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萌》呜*

66、第 66 章

　　纤纤平安无事的消息传回唐俯，唐国盛松下一口气。这颗好棋子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他还指望着纤纤给他带来更大的富贵荣耀呢。
　　不停片刻，唐国盛便差人快马加鞭的前去宫城的侧门口等着纤纤，接她回来。
　　于是纤纤刚走到离西门不远处便看见了那等在门口的轿夫和小翠。
　　纤纤这才想起来，当初进宫前，她曾答应过小翠要去帮她的弟弟看病来着。心中不禁有些觉得抱歉，在宫中耽搁了三日，也不知她弟弟的病怎么样了。
　　“小姐万福。没事就好。”小翠见到纤纤完好的走了出来，心头也松了一口气，要是纤纤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也是会良心不安的。
　　“小翠，先去你弟弟歇息的驿站吧。耽搁了三日，真对不起啊。”纤纤出了门，走到小翠面前，执起她的双手，恳切的说道。
　　小翠一愣，眼眶刷的就红了，瘪了瘪嘴，眼泪扑漱扑漱的就掉下来了。
　　纤纤一惊，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小翠哭了起来，于是手忙脚乱的在一旁安慰道：“别哭别哭，纤纤是不是说错话了，对不起啊……”
　　一旁的青桐叹了口气，好笑的说道：“小姐没说错什么啦，她这是感动的呢。”
　　小翠忙不迭的点头，一边抹去眼泪一边说道：“不过大夫说，家弟活不过三日了……小姐就别去了吧，这病可是会染给其他人的呢。万一小姐病了，老爷会将奴婢打死的……”
　　纤纤笑着摇了摇头，这人间的疾病她倒是一点也不害怕。初入天宫的时候，道君给了她一颗仙丹，说是吃了以后就能百病不患，这也是怕初入天宫的小仙身上沾有什么疾病，散播到天宫中就不好了。
　　毕竟天宫往来人员也很多，不光是自家的仙人，还有些外国的神仙呢。有一次她就见到了穿着一身黑色怪异又像裙子又像裤子的人，腰间别着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武器，脚上穿的不是布鞋或靴子，而是二指袜的人字草鞋。道君告诉她，那是来自东洋的神仙，叫什么死神。后来还见到过长着翅膀穿着暴露的金发神仙，个个到处抛媚眼，调戏当值的仕女姐姐们。
　　所以像她这样的仙人是不会生病的。
　　“没事没事，纤纤不会生病的。去看看吧。”没等小翠再说什么，纤纤便坐进了轿子。
　　小翠心中感动，虽不愿纤纤涉险，可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倒是明白一点，一旦纤纤意决，谁拦着都是没用。
　　“啊，对了，青桐，你先回去说一声，就说纤纤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些回去。别叫家中的人空着急。”纤纤突然掀开帘子，对着站在轿外的青桐说道。要是她久久不归，又没个口信的话，怕是那老头子又得急得团团转了。
　　“这……”青桐有些犹豫，毕竟要是她先行离去的话，就没个心腹之人保护纤纤了。这万一纤纤出了什么事情，该如何是好啊。
　　“不碍事的，纤纤不会出事的。”纤纤看出来了青桐在犹豫什么，于是笑着表了态，发誓自己一定不会涉险不顾身体。
　　青桐这才点点头，却依旧是放心不下，随后扭头问小翠到：“你家弟弟住的驿站是在哪个地方？待我回去传了口信后立刻就过去。”
　　小翠抬起手，指向东边到：“城外三里处的同福客栈。”
　　青桐点点头，又叮嘱了一遍纤纤万万不可贸然行事后，才皱着眉头离去。
　　纤纤看着青桐远去的背影，掩嘴笑道：“真是个爱操心的。小翠，我们走吧。”
　　轿子悠悠被抬起，伴随着特有的晃荡节奏，缓缓行向城郭之外。
　　走了大约有半个时辰，轿子突然停了停了下来。
　　纤纤还在轿子里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头的打瞌睡，这突然的停轿让她身子猛地向前倒去，额头砸在了轿梁上，给疼清醒了过来。
　　一边摸着额头，纤纤听的轿子外面似乎传来了大声的喝骂和推嚷的声音，于是提高了声音问道：“小翠，发生什么事了？”
　　不一会儿，小翠便掀开轿帘，有些无奈的说道：“惊扰了小姐了，已经到了城外，还有二里地就到同福客栈了，可是被灾民们给拦下来讨要食物……小李子和小郭子已经过去打发他们去了。”
