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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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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晟只觉得这处花田或许并不如表面看来太平,他带着展戎一起,急匆匆赶路,这回却没走多远,赶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见到了花田尽头一个小院子。
院子里紧挨着两间小木屋,屋前有水井还有厨房,似乎是有人居住的模样。
杨晟不敢掉以轻心,两人走到小院子前面,他让展戎在院门前等着,自己一个人进去,敲响了木屋的门。
杨晟不轻不重敲了两下,房门被人从里打开。
屋子里站着的,是一个白发老婆婆,看起来年纪十分大了,双目浑浊,脸上布满褐色斑点,她双眼微微眯起,看向杨晟,张开嘴发出一声不明意义的声响。
杨晟上身没穿衣服,此时觉得有些失礼,却又顾及不上,拱了拱手,道:“婆婆。”
老婆婆依然张开嘴发出奇怪的声音。
杨晟猜测她是不是不会说话,于是问道:“请问这里是不是天命谷?”
老婆婆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大声地“啊啊”叫了两声。
杨晟无奈,只得问道:“这里是你的家吗?请问我与我兄弟可不可以借宿一夜?”
老婆婆看着他,又探身看了看等在院门外的展戎,侧过身让他们进屋子里去。
展戎从院门外进来,走到杨晟身边时,拉着他手臂低声道:“杨大哥,这老婆子有些古怪。”
杨晟自然也觉得古怪,可是此时天已经黑了,这天命谷到底还有些什么妖魔鬼怪,杨晟心里一点数也没有。他不敢再带着展戎在这里面随意乱闯,还是找个地方住下来,夜里提防着点还要好些。
他拍了拍展戎手背,“没事,杨大哥会护你周全的,赶了一天路了,先去歇歇。”
展戎跟在杨晟身后,走进了那间低矮的屋子。木屋内十分简陋,只一张方桌,旁边放着两个凳子,一左一右则是两扇紧闭小门,屋后还有一扇小窗,窗户用木棍支起来,外面是一片漆黑竹林,窗前一个小柜,柜上放着一面铜镜,除此之外便没有看见其他东西了。
老婆婆让他们两个在桌边坐下,出去了一趟之后,端了两碗汤进来,放在两人面前的桌上,嘴里发出“嗯嗯”的声音,示意他们喝。
那两碗汤闻起来味道极为鲜美,也不知加了什么东西熬制而成。
杨晟微微对展戎摇了摇头,自己端起汤来沾了沾唇,却一口都没有喝下去。后来趁着老婆婆出去,杨晟端起两碗汤来,倒在了屋后竹林,然后将空碗放回桌上。
老婆婆回来后恍若未觉,她见两人喝了汤,便拿起烛台,打开左侧木门,引着两人进去。那里面是一间卧房,只有一张床,老婆婆发出“嗯嗯”的声响,示意他们晚上就睡这里。
杨晟向她道了谢,她便把烛台留在了屋内,走出去帮他们关上房门。
屋内有一扇窗户,仍是朝着屋后竹林方向,杨晟推开窗看了看,并未觉得有何异样,他回过身来,对展戎道:“你上床去睡觉吧。”
展戎走到床边坐下,道:“杨大哥,这床足够我们两人一起睡下。”
杨晟笑了笑,“我不敢睡得太死,还是要警醒一些的好,你先睡吧,不必管我。”
展戎却很坚持,“杨大哥,你不睡的话我就陪着你。”
杨晟有些无奈,也走到床边,对展戎道:“你睡里面去。”
展戎闻言,躺到了大床内侧,杨晟这才在床外侧躺下。
床上有一床单薄的棉被,展戎拉开来给杨晟盖在身上,随后问道:“还会冷吗?”
杨晟其实并不觉得太冷,只是右手一直有些使不上力道罢了,他伸左手摸了摸自己右手手臂,触手似乎的确有些冰凉。
展戎感觉到他的动作,伸手将他手臂抱在怀里,然后道:“睡觉吧。”
杨晟始终不敢睡得太熟,这天命谷未知之数太多,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杨晟不相信,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会真住着这么一个善良温和的哑婆婆。
只是不管再警醒,杨晟毕竟身体疲倦不堪,半梦半醒之间,杨晟突然觉得床前似乎站了一个人。
他猛然间睁开双眼,便见着床前真站了一个人,一片漆黑中也看不真切,隐约能辨认得出身形是之前那个老婆婆,她手里提着一把菜刀,动作敏捷朝着杨晟的脖子斩了下来。
杨晟迅速左手抽出床边长剑,只听一声刺耳锐响,杨晟用剑挡开了老婆婆斩下来的那一刀,展戎也随即被惊醒,杨晟将他往床里面一推,自己横剑在胸口,喝道:“做什么?”
