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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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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与斯内普的别墅坐落于伦敦的郊区,那是一座漂亮的,由很多古老魔法守护的庄园。哪怕是阿不思隔着很远看到,也不得不惊讶于其中蕴藏的复杂魔法变化,其中的许多,在阿不思看来,繁复而华丽的,让他感觉回到了千年前的世界:那个巫师与教廷势不两立,致使巫师只能用一切手段:黑魔法或者白魔法,将自己隐藏起来的世界。
默然无语的对那些防麻瓜而不防巫师——至少阿不思可以把自己长长的鼻子伸到别墅庄园门外,毫无忌惮的打量它——的咒语,让阿不思不得不感慨这座庄园的古老。
魔法需要与时俱进,毫无疑问——千年前的咒语并不一定适合现在,许多咒语在时间的更迭中被淘汰,不仅仅因为其施展的困难亦或是复杂的准备,而是有更加简单、实用的咒语取代了它们。而对古代魔法的研究,并不是因为它们在实用性略胜一筹——事实上,在更深刻的阐述魔法本质的层面上它们具有无与伦比的优势,但因此带来的难以学习:无论是准备还是实用条件上,都让大多数人们对它们望而却步,致使其不得不让位于后来的咒语。
阿不思怀着这样的念头(他觉得这是当教授时间长了的后遗症),欣赏了记载于书本上的千年前防护魔法阵,同时转着怎么样和平的跟哈利见一面的想法,直到看到了一只巨大的黑狗从斯内普庄园(哈利坚持用斯内普的姓给庄园命名)跑出来。
“西里斯。”阿不思目送黑狗消失在小路上,思考片刻后,他跟了上去。
西里斯并没有马上幻影移形到其他地方,这让邓布利多的跟随不至于失去目标。他的阿尼玛格斯大狗跑到了斯内普庄园附近的一处村落,里面聚集了十几户麻瓜,有一个小小的招待所,而西里斯在一个小巷子里恢复人形后,在招待所里住了下来。
恢复人形的西里斯——消瘦,苍白,头发看得出来被好好打理过,但仍然没什么光泽,这并不让阿不思吃惊:在原来的世界里,西里斯住在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时候,无所事事又深感束缚的西里斯就是这样子,但短暂的一瞥下,现在这个西里斯面容中深刻的痛苦让阿不思深感疑惑。
就每日《预言家日报》中关于“上天的宠儿,感化黑魔王的救世主(这真不错,不是吗?),揭露伪善者邓布利多面孔的先锋(阿不思对此深表遗憾),霍格沃茨最年轻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哈利波特”的报道中,阿不思曾经短暂的看到过有关西里斯的内容:哈利的教父,曾经因为彼得佩迪鲁的背叛而不得不含冤入狱十二年。然而在哈利十三岁的时候,偶然间揭露了彼得的伪装(在史上最年轻的霍格沃茨校长,当时的魔药课教授的帮助下),得以沉冤昭雪,重获自由。
阿不思本为曾经的学生而开怀,然而适才西里斯的状况让他认为似乎这件事仍然超乎了他的想象。
正确的与错误的,曾经认定的与现在看到的,其他人诉说的与自己认为的,许多线头如同被猫咪玩乱了的线团,在阿不思的脑袋里挤得乱糟糟,而阿不思决定,从西里斯这里找到线头。
因此,西里斯在大口喝着从招待所服务员(一个面色阴沉的小姑娘)要来的大杯威士忌时,抬起头来看到曾经的老教授,穿着碎花衬衫和麻瓜牛仔裤,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时,忍不住呛得咳嗽起来。
“哦——狗屎——对不起教授,不是在说你。”西里斯把厚底酒杯放在桌子上,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随意的擦了擦前襟。
阿不思耐心的等他擦完咳出来的酒水,他一直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西里斯。在比耐心的情况下,西里斯从来不是他的对手——这个世上大概很少有他的对手,在耐心上。
“好吧,阿不思。”西里斯嘟哝着,“您怎么突然来到这儿?我是说,我听说您回乡下去了,那么,是出来旅游?”
“本意是旅游。”阿不思说,“偶尔用麻瓜的方式出行非常有趣,他们的奇思妙想,比如地铁的磁卡票等等,真让人着迷,我上次坐地铁还是四五年前呢,他们不用魔法也能做到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是不是?”
