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集》羲玥公子

21、心爱二

　　四
　　其实，岳瑶也可以成为天鹅。
　　婚礼当天，上了妆，穿上了那身婚纱，胸前的伤疤被别上去的一朵白色花挡住，即便带上了钻石项链，也是她本身的光芒最耀眼。
　　张姨说：“小姐真是个美人胚子。”
　　岳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想，丑小鸭在冰面上看到洁白的自己，跟她现在看着被精心打扮过后的自己，心情是一样的。
　　这一场婚礼很荒诞，岳瑶至今难以置信。
　　车队的阵容在想象之中，几十辆名车跟在后面，浩浩荡荡地行驶在马路上吸引了不少眼球。
　　在皇宫一般的六星级酒店后花园举行，来参加婚礼的嘉宾非富即贵。这一场婚礼，女方家属无一人参加。
　　婚宴结束开着车回去的途中，十几辆摩托车绕着婚车转圈，后面砰一声，一辆摩托车撞了上来，车轻微震动。
　　池磊对司机冷声道：“撞开。”
　　司机得到命令，踩了油门，对着前面挡路的摩托车撞了上去。前面的摩托车在剧烈碰撞下擦着沥青路面飞出几十米远，撞上路边的护栏。
　　池磊面不改色，但对这样血腥的场面，于岳瑶来讲是一种惊吓。
　　摆脱了飞车党，岳瑶捂住胸口，吐出的血把她身上纯白色的礼服染红了。刚才剧烈的撞击让她的本来就脆弱的心脏受到了创伤。
　　岳瑶昏迷之际，迷迷糊糊听到搂住自己的池磊在叫：“雨馨……”
　　在医院的贵宾房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经过昨晚几个小时的抢救，岳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池磊在病房里，他穿着昨天的礼服，想来一直没离开。
　　岳瑶看着旁边的池磊，她说：“对不起，我应该要好好保护这颗心脏才对。”
　　池磊背着光，看不大清他眼里的情绪，“你都知道了。”
　　“嗯，大概知道了，那间房像个摄影棚，逛一圈就能知道你们的故事，不过，也是昨天才知道她原来叫雨馨。”那间保姆说不能进去的房间，岳瑶进去了，就在婚礼的前几天。里面贴满了照片，其中有一张是他们的订婚照，新娘是个很美的人，美得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子。而那个人，是岳瑶胸口这颗心脏的前主人。
　　岳瑶站在那间贴满照片的房间想，池磊一定很爱照片上的女子。
　　“她在我身边八年，我并没有珍惜她，直到她为我而死。”池磊淡淡地提起，一句话便将他们的故事讲完。
　　“而你觉得，我是她生命的延续？”岳瑶的语气像是在自嘲，她想过很多种池磊囚禁自己的原因，但从来没想过只是因为她身上有他心爱人的心脏。
　　“你觉得可笑？”
　　“不会。”岳瑶唇角慢慢勾起一丝笑，“我是个没有心的人，有时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是自己。”
　　病房里安静了好一会。
　　“我跟你还没有登记，在法律上不算夫妻。”池磊走到门口，正要开门的时候转身，“等你痊愈了，你就自由了。”
　　“谢谢。”岳瑶低声道。
　　五
　　岳瑶几天后出院回到了两个月没住人的房子，一层的灰。公司那边已经有人给她办了辞职，不想也知道是池磊做的。
　　岳瑶干脆回到父母家，在家休息一段时间，来平复这两个月的波澜。离开了那座豪宅，离开了池磊，之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梦。
　　半个月后。
　　岳瑶犹豫之下给池磊发了一条信息：以前我不喜欢小提琴的声音，但是最近却莫名地很喜欢，我想，大概是雨馨很喜欢。
　　池磊没有回复她的信息。岳瑶看着自己发出去的信息，这大概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池磊并不是没回复，而是回复得有点晚，相隔了二十四小时后发了两个字：楼下。
　　岳瑶看了很久都没看懂，跑到阳台往下看，一辆豪车停在楼下。她咚咚地下了楼，豪车里面的人正是池磊。
　　“你就这样下来？”
　　岳瑶低头看了看有点萌的鞋子和居家服，“我再上去换一身衣服。”
　　“不需要，上车。”
　　一路上没问去哪，抵达大剧院，才知道是来听国外知名小提琴演奏家的音乐会。
　　岳瑶没有说假话，她真的喜欢上了小提琴的声音，全程听得很入神。
