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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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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宝儿在一旁掩嘴偷乐,冷轶的表情还是首次如此明显的摆在脸上,想必是对这唱戏很不喜欢,方才她请来的杂耍班子表演的时候,冷轶脸上还没有这么严峻的神情,这一出,是她周宝儿赢了。
刘诗雅深吸一口气,暗叹倒霉,由于基本上没见过冷轶有什么爱好,也不知从何下手,于是她也就只能随着自家哥哥的口味来选了这戏班子来唱戏,没想到热脸贴上了冷屁股,完全没引起冷轶的注意,反而似乎有让他不满的样子。
好不容易那戏子唱完了戏,冷轶才觉得耳朵清净了一些。看着已经空荡了的戏台,心下的寂寞感陡然升起,要是今天那唐老头没来搅局,想必纤纤一定此时给他准备了惊喜吧……
冷轶自嘲的哼了一声,正准备起身,却突然觉得眼前飘落了丝丝桃瓣,接着耳畔响起悠扬的铃铛声。
冷轶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一下子拎起来似的,有些害怕抬头去看戏台上的光景但又止不住心中的渴望。咽了口口水,他还是缓缓的抬起头。
在无数桃瓣飞舞环绕中,许多的乐师迈着小碎步走上戏台分坐两旁。随后响起了悠扬婉转的空灵之乐。
伴随着鼓点和响铃,一位少女从天而降,飘飘的衣阕在桃瓣中纷扬。白嫩的玉足微微点地,脚脖子上的铃铛便随之响起叮的一声。
少女手持两把桃花扇,身着淡淡的桃红色后摆式席地抹胸纱裙,肩披整块雪狐毛缝制的披肩,一条素白的腰封围在腰间,正中镶嵌着一块上好美玉,在腰封的左侧缀着一块上等的琥珀吊坠挂在腰间,一头锦缎般的长发被挽成了蓬松的花式,将整个头顶包裹在内,一只桃红色的珊瑚簪子固定着发芯,而在发式中央是一把小桃花扇,两旁缀满紫蝶步摇。
原本不着粉黛的绝色容颜此刻被画上了清丽的桃花妆,眉间一点桃花在垂下的华胜衬托下更显娇艳。原本疏离略显青涩的神情此刻也成为了丝丝妩媚,眼波流转处,尽显倾城之色,勾人魂魄。
若说少女原本的姿态是天真烂漫的小女儿娇柔绝美,而现在就是落入凡间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一双水钻星眸微微睁开,眼底一片桃色纷飞。
冷轶只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自己,魂魄在见到纤纤的一刹便被全部夺了去,再也回不来了。
台上的纤纤催动神力,将桃花瓣维持在飞舞的状态下。狐耳和狐尾早已藏好,外人看来不过是普通的少女罢了。随着铃声一摇,纤纤迈出了步子,开始随着悠扬的丝竹舞动纤腰。她跳的是狐仙代代相传的弧月神舞,原本是必须在获得神位后才能习得,但由于上一代狐仙不知为何过早夭折,才会招了她这个野狐来赐予神格,同时教习狐仙的本分。
左手一扬,桃瓣随着扇子起舞,右手一抑,桃瓣便立刻缠绕与脚底。
看过神舞的人会受到神明的祝福,纤纤看着台下面色清冷的冷轶,无奈苦笑,随后缓缓闭上眼,心道,冷轶,你我已经两清,我已报恩,从此便是天涯人了。
最后一声鼓点,桃瓣突然狂卷而上,将纤纤整个人包住,惊得台下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待桃瓣纷纷飘散之后,除了面面相觑不知身处何处的乐师外,竟没有了那舞者的身影,一丝依恋都没有留下,同样也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冷轶猛的冲到台上,像是发疯似的揪起一个乐师狂怒的吼道:“纤纤呢?她人呢?!”
连自己都不知为会在天策府的乐师除了被吓得不住摇头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冷轶喘着粗气,放开乐师,一步一步,缓缓的后退,绝望的神色浮现。
她又一次离我而去,又离开了……
心中的话语不断回响起来,明明他和纤纤并没有什么牵连,但为何他会为她的消失恨不得立刻就带兵将整个邺城翻个遍,为何他甚至会想要杀了这些不长眼的乐师。
突然脚边传来叮噹的声音,将他从绝望中拉了回来。低下头,只见他脚边的层层桃瓣中间正躺着一只紫玉蝶恋花步摇,那是纤纤最常戴的一只。
拾起步摇,冷轶突然明白了过来,是纤纤想要离开他。为什么?是因为他想将她还给唐家么?她在气他没有挽留她么?
猛的握紧步摇,冷轶凌厉的转身看向台下,用笔往常更加阴狠的声音说道:“通知唐家,本王好心好意救了他的女儿,而他的好女儿竟敢在本王的家宴上做出这种妖异之举,叫他们就算是翻遍整个黎国也要将这个驳了本王面子的女人找出来,带来问罪!”