阿不思的轻声慢语让西里斯紧绷而抗拒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
“是的。”黑发的巫师抬起头,那双灰色的眸子,透着探究、不信任和打量,“哈利曾经跟我说过,巫师如果再固步自封,不思进取,很快就会被麻瓜们扼杀了——不是力量,而是欲望。”
“扼杀我们的不是力量,而是欲望。”阿不思重复了这句话。他沉默了,低下头,银色的胡子和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欣慰于哈利会这么说,西里斯。”
他没想到,这句话让西里斯的眼睛闪闪发亮。
“当初——”西里斯的声音又急又快,好像许多声音和词句争先恐后的从他的嘴里蹦出来,反而让他不知道怎么说,先说什么好似的,“当初——是你要保护麻瓜,但事实上,他们根本不需要保护!”他先说出了这样的话,然后胸膛起伏,明亮的眼睛死死盯着阿不思,“哈利现在和鼻涕——斯内普在一起,他们倒是转而谋求和麻瓜的合作了。”他的声音里有些轻蔑,不知道是对谁,“伏地魔也是这样,他跟格林德沃一起(阿不思注意到,西里斯提到格林德沃的时候注视他的眼神更加认真而显得有些探究——也许六月四日自己在学校晚宴痛哭失声的那一场太过惊人?)追寻于和麻瓜的合作而不是杀戮——邓布利多教授,你的那一套过时了,你再也不能用这个做借口让我们为您战斗了对吗?我真的想知道,当初詹姆和莉莉——”
阿不思看到眼前激动起来的年轻学生(在他的眼里,当然,西里斯仍然是年轻的)大力的摇晃了一下。
西里斯接下来的声音带上了哽咽,“如果这些早一点来到,阿不思,如果没有伏地魔的行差踏错,是不是可以避免很多悲剧?”
阿不思确定,对于西里斯来讲,最大的痛苦并不是阿兹卡班——那十二年夺走了他的健康,却不能夺走他的热情与活力——而是来自于他的挚友詹姆斯波特的死亡。
“西里斯我的孩子。”他轻声说,“世界并不是永远温情脉脉。”
“所以要用无辜人的血来铺平走向和平的道路吗?”
“我不确定现在的世界会让每一个人幸福,但我对你的痛苦深感遗憾。”
与西里斯的对话十分短暂,但他的反应让阿不思确认,自己——曾经的那个,绝没有伤害(无论有意或无意)詹姆斯和莉莉。
他相信,西里斯对他的朋友詹姆斯的爱绝不下于哈利,而作为一名老人,他从西里斯的眼中看到了困惑和疏远,但并没有仇恨。
伤害无辜的人,这是他一生中最为痛恨而尽力避免的(尽管不能完全避免),而今天的事情让他的心灵为此而平静,心情却因此澎湃。
如果说,和詹姆斯最为亲密的友人西里斯都无法拿出确凿的证据指认邓布利多害死了詹姆斯夫妇(他对邓布利多的怨恨集中在“为什么不能让和平早一日到来”以及“既然哈利能办到,为什么你不行?”),那么关于自己的谣言又是从何而起呢?
这似乎更像是为了将阿不思赶出霍格沃茨的借口和污蔑(阿不思不太自谦的将这种行为进行了定义),如果这样的话,他似乎没什么需要继续追寻下去的必要了。
事实上,阿不思在思考到这里的时候,罕见的陷入了一种迷茫的状态。
在他刚刚出现在这个世界里,被赶出霍格沃茨的时候,在他回到戈德里克山谷,遇到想要安慰哥哥的阿不福思的时候,在他阅读曾经的信件,为之哂笑的时候,在他旅行在外,和西里斯谈话的时候,阿不思总是探索着一切:这个奇怪的,与曾经相似又不同的世界,透过能够收集到的只言片语,他仿佛看到了为达成现状之前的崎岖难行(在邓布利多的压迫下),而现在,一切都很好——巫师世界,他的学生们和朋友们——除了自己突然变成了需要被打到然后踩上一万只脚的大魔王(也许是白色的?)。
阿不思为此叹息,如果这是让所有活着的人幸福的代价,那么他倒是觉得挺好的。
阿不思决定为自己的退休生活找些事情做,真的找一些事情,尽管心中仍然疑惑重重,但他已经不是那种看到奇怪的事情就往前冲的年纪了。他活得足够长,也足够久,他清楚这个世界是那么的奇妙,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比如在被索命咒击中后跑到另一个奇怪的世界),贸然的行动反而会打破得来不易的平衡——他想,也许他真的应该去夏威夷度个假,美好的夏日,适合躺在海滩上,在自己长长的鼻子上涂满防晒油。
这样想的阿不思决定离开,他付了冰激凌钱(刚才想事情的时候顺手要的),然后决定离开。
在门口,他看到了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