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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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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墨规又在那村庄里休养了十余日,体内余毒才算是完全排清。
杨晟留下来照顾他,看着云墨规神情,却并不似死心的模样。想来也是,就算是被关押在靖云派后山那些日子,杨晟每日里见到云墨规,他也总是微笑着好像并不将眼下困境放在眼里。对他来说,一时内功暂失算什么,哪怕将他武功完全废去,他恐怕也有能力从头来过。
这样子一来,杨晟倒是有些不放心了,他担心云墨规哪日里私下离去,可能真有本事找到办法恢复了他的内力。
云墨规见杨晟守在自己身边,嘲弄道:“你还要守我一辈子?”
杨晟没有说话,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安置云墨规的途径,也无非是找个远离江湖的地方,将人软禁起来,不再让他出去。
可是除非杨晟一直守着,又怎么才能软禁得了云墨规,再如过去那般用铁链将人锁着?杨晟实在于心不忍。
这边杨晟尚且为了云墨规之事举棋不定,那边却有人给杨晟送来封信。
信是秦霄竹叫人送来的,杨晟拆开来看,见到里面寥寥几句,说的是在返回靖云派的途中,陆擎突然一病不起。
杨晟顿时一怔。
陆擎这人心思太重,逐月剑与逐月剑谱相继被盗,他身为靖云派掌门,自然承担了巨大的压力,再加上这些日子,靖云派在武林中声望地位都有所跌落,这一趟剿灭诛正盟,名义上陆擎是盟主,可是实际上,武林中颇多人不服,他处处受到掣肘。
筑梦阁久攻不下,陆擎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他整日焦虑,不料突然秦霄竹出现,将逐月剑和逐月剑谱都带了回来,陆擎尚且来不及深究,筑梦阁楼雀星又主动携云墨规尸首投降。
事出突然,极悲极喜之下,当晚陆擎便似受了风寒,而在返回门派途中,病情越发严重,竟然躺在床上,眼看着似乎一病不起了。
杨晟看完信,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静,最后缓缓将信叠了起来,收进怀中,对云墨规道:“我要回靖云派一趟。”
云墨规见他神情有异,问道:“怎么?”
杨晟轻声道:“师父病重。”
云墨规轻哼一声,“陆擎总算是遭了报应了。”
杨晟看他一眼,陆擎虽说心胸狭隘,不过身为靖云派掌门毕竟从未为恶,谈何报应?只是杨晟不愿与云墨规辩驳,开口道:“你随我一同回去。”
云墨规冷声道:“关我何事?”
杨晟已经转身收拾行装,“他毕竟是你师兄。”
云墨规懒懒坐在床边,“他巴不得我快些死去,你若是现在让他见了我,怕是死了也能气活过来。”
杨晟不愿与他废话,云墨规见不见陆擎是其次,杨晟这些日子得让云墨规跟在他身边才是主要的,过上一年半载,云墨规会不会心灰意冷杨晟不确定,但是现在,云墨规却是一心想要去天命谷找易昀非恢复内力的。
杨晟要带着云墨规一起,返回靖云派。
云墨规没有办法,临出发之前,云墨规告诉杨晟,“你应该还记得,我答应过晏涵清,再也不回靖云派。”
陡然提起晏涵清,杨晟心头一酸,不禁提高了声音,“你若真心记得对太师叔的承诺,又怎会叫人去暗算于他?”
云墨规浑然不在意,“我怎不记得?他既然不让我回去,我便请人代我去,有何问题?”
杨晟冷哼一声,不愿再与他多说。
云墨规却是突然唤道:“晟儿。”
杨晟停下来,回头看他。
云墨规说道:“你如今倒是变了许多,过去我只要喊你,你就会靠过来,叫我师叔。”
杨晟沉默一下,说道:“因为吃过亏了,所以怕疼。”
山上一户人家养了只小狗,从小逗弄着玩,小狗一见到他,就摇着尾巴跑过来。后来突然有一天,那人在小狗跑来的时候,突然一脚将小狗踢开。小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踌躇慌乱之后,下一次见了那人,仍是朝他跑去,然后又一次被一脚踢开。反复几次,那只小狗也就懂得了痛,见了那人再不肯摇尾巴,只远远避开了。
云墨规闻言,自嘲笑笑,倒没再说什么了。
两人比陆擎一行晚了十余天出发,等杨晟接到信时,陆擎他们已经回到了靖云派。
只一人一骑返回靖云派,杨晟怕云墨规耍花招,特意落在后面让云墨规走在前面,好在云墨规这一路也算是规规矩矩,连日赶路,总算是到了靖云派山脚下。
再回门派,杨晟心里竟有些忐忑,再也找不到过去那种回家一般的舒畅感觉了。
云墨规穿了一身藏青色布衣,甚至将头发像书生那样子挽了个髻,身上还留有几张以前在楼雀星那里得来的人皮面具。他随意取了一张最不显眼地戴在脸上,便随着杨晟上山了。
在山门前,两人被拦了下来。
守门弟子自然都认出杨晟来了,但是不敢随意让他进去。
其中一人惊讶道:“大师兄,你怎么?”他惊讶的是杨晟恢复了过去的容貌。
杨晟笑了笑,并未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师父怎么样了?”
