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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廿二章 开虐 ...

  •   一旬秋猎之期转瞬而过,最后一日撤去营寨,一拨拨的人马便顺序缓缓随着圣驾回到天京。永安虽因刘湛加强保护,再无机会在猎场见到表兄,但一是因为高氏叔侄没有正式面圣,所以仍旧留宿在天京驿馆,二是她隐约感到当日杨延是为崔渠上书那事而来,为表兄的担忧稍稍平静了些,明白日后尚有相会之机,只心下里暗暗等待。

      过了午时,永安重回到仪堂,远远便望见金枫璧鹿早皆恭候在门口。她俩一衣柳青一衣桃红,见到永安顿时欣喜异常的迎上来,把她接回屋去,一左一右恭顺着服侍她换衣洗尘。永安在营中的这些日子的确身体劳乏,便干脆阖了眼睛,随便她们所为,可就在此时,鼻子中却不期然闻到一股异香。

      熏香轻渺匀清的铺散在屋中,袅袅弥漫,不知源自何处,不收心凝神,更悄然无察。那香中满蕴的飘洒淡逸,婀娜风流,永安闻在鼻尖,心中却蓦然升起闻端本人便在这里的感觉,只这香更多了几分洒脱不羁,放浪形骸的逍遥,与闻端的感觉又不是全番相同。永安只闻得失神,却隐隐在深处觉到小小一股腻味,宛如那金玉的庸俗坏了一室清芳,不由皱眉问,“这是什么香?”

      “这香叫‘荣华’。”从门口忽传来这些天朝思暮想,舒缓清澈的声音,“据说是民间一位海姓女子所调,因要进贡宫中,嫌其用料简单普通,不能登得大雅,所以加入了一份麝香匀味,你若是觉着不舒服,须知倒不是原本配方的缘故。”

      永安听到这声音大喜过望,立刻转过身去,三步两步走到闻端面前,笑着道:“你平素不怎么用香,这个香竟打听的那么清楚,可见也是喜欢。”说着一把拉住她的手,一边笑问,“这几日可曾想我?”然后只管仔细端详她。

      一眼瞧去,方才分别半月不到,闻端虽脸伤几乎尽好,却显见已消减了些,根本无用回答,那眉宇间流露的对心系之人的相思怀念,此刻竟如清明时春雨为大地罩上的朦胧薄雾般,为她在周身晕起一层淡淡的香氛,把她的容姿更衬得飘渺绰约,美不堪言。让永安看得不由痴住。

      闻端被她看得害羞不已,只低了头,却忍不住偷偷观察永安,却见她因这几日在营中风吹日晒,又多了几分俊朗英气,而容貌尤更潇洒绽放,看得她几忘了自己是在垂目偷看,那眼神只落在永安的身上。

      过了半晌,方听到永安道,“你们都下去吧。”闻端才一下子醒悟,意识到在金枫璧鹿面前失态,双颊霎时洇得通红,冷不防永安已揽她在怀,偏头在她的脖子上轻轻啄了一下。闻端赶紧推开永安,微嗔道,“青天白日的,做什么呢。”

      永安仍不放手,只面似妥协的笑着:“那好,那今儿个晚上,是我去找你,还是你来我这?”

      闻端顿时脸上红霞更艳,正色责备说:“愈发不像话了。”

      永安只好陪笑,拿右手食指背给闻端捋了捋头发:“好好,我不像话,那由你说好了。”

      闻端低着摆了摆头,轻轻道:“我没什么好说的,你让我说什么。”

      “随你说什么,我只想听着便好。”

      闻端想了想,方认真道:“有一件事,倒是真的要问你。听说圣上要治谏议崔渠的罪,这事和你有关,可确有其事?”

      永安闻言不由敛住笑容,把闻端拉坐在床沿,放缓声音,“咱们慢慢说。你说的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我却不敢承认,我怎能影响皇兄对政事的处理,别人污蔑我干政便也算了,你却也人云亦云的说。”

      自知失言,闻端脸一红,“我只听说这和高郡有关,听说崔渠曾参你舅舅挪用军粮,后查明并无此事,让龙颜震怒,传出要重治。若是谏议失误,革了他的职就罢了,怎会要处以极刑。”
      “这就是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永安重新温温开颜,和暖解释,“这崔渠不仅是因为调查失误,他是假公济私,因为私人恩怨诬告高氏。你说我皇兄怎能不重治他以正国法。”

      “崔渠世居天京,怎会与高郡有私人恩怨,可有调查清楚?”

      “闻端,”永安不答反问,“你久居深宫,怎么又能知道这件事?”