　　纤纤眉头紧皱，难不成濯阳的水灾已经如此严重了？都没听冷轶或是冷羽提起过啊。
　　如此思量着，纤纤就着小翠掀开的轿帘，走了出去。
　　“小姐！”小翠惊叫道，却是已经阻止不及了。
　　离开轿子，外面的情况却让纤纤有些措手不及。几十个衣衫褴褛的百姓围着轿夫小李子和小郭子哀声祈求分一些食物和水。每个人看上去都像是饿了许久许久不曾好好吃过一顿饭的样子。而更为严重的还不是这些能动弹来要食的难民，却是那些倒在路边，或是靠着树干呆坐，或是躺在随意用破布和树枝搭些简易帐篷里，动都不愿意动一下的人们。
　　这些人中大多都是女人和小孩子，个个都是面黄肌瘦，好久不曾洗澡，头发散乱，发出股股恶臭，初春便引得苍蝇围绕翁鸣。他们呆若木鸡，眼神空洞，几乎没有一丁点活人的气息，而更像是行尸走肉般，静静的在那里等死。而四周几乎已经成为不毛之地，能被吃的东西都被吃光了。
　　见着纤纤出来，那些还有力气的难民边立刻一拥而上将她围了起来，说尽好话，只求一点点的施舍。
　　纤纤何曾见过如此凋敝，路有饿殍的景象。在夜国时，虽然民不聊生，但好歹没有遇到过如此活着只为了等死的人们。当真是可怖至极。
　　纤纤开启能视一眼望去，眼眶便酸涩发红。这些人几乎个个都只剩下了灰黑色的气纹，当是命术已尽，活不长久了。
　　小李子和小郭子见状立刻将纤纤保护起来，让那些难民们远离开去。
　　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耳中充斥着祈求的声音，纤纤只觉一阵恍惚，呼吸也开始有些急促起来。突然一个微小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只听那气若游丝的稚嫩童声说道：“娘，我饿。”
　　随后大约是被唤作娘的女子沉默良久后，麻木平平的说道：“童儿想吃什么？”稚嫩的童声似乎是有了些许精神一般，略为大声的说道：“想吃肉。”
　　纤纤下意识的抬起头，四下寻望着那说话的母子，终于在一个用两件衣服搭起的小棚子下看到了两人，只见那个已经是墨色气纹的妇女突然扯出一丝笑容，颤颤悠悠的抬手抚摸了下趴在她怀中不过三四岁的孩童，眼中也焕发出了一丝丝神采，笑着说道：“娘有肉给童儿吃，娘有肉……”说着便从地上拿起一直放在身旁的割草镰刀，向自己的胳膊砍去。
　　纤纤猛地缩紧了双瞳，狂叫道：“不要！”却因为被难民围着，根本无法冲出去。
　　血，如同喷薄的泉水般，飞溅而出，那妇女的手臂上已经少了一大块血肉，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看到那森森白骨裸露在外。
　　“童儿吃吧，还热的呢。”妇女笑着将那一大块淋着鲜血的人肉递到小孩面前。大概是年龄还小又或者是饿昏了头缘故，孩童只是兴奋的双手抓过了肉，毫不犹豫的张嘴咬了下去……
　　纤纤只觉腹中一阵酸水涌出，猛地干呕起来。一旁的小翠倒是似乎无比淡定的样子，连忙拍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小姐行行好吧，求求您给点吃的吧…”
　　“小姐，给点吃的吧…”
　　“行行好，行行好……”
　　周围的乞讨声依旧是不曾停歇，似乎刚才那割肉喂食的一幕并没有引起大家多大的注意，又或者说，难道是已经习惯了？
　　“小姐，小翠都看习惯了，何况是这些难民呢……”小翠似是看出了纤纤心中的想法，只淡淡的说道，“因小翠在唐俯还有份差事可做，能拿到些银钱，供的起家弟家母住那客栈，有一口饭吃。这些难民，都是在京中没有亲戚的，一路逃荒至此，多半也都不行了……”
　　小翠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就像是说着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我们还有多少银子？”纤纤抬头问道，声音已经是颤抖不已。
　　小翠一愣，就连一旁的小李子和小郭子也是一惊，齐道：“万万不可！”
　　纤纤不解，皱着眉气愤难耐的问道：“什么不可？！难道看着这些人饿死不成？！”
　　出乎她意料的是，三个人竟是都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她方才的问话。
　　纤纤怒极反笑道：“难道纤纤连个救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小翠低下了头，眼中隐隐泛出泪花，小声道：“小姐，您是唐家的二小姐啊……老爷可是当今的宰相啊……”