　　音乐会结束，岳瑶问身边的池磊，“你以前常和雨馨来？”
　　“我从来没陪她来过。”他边走边说，神情里有一丝难以捕捉的愧疚。
　　“那这算不算是你第一次陪她来？”
　　池磊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她。”岳瑶说得很潇洒，会心一笑，“刚才在音乐会上，心跳莫名加快了，这说明，她今天很高兴。”
　　池磊问：“那你呢？也很高兴？”
　　“我是个没有心的人，没有心的人是没有喜怒哀乐的。”
　　晚上十点多钟的城郊马路车辆很少，池磊的车安静的马路上行驶，岳瑶坐在副驾座上，低声哼着刚才音乐会上的小提琴曲。
　　“你喜欢唱歌？”池磊一边开车一边问。
　　岳瑶偷偷看了一眼他的侧脸，“我有点怕如果我说喜欢，你下次会带我去KTV。”
　　“不会。”
　　岳瑶眼睛往上看着车顶，“那你今天为什么要带我来听音乐会？”
　　池磊专心开车不答话。岳瑶打了个呵欠，低声哼唱着一首梁静茹的《暖暖》。意外在一瞬间发生，嘭一声巨响，岳瑶以为是车祸，闭上了眼睛，睁开眼睛后才发现不是。
　　“趴下！”池磊对着她道。
　　岳瑶搞不清状况，这种一辆车追着一辆车跑的场景不是在香港电影才会有的么？
　　“在拍电影吗？”岳瑶不确定地问。
　　“你想太多。”
　　池磊加大马力想要甩脱后面的车，但是后面的车紧追不舍，偶尔还开个枪。岳瑶亲眼看着池磊从手套箱拿出一支手枪，急转了一个弯，迎面对着尾随的车开枪。
　　对方也同时开枪，一声巨响，车轮子报废。池磊踩了刹车，拉着岳瑶往马路边的废弃的房屋走。城郊的夜晚没有璀璨的灯光，有的只是月光。
　　来到一所废弃的房屋，池磊把岳瑶推进漆黑的屋里，“把门从里面锁上，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你呢？”
　　“我半小时后来接你。”
　　池磊很清楚，那帮人的目标是他。
　　屋里伸手不见五指，岳瑶靠着门坐下，偶尔听到外面传来枪声，枪声距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看来他是把人引开了。
　　岳瑶第一次觉得，半个小时这么长，长到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城郊的夜死一般的寂静，岳瑶按耐不住想要开门出去看看，推门时发现门外还有一根木栓拴着。
　　“你果然不听话。”
　　是池磊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岳瑶悬着的心放下，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明明说好半小时来接我，你迟到了三分钟。”
　　“你的表坏了。”门外的人说。
　　岳瑶推着门，“把门打开。”
　　“还不行。”
　　“为什么？”
　　“在里面乖乖呆着，陪我说会话。”
　　岳瑶听他的声音有点奇怪，但说不出哪里奇怪。似乎是嗓音比之前更低沉，就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记得他宅子里的保镖都能组成足球队的，平时出门多少也带一两个，“你怎么不带保镖？”
　　“你见过有人约会还带保镖的么？”
　　岳瑶想，如果除去这一个小时内发生的事，他们今天确实像在约会。
　　两个人坐在地上背对背靠着，中间隔了一趟门。
　　靠坐在门边的岳瑶抱着膝盖，下巴点在膝盖上，她说：“心脏移植后，我看过很多书。有一本书上说心脏移植后，接受者的性格、喜好、习惯，都会与捐献者变得相似。”
　　“然后？”
　　“我也跟你说过，我以前不喜欢的东西，心脏移植后，莫名地就喜欢了。不想也知道，我突然喜欢的人和物一定是因为雨馨喜欢的。”
　　门外没了声音，岳瑶试探性地说了句，“还在吗？”
　　“在。”
　　“这些天我想通了一件事。”
　　“什么？”
　　“我似乎并不介意代替雨馨活下去。”
　　门外又安静了一会，池磊的声音低沉之中有点沙哑，“但你不是她。”
　　岳瑶张了张口，“我知道。”
　　当有人打开了门外的木栓，外面已经不见了池磊的踪影。借着月光，看到了门外的地上有一滩液体，那是鲜红的血。
　　送岳瑶回家的是池磊的保镖，从出来到坐车离开，岳瑶至始至终没看到过池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