那弟子道:“掌门回来之后我们都没见过他,似乎病得厉害。”
杨晟心里一紧,问道:“我想去看看师父。”
那弟子顿时有些为难,“你稍等,我进去替你通传。”
杨晟却是丝毫不介意,耐心等了下来。
倒是没有人质疑云墨规的身份,或许这些弟子心里还是认同杨晟这个师兄的,并不认为他带来的人会值得怀疑。
然而等那弟子去通传,匆匆迎来的却是秦霄竹。
秦霄竹见到杨晟身边的高大男子,脚步不由一顿,他立即便认出来人是云墨规,不过并没有拆穿,而是对杨晟道:“师兄,你随我来吧。”
杨晟连忙跟了上去,云墨规也跟在杨晟身后。
杨晟问秦霄竹道:“师父病情如何?”
秦霄竹摇头,“不好。”
杨晟看他脸色,暗暗心惊道:“真如此严重?”
秦霄竹轻声道:“嗯。”
按说习武之人,本当比普通人身体强健,许多七、八十岁的老人都不输年轻人。可是陆擎今年不过五十出头,就已经病入膏肓,实在是出人意料。
云墨规忽然道:“他心思太多,自然活不长。”
杨晟正是心里不好受,闻言怒道:“怎及你心思多?况且多行不义,我看你也未必能活多长!”
杨晟极少这般以语言伤人,云墨规知道他怕是气急了,于是笑笑也不说话了。
杨晟随着秦霄竹,去了陆擎住的小院子。
房间外面,陆夫人与陆巧怡一起坐着,陆夫人脸上带泪,见了杨晟一脸惊讶站起身来,“晟儿!”
杨晟内心激动,上前在陆夫人面前跪了下来,唤道:“师娘。”
陆夫人本来心里难过,见到杨晟突然出现,更觉悲痛,抱住杨晟,大哭了一场。
陆巧怡也跟着哭,跪下来抱着杨晟后背,道:“大师兄!爹快不行了!”
杨晟不由落下眼泪来。
他三个相互抱着痛哭了一场,杨晟才站了起来,陆夫人捧着他的脸道:“晟儿,你容貌恢复了?”
杨晟点头,“此事说来话长,我先去见过师父,再慢慢与师娘细说。”
陆夫人连忙放了手,“好,你快去吧。”
赵默他们几人本在房间内,见到秦霄竹带了杨晟来,都没有阻拦,而是退了出去由他师徒几人说话。
只是潘跃荣在见到云墨规时,迟疑一下,问道:“他是何人?”
杨晟还未来得及答话,便听到秦霄竹道:“是师兄请来的大夫,说是帮师父看看。”
潘跃荣闻言倒是信了,只是陆擎看了不少大夫,都说药石罔效,心里也不抱几分期望。
赵默几人出去,只留下杨晟、秦霄竹和云墨规三人在陆擎的房间里,陆擎躺在床上,因为门窗紧闭,房间内弥漫着一股药味,闷热难闻。
秦霄竹靠近床边,对陆擎道:“师父,师兄来看你了。”
杨晟也走近过来,看着陆擎泛着青黑的脸。
陆擎许久后才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落在杨晟脸上。
杨晟唤了一声:“师父。”
他本以为陆擎要说些什么,但是陆擎什么都没有说,嘴角颤动一下,又闭上了眼睛。
杨晟心里难受,见陆擎闭上眼睛,还是默默退了出来。
赵默他们见到杨晟出来,上前问道:“怎么样?”
杨晟摇了摇头。
赵默也叹一口气。
陆夫人抬手抹抹眼泪,对秦霄竹道:“让人把晟儿的房间收拾出来,我等会儿去厨房给晟儿做些菜。”
杨晟连忙道:“师娘,不必麻烦了。”
陆夫人摇摇头,“一定要的,这些日子你就留下来,可千万不能走了。”
杨晟知道陆夫人担心他离开,于是点点头,“我留下来陪师父师娘。”
晚上,杨晟与陆夫人一起吃饭,秦霄竹、陆巧怡自然陪着一起,而身为客人的云墨规也被请了过去。
杨晟担心云墨规会乱说话,但是云墨规却一直很安静。
吃完饭,陆巧怡陪母亲回去休息了。
杨晟与秦霄竹、云墨规返回杨晟那个小院子,杨晟拉了秦霄竹手臂道:“师弟,去取坛酒来,陪师兄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