      闻端只好道,“崔渠的女儿现在便在宫中供职,就是皇后身边那个叫璎珞的宫女。一旦确实,肯定也要牵连到她。”

      永安听了,不由赌气着冷哼,“她倒晓得找你,怎么不直接来找我,明着知道你的话比我管用不是。”

      闻端腆然笑着,拿手来主动握住永安的手,“这有何好吃醋,宫里谁不知道你严厉,谁敢向你求情。”说着凝容端颜轻劝,“仪,何必让人家家破人亡呢。”

      永安不由笑着依在床阑上,反手牵过闻端的手,远远弯着眼睛看着她,偏作叹气道:“我的闻端啊,别人求情都要厚币纳奉,偏你这豆腐心恐怕几滴眼泪便了了债,人家当然知道找你。被你这般再几次,我这仪堂非穷死不可。罢了,即是你来说,你让她来见我吧,我亲自问她,可要记着,下不为例。”

      闻端微微一笑,遣人去叫了璎珞过来。永安便坐在床沿和闻端闲话秋猎时遇到的种种事,不一会璎珞带到,永安依旧靠在床阑上,只是在下人面前放了闻端的手,两人各自庄重了些,永安的眉角处却仍留着与闻端刚刚攀谈的盈盈笑意,“你不求你们皇后,倒知道找闻小姐,可见是个机灵人。”

      璎珞见永安心情佳好,小心着叩头道:“宫中人都知道闻小姐宅心仁厚,公主大人有大量,家父此次误信谣言,参了高郡郡公挪用军粮,却实在不是故意为之,更无私怨报复之念,还请公主殿下明鉴。”

      永安淡笑:“你这句‘误信谣言’说的简单,我舅舅的脑袋与爵位却差点因此没有了。”

      璎珞慌忙又磕了一个头,“如此卑微小语,怎能撼动堂堂郡公,家父虽有罪责,却罪不至死,只求公主在圣上面前为家父美言几句,璎珞全家必将永志不忘公主的大恩。”

      “你的意思原来是要我去替你父亲说情。”永安微微一笑,缓缓道,“不过你可知道,后宫妄议政事是什么结果,你可是想害我。”

      璎珞被说的刚一愣,永安却猛的站起来,脸色一沉,厉声道,“你既知道不可擅议政事,还敢在这里公然求情。”

      璎珞看永安陡然发作,吓得发抖,连忙拿眼去求闻端。闻端也被永安的态度怔住,站起身靠近过去正要开口,已经听到永安扬声对外,“把她拖下去,给我打。”

      两个太监立刻应命走进来,捉住璎珞按在地下,其中一个便在那里侧身询问,“公主,打多少?”

      永安冷眼冷笑朝着下面,却一言不发。太监们面面相觑,不敢把璎珞带出去,也不敢再提一遍问题,只好干耗在屋内。一时间,屋内无人敢则声,只重重的沉淀下一片寂静。还是金枫凑过去,在一人耳边小声道,“公主未说,便打到不能打便是。快下去。”那太监才恍然大悟,赶快拖着璎珞走出去。不一会,门外便传来此起彼伏的板子声和璎珞的惨叫声。

      永安自顾自捡了个椅子坐下,也不看闻端,冷冷只一声,“茶。”金枫忙把茶盅递到永安手边。永安也不问是什么茶,掀开盖子就喝,却又啜的奇慢,随便外边的声音如何凄惨哀绝,那黑眸只轻轻覆下,把视线浸蕴在碧绿色之中,再不愿重新扬起。

      闻端实在听不下去,走上前几步,轻声道:“本是我的错,放过她吧。”

      永安的唇离开杯沿,没有感情的冰冷道:“不是你的错。”

      外边叫声愈发凄烈,闻端知道璎珞的身子哪经得起那板子,只痛心说:“不究谁的错,仪,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

      还没等这话说完,只听哐的一声,永安狠狠把瓷杯拍在几上,抬目瞪着闻端怒声道:“闻端,你以为你有多大面子!”

      闻端被永安的脾气简直惊得倒退一步,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人。

      永安索性向后靠在椅上,冰雕般的一动不动,面色却一片苍白,目光硬冷的回望过去。

      屋外璎珞的哀呼声已经逐渐无力。闻端正面注视着永安,仍是一言不发,只与她彼此用视线僵持着,对着永安那简直失却了生命,铁石般无情的目光,闻端的羽睫却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不知何时,一滴泪珠已然失坠,滚落而下。

      终是无法等到最后,闻端抬起衣袖拂去眼泪,转身便走。

      待估计闻端走远,永安才口中漠漠道:“让他们停了吧。”说完便垂下视线,身体却依旧僵着,怔怔的失神。金枫璧鹿见闻小姐都被骂,再况且公主与闻端之间的事,她们哪里敢插嘴,只得陪着公主静在那里。屋子里原本满斥的欣喜气氛就这么黯淡下来。

      那日后,永安有事没事就踱到门口徘徊遥望,金枫和璧鹿明白她想去找闻端,又放不下那个面子,偏偏闻端一去不回,连身边人也再没有踏入仪堂一步。约过了三四天,那日一大早永安看了会书,便说冷得慌,又跑到门口晒太阳,金枫侧面看去,捉了永安面色稍许平静的时候,试探着道:“公主,今日是中秋,晚上有宫宴。”

      永安倦倦的靠在门上,心不在焉的拿着戒指背面的琥珀敲着门框:“知道了。”