　　纤纤身体一僵，身形不稳的向后退了一步，亏得小翠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不至于倒下去。
　　良久，纤纤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来，她明白了，她明白为何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出来管理这个局面了。皇帝没有开口，谁都不敢私自救济难民，谁都怕被安上“拉拢民心”“图谋不轨”的帽子，皇子如此，当官的也如此，即便是当官的亲属，也是如此……
　　垂下眼帘，纤纤只觉得心中一阵酸痛。人间，当真快比地狱还要凄惨了。
　　再一抬眼，却见着黑白无常已经开始忙碌的身影。大约是见到了纤纤，白无常先是一愣，随后向她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纤纤看着白无常，在小翠疑惑的目光下开口问道：“这是注定的么？”
　　白无常和黑无常一顿，黑无常冷着个脸没有回答，白无常却是万般无奈的对她笑道：“至此光是我们两人就收了三百七十有二条人命了，还不知其它无常怎么样。这次，连十殿阎王都有些震惊了，正联名上书玉帝，询问究竟呢……”
　　“不是玉帝降旨责难人间，以示天威？！”纤纤有些不敢相信，这人间界的苦难均是被安排好了的，什么时候大旱，什么时候大水，什么时候瘟疫，这都是有条理在进行着的。白无常却说连十殿阎王都不知道此事的发生！
　　“要是如此，我们也该是接到了告示才是啊……哎……”白无常将方才割肉的妇女之魂从肉身中给勾了出来，颇有些感慨的说道：“有时，这人祸，比天灾更为恐怖啊……”
　　“别多说，还是做事吧。”黑无常皱了皱眉，有些责怪的看了眼白无常，随后麻利的将魂魄给戴上了锁链，向着纤纤点头示意后，与白无常一起消失在她的面前。
　　纤纤脑袋里盘桓着白无常方才的话，却是不甚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大约是见讨要无门，那些难民也渐渐散开了去。小李子和小郭子这才松下一口气，回头看纤纤是否受伤，却见纤纤一脸呆滞的站在那儿，于是便看向小翠。一旁的小翠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摇了摇头。
　　“走吧。”正当三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纤纤平静的开口。
　　三人还未反映过来，纤纤便率先迈开了脚步，向着同福客栈走去。她明白，自己现在无法拯救这么多的人，那么即使是一人，一人也好，她也要将其救活！
　　走了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同福客栈，小李子和小郭子在门外守着轿子，只纤纤和小翠走了进去。
　　客栈里倒还是干净，并无多少腐败之气，桌椅看上去也都有好好打扫过，纤尘不染。可这正是吃饭的晌午之时，大堂里却无半个客人，只有柜台后的老板坐在凳子上打瞌睡。
　　小翠走上前去，站在柜台外轻轻唤倒：“赵老板，赵老板。”
　　那赵老板猛然从梦中回过神来，擦干净了嘴角的口水，迷迷糊糊的问道：“谁，谁啊。”
　　“是我，小翠。”小翠说着从腰间的荷包中掏出一块碎银，搁在了台子上。
　　赵老板一见到银子，立刻有了精神，连忙陪笑道：“我就说怎么刚做了个美梦呢，感情是小翠姑娘来了啊。来来来，你家弟弟和你娘都在房里歇息着呢。”
　　“多谢赵老板关照。”小翠淡淡笑道，很有礼貌的向赵老板道谢。
　　“哪里的话啊，小翠姑娘的事就是我老赵的事嘛。”赵老板拍了拍胸膛，乐呵呵地说道，余光一瞟，发现了站在不远处四下打量的纤纤。见纤纤穿着不俗，又长的美若天仙，一时间竟是看痴了去，直到小翠又唤他，才回过了神，小声问道：“我说小翠，那个仙女是打哪来的啊？”
　　小翠一听，掩嘴笑道：“什么仙女不仙女的，她可是我家小姐。”
　　赵老板立刻瞪大了眼睛惊道：“她就是那个传闻中的唐家二小姐？！”
　　小翠点头。
　　赵老板大喜过望，刚准备出来迎接，便被小翠制止道：“我家小姐不喜欢人问东问西的，你只领我们去家母屋中便好，莫要问多余的话。”
　　赵老板闻言，瘪了瘪嘴，满是不情愿的点点头，随后点头哈腰的领着纤纤和小翠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