掌门之上,然而却一直隐藏,默默无闻。所以你的消息我们知之甚少,只能确定你最擅轻功和一套腿法,六剑盟一色用剑,你却独用单刀,足见你是带艺投师……余下的,聂少侠可有兴趣自己补充?”
      他说了这许多,聂风却恍似未闻,仍旧不声不响地望着同样不声不响的云。
      秦岚颇觉诧异,暗暗瞥了自家堂主一眼,见云不过如寻常一般地横眉冷对,只是目光定在那长发少年的脸上罢了。
      秦岚转向聂风,又道:“据闻聂少侠与南侠成日形影不离,今日忽然造访本堂,不知六剑盟有何见教?”
      聂风还是没有在听,因为——就在这时候,他清楚地看见,云的嘴唇缓缓地张开了……
      他终于要说话!
      他终于要说话!!
      但是他开口之时,聂风已经看见他的口形……
      他并不是要吐出一个“风”字!
      一身墨黑的云怒堂主,终于一字一字地吐出了一句话——也是他与他重逢后的第一句话:
      “你”
      “是”
      “谁?”

      ——你是谁?
      聂风的身躯微微一晃,颈项上的肌肤不可避免地被利刃划破,血痕滑落,染红了雪白的衣领。
      他恍似未觉,只是把眼睛瞪得更大——就那样黑黑圆圆地瞪着,愣愣地瞪着……

      “不错,死又何妨?阿铁,我只希望你别再忘记我这个师弟便好了……”
      “我怎会忘记你们?你俩和神母、阿黑,是阿铁今生最亲最亲的人……”

      “死,我不怕,我只希望你……别再把我忘了。”
      “不会的——”
      “我,决不会忘记你!”

      一瞬间,仿佛有许多个声音从虚空中嗡嗡地传来,来不及一一去辨明,无比清晰的却只有那一句——
      “你是谁?”
      ——你是谁……
      侵入骨髓的墨黑寒气,从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里扑出,轻易地将他吞噬……
      曾几何时,这股绝寒已如此恣意嚣长,凌驾人寰?
      ——真是……讽刺!
      仿佛给一根冰针透心刺过,聂风只感到异常地失望!但他犹不甘心,他猛然捏紧了双拳,正欲张口相唤,却见云冰冷的嘴角缓缓崭露一丝邪笑:
      “送客!”
      同时斗篷“伏”地一声扬起,他已转身。
      斗篷扬起又落下,遮蔽了他的身躯,亦遮挡了他的心意。
      云心无常,终是莫测……

      聂风呆立原地,如遭五雷轰顶!
      云怒堂的少年子弟们得了堂主命令,即刻执行。众人高声吆喝着,收了家伙一拥而上,抓胳膊的抓胳膊搬腿的搬腿,就要将聂风架将起来,抬去门口,依照道上处理捣乱人等的惯例,面朝下摔在大街上示众。
      一个少年伸手去按聂风的双肩,手还没着落,就感到胸口一痛——他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聂风抬脚狠狠踢飞!
      紧接只听“砰砰啪啪”一连串的爆响,十几名少年精英竟在眨眼间尽被重腿扫飞,东倒西歪地跌在院落四方。
      只剩聂风一个突兀地立在当场,他看了众少年一眼,然后将仍有些茫然的目光落在那个漆黑的背影上。
      下一刹,长发少年身形急转,人化旋风拔地而起,眨眼掠过院墙,狂飙而去……
      余下一院翻卷的断枝碎叶,和着尘土,迷了人眼……
      ※ ※ ※
      “堂主,看来雾堂的消息并不准确……”秦岚望着满院的伤者和狼藉,站在云的身后低声禀告,“我们需要重新估计六剑盟的实力。”
      云没有回答,他的嘴角微微抽起,用平板的声调道:“既然早已到了,”
      “就出来。”
      回答他的是一把清亮的男声:“喂!喂!喂!爷爷我是见你有客,没存心扰你请客送神!”
      人随声至,声音坠地之时,身背刀囊的白衣青年已翻身落在庭院正中。
      ——不是白玉堂还能有谁!
      只见白玉堂满面的热汗,白衣沾了尘土,头发上还有数片枯叶。纵是如此,他那一双眸子仍不减风流锐气,堪堪落地,已卸下肩上刀囊抛向秦岚:“秦总管,接着我的相好!这成都府比他奶奶的眉州热得多了!”
      秦岚看见是他,太阳穴已在隐隐作痛,却还只得笑嘻嘻地接住,客气道:“白大侠怎的也来了?今次一定要多留些时日。”
      白玉堂用带笑的眼稍瞟了瞟他,道:“秦总管这可是你说的……我若假客气,岂不是坏了你的好意?”
      秦岚抱着刀囊,苦笑道:“白大侠言重了。我看大侠风尘仆仆,莫非赶了长路?”
      白玉堂伸手遥遥一指,朗声笑道:“何止赶路,那边树丛里也候了片时,自然灰头土脸。真是好热的天!”
      一直冷无表情的云依然保持着冷无表情,只吩咐秦岚道:“带他去,洗澡更衣。”
      “死木头,你可真挺贴心啊!爷爷跑得这一身臭汗,就想着要下水泡泡啦!”白玉堂一把揽住云光裸的肩臂,用力拍了两下,直拍得“啪啪”作响。
      云破天荒地没有避开,任他挂在自己身上晃晃荡荡笑逐颜开。
      秦岚抱着刀囊心中打鼓,暗叹道这回才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白玉堂兀自转脸向着秦岚道:“爷爷的浴汤里可别乱搁那些花花草草的,一会儿我开张药单子,药汁水温都照单子制备。另外差个人给我上街买它四条烤鱼两只鸡,要福林居现烤的,五香的麻辣的各半——切记别要鲫鱼啊,刺儿多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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