那老婆婆见杨晟和展戎惊醒,也丝毫不慌忙,她退后两步,仍是持着菜刀,站在床前道:“花田肥料不足,你们二人正好送上门来充作花肥。”
她并非什么哑巴,说起话来语调尖锐刺耳。
杨晟陡然心惊,长剑一弹朝着那老婆婆面前刺去,但见她身形灵活,弓腰避让,随后手上菜刀一挥,再一次斩向杨晟脖颈。
杨晟身后便是展戎,他无处可避,那菜刀极为厚重,也不知这老婆子是如何轻易挥舞得动,杨晟将内力灌注自己手中长剑,才能勉强抵挡得住。
展戎有些心慌,不由叫了一声:“杨大哥。”
杨晟听到展戎唤他,只觉那菜刀斩在剑上,力道一次比一次沉,心说这老婆子内力竟然不比自己弱,而且他右手使不上力,这样下去迟早会吃亏,于是不敢再耽搁,无力的右手在腰间袋内摸出一柄飞刀。
即使在漆黑的夜中,那飞刀也是明晃晃一闪,落在了床前擎着菜刀猛砍的老婆子眼内,她动作一滞,问道:“云墨规是你什么人?”
师叔?杨晟一怔,却并未答她,而是趁她分神,扯着展戎一起,破窗而出。
杨晟抓着展戎手臂,在竹林里飞奔,起初他还能听到老婆子追出来的脚步声,跑得久了便什么也听不到了,寂静的竹林中,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后来停下来之后,展戎扶着一株粗壮修竹喘息不已,杨晟回头看去,早已经不见了那老婆子的小院子和大片的花田,这里似乎只是一片无边无尽的竹林,夜风一吹,便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来。
杨晟没有带着展戎再跑,而是停下来等天亮,这时已是寅时,再等不了多长时间,天色便朦朦亮了起来。
这竹林茂密,杨晟实在难以辨别方向,等到可以辨得清路了,便带着展戎往日出方向走去,他勉强能记得进谷的那条道路是南北走向,一路朝东,也许能回到那条路上。
只是两人走了小半时辰,也未能穿出竹林。
杨晟站定脚步,忽然有些迟疑,这竹林按理说不该如此宽阔,莫不是其中有什么阵法,迷惑了两人前进的道路。
正犹疑间,杨晟忽然听到前方一声清脆的木石互击的声音,他抬起头,对展戎道:“走,过去看看。”
杨晟与展戎走近,见着竹林中有一老者站在一张石桌旁边,那石桌上摆了一局象棋残局。老者注目棋局,头也不抬,只开口问道:“哪里来的客人?”
杨晟与展戎对视一眼,上前拱手道:“前辈,敢问这里是不是天命谷?”
那老者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两人,随即嗤笑一声,“你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敢这么闯了进来?花婆婆怎没剁了你们做成花肥?”
杨晟听他并未否认,便未答他问题,而是问道:“请问前辈可知道小兵神宫问所在?”
老者眉头皱起,“你们找宫问?”
杨晟心里暗喜,“宫先生果然在这里?”
老者哼笑两声,“在不在这里又如何?你们死心吧,宫问是不会见谷外之人的。”
杨晟拉着展戎上前一步,“我陪同我弟弟前来此处,是想要拜宫问宫先生为师的。”
老者打量展戎一番,仍是摇头笑道:“宫问连谷外之人见都不见,又怎会收徒?我劝你还是死心,快些离去,若是被这谷内其他人看见,你们便是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说完,老者不再搭理他们,低头看着面前残局。
展戎见状,上前一步站在老者身旁与他一同看那残局。
老者也不阻止,反而问道:“年轻人,你也会下棋?”
展戎道:“幼时随父亲在边关,时常陪他下棋。”
老者转头看他一眼,“你父亲姓甚名谁?”
展戎沉默片刻,道:“先父展孝年。”
老者闻言,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苍白的胡须,随后说道:“此局名为七星破日,乃上古残局,老头子看了一辈子,也想不出个破解之法,依你看该怎么走?”
此时该红方先行,展戎并未说话,执红炮而行。
老者见状,摇摇头道:“年轻人莫冲动,你可知道你走这一步看似明朗,其实是个死局?”
展戎抬起头,对老者道:“我知道,只是不破不立,既是残局,何不置之死地而后生,推翻了重来?在一条死路上徘徊一辈子,还是死路。”
老者听他这一席话,眉头皱起,沉默许久不发一言,随后问道:“你是展孝年的儿子?”
展戎道:“前辈知道先父?”
老者仍是捋捋胡须,道:“老头子虽数十年未曾出谷,却有那耐不住寂寞的常往外跑,展孝年这个名字,还是听说过的。”
展戎回头看了一眼杨晟,杨晟对他点点头。展戎于是对那老者道:“前辈,我想留在天命谷,有朝一日希望能替父报仇。”
老者微微叹息一声,“天命谷自十年前云墨规入谷之后,再无外人入谷。这天命谷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哪一个人说了算,想要留下来,除非全谷之人通通同意,否则你们二人定然性命不保。”
杨晟再一次听到云墨规的名字,终忍不住开口问道:“敢问前辈,云墨规是否还在天命谷中?”
老者目光微缩,“你认识云墨规?”
杨晟听他口气不善,只得说道:“云墨规乃是本门叛徒,晚辈曾听家师提起过他。”
老者看了看杨晟腰间长剑,“靖云剑派。”
杨晟道:“正是。”
老者说道:“云墨规早已出谷,也奉劝你不要在谷内提起这个名字,当心惹祸。”
杨晟连忙道:“晚辈知道了,多谢前辈提点。”心里却疑惑不定,不知到底云师叔与天命谷中人有何过节,又不知他如今究竟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