看着匆忙动作的家仆和好不容易缓过神来重新动作的红儿和玄鸟,冷轶抬起头,看着无光的夜空,心中下定了决心。
唐纤纤,不论你是不是唐家的女儿,不论你是不是狐仙,本王都要定你了!
从天策府的舞台上瞬间移动到东市僻静角落的纤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抛了抛,接着便飞快的跑到一栋大宅院的后门,悄悄溜了进去。
迅速的换过一身衣服后,纤纤又从后门溜了出去,正大光明的从门口再一次走进了宅子里。
“少爷回来了啊。”一个老管家在见到纤纤后忙不迭的放下手中的活计,上来迎接。
这宅子是纤纤在去夜国之前就偷偷买下来的,虽然知道自己一定会离开天策府,但也没想到这一天这么早就到来了。
“老张,我不在的这几天辛苦你了。”纤纤一改往日的气度,彻底说起了男儿口音。在这里她叫做唐思千,身份是游历的郎中。
“少爷太客气了,多亏了少爷我这一把老骨头才能活到现在,就是下辈子作牛作马都不足以报答少爷的恩情啊。”老张佝偻个身子,但神色却是健朗红润,脸上挂着动容的表情,看着纤纤有些许的激动。
纤纤耸肩笑道:“快别这么说,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本为医者,医者父母心,怎能见死不救呢。倒还是要谢谢老张你肯为我守着这宅子呢。”
遇到老张是在去金锁阁之前的事。那天她背着红儿大半夜的跑出府在街上晃荡,恰巧看见老张倒在路边上,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她一眼便知道这是心肺的毛病,于是非常轻松的架起老张便奔向最近的药房。哪知道郎中不在,这老张的病又耽搁不起,于是她只好自己动手抓药施针,总算是将老张给救活了。
后来一问才知道,老张家的儿子娶了房悍妇,不满意老张在家中白吃白喝,便趁着老张儿子外出的时候将老张赶了出来。现在老张也算是无家可归的浪人了。
巧的是纤纤白天才背地里用在天宫时带的首饰换了大把的银票,置办了一套小宅子,还愁着要是长时间不住的话官家就会来盘查。现下老张也没地儿住,这不刚好么。
于是纤纤便收留了老张,从永乐回来后便将从夜国顺手牵羊的珠宝换成银子,大部分给了老张,让他看着给宅子添些东西。
“少爷今个准备待几个时辰?”由于纤纤每次来最多也就呆上两个时辰便离开了,所以,老张才会这样问。
“不走了,以后就安定下来了。”纤纤笑着走进了里屋,“这几天关好屋子,有人来查就说我不在,让他们随便搜也可以。”
说完,便留下点头应答的老张。
第二天清晨,邺城炸锅了,所有人都知道,唐家的二小姐被找到了却又在岳王黎国四皇子的家宴上消失不见了,惹得岳王大怒。有人说,那唐家二小姐是被岳王的对头给劫了去,有人说是因为她长得太美所以被妖怪带走了。无论如何,已经是闹得满城风雨。
“冷兄,这是什么意思?”温钰此刻一拍手上的传单,有些不满的问道。
“如你所见。”冷轶淡定的喝着茶,完全没有城里百姓传说的那么怒火冲天。
“唐姑娘不见了何必如此兴师动众,闹得满城风雨?这不像你的作风。”温钰皱着眉头,不理解冷轶到的打的个什么算盘。
“太子那边比我还急。”冷轶没有理会温钰的询问,自顾自的说道。
温钰一愣,接着就明白了冷轶的算盘,放下一颗心,开始了碎碎念道:“你个让人提心吊胆的家伙,你可知道我家老爹昨个晚上急的一晚上都没睡,就差连夜杀过来问你话了。要不是我拦着,你还悠闲的在这里喝茶呢。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你是太监?”冷轶听完温钰这么一大堆话,抓住了最后重点。
“去去去,听重点。”温钰翻了个白眼,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翩翩公子哥的形象,坐在凳子上双肘撑着桌子。
“既然你知道了,那么也就明白该怎么做了吧。”冷轶将茶盏放下,看着温钰道。
温钰点点头,过了半晌,还是没有忍住的问道:“唐姑娘真的不见了?不是你金屋藏娇?”
“不是。她多半是被哪个武林高手给劫走了。”冷轶面无表情的说道,却暗中握紧了拳头。
“但你不是对唐家说,是唐姑娘自个儿消失的,还什么妖异之举……”温钰有些不明白冷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样,唐家那边就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太子那边对唐家的信任也会减少。想必纤纤的事太子并不知情,应当是老七和唐家串通的。所以我放话出去,说是唐家自导自演,太子一定会因为此事没有上报而对唐家有了间隙,而唐家则会以为是太子那边得到了风声,劫走纤纤,造成我和唐家更深的矛盾,从而打消唐家想两边倒的想法。”冷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些许的不适应,便又喝了口茶。
“原来如此……”温钰点了点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上次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七皇子殿下会知道纤纤的事?庐州那里怎么看都不是巧合。”
冷轶也颇为同意,思量半晌过后,突然两眼爆出了金光,哼了一声道:“看来我这天策府上还真是不怎么干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