      金枫又说:“方才丽妃娘娘遣人送了月饼来。”

      永安不耐烦应了一声。金枫继续说:“是您和闻小姐皆最喜欢的茉莉莲蓉的。”

      永安听出金枫的意思,呆了呆神,脸早一红,面上依旧硬梆梆的样子,冷冷扬目盯着院角枝叉虬结的桂花树,口里却低声命令:“拿过来。”金枫忙把早准备好的月饼盒子递上。永安接过,小声道,“我去去就来。”说着走出仪堂,朝晨光堂方向去了。

      到了那里,众人都是一副忙碌的样子,永安便自己走进闻端的房间,却看见闻端一个人在那里收拾衣物,永安忙放下盒子,上去压住闻端的手:“你做什么。”

      闻端淡淡道:“因我想念父母高堂,太后已同意今日让我家里人来接我回家。本想待会去同你道别,你既先来了,正好。”

      永安大惊,作力扯住她不让她动弹,急急问道:“你可是为了那天的事生我的气?”

      闻端被她拽得无法,只好停下手,仍旧朝着她淡淡道:“不敢。”

      “闻端,我是为你好,你可知道,这次分明是皇后设计让你我往里跳,宫里人都知道我亲你爱你,若是这次我不这么做,以后所有人都会通过各种渠道找到你,想尽办法挟制你利用你来左右我。”

      “我本没那么大面子,此次更要走了,再不会成为你的累赘,你不用担心了。”

      只恐闻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永安做急道:“我不担心别人左右我,只担心别人伤到你。你心地纯善,怎能经得起那些人的诡计。我那日的话的确过分了点,却都是作个样子给别人看。你要是心里不舒服,我便在这里,”说着顿了一顿,面色浮上一层淡淡红晕,尚带有几分忸怩之姿与不习惯,低着头生硬说,“给你道歉了。”

      闻端听了,轻轻的叹了口气,放下刚才手中的衣物,抓住永安的手,推了开去,自己坐下来:“仪,你的意思,我自然明白,当日我便说过,是我的错,要道歉也应是我。可是我的意思,你可曾明白。你说我因为善良被别人利用,可我的每一句话,没有人能逼我说,我有自己的原则。这件事,即使没人来求我,我知道了,还是会劝你。仪,崔渠他……”

      刚听到这里,永安的面色顿时一冷,拔高声音生生截断她的话:“住口,闻端,你可知道这后宫中有个字是议不得的。”

      闻端被抢的脸色一白,抬头看着永安再也发不出半个字。永安看到闻端的惨白表情,心中怔住,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本是来道歉,却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这种话来。心下疑虑之际猛的居然想到刘湛,如今竟几分明白了他的意思,心有戚戚,也不知是凄伤亦或感动,只微微仰了头,口中自嘲道:“这权势,果然是个好东西,只要能靠得近,谁皆想走上去摸摸。”

      闻端听永安这样说,以为她在责怪自己 ,见她如此揣测和猜忌自己的意思,心下惨恻,也凉了一片,死了一片 ,竟连分辨都倦怠无力,只坐着漠漠无言。

      永安见她默然,坐到她身边,柔下声音继续道:“闻端,我只是万不想你卷进来,哪怕沾到一点,抽身也难了。我当然知道崔渠只是杨延捉来的替罪羊,饶他也非难事,但为了你,我必须严惩璎珞。”

      闻端轻缓道:“这么说,反倒是我速了他的祸事。你要护我,那便去做这种没有道理的事么。”

      永安一愣,目光陡然转利,哑着嗓子沉声道:“你无须自责,怪只怪他当初自己押错了局。”
      闻端只有淡淡苦涩而笑。

      “闻端,我恨的不是你说的话,恨的只是别人想利用你的心思。你只听我最后再说一句不知轻重的话。”永安说着把闻端的手拉到自己怀中,忍不住道,“若是你真心说的话,哪怕你恨我,就是叫我去死,我也就去了。只要是你自己的主意。”

      闻端没料到永安蓦的说出这话,心里一下子又气又急,又慌又恨,不由咬唇道:“平白无故说那个字做什么。我怎会,我要是有让你去……,那什么的心思,还不如自己先死了算了。”

      永安突闻此言,整个人皆呆住,只觉得摧心剖肝的痛,她往日竟丝毫没有想过闻端如此新鲜容色,也会有冰冷无言,葬于黄土的那一天,一时竟不能接受,止不住一挥衣袖,几分蛮横道:“胡说,只要我在的一天,你就不准死。待我去了之后,随你高兴怎么死,死几次,我统统不管你。”说完一把把闻端拉近自己,紧紧搂住。

      闻端被永安这一贯的霸道拥得几无法呼吸,只把下巴依在永安的肩上,泪水忍不住掉落下来,她知人生一世,不过寄旅天地,此生只求随心所欲,成然而寐,蘧然而觉而已。可为了眼前这个人,舍不得,放不下,每日竟求那一点普通的宁乐也不能。不见时,前段狩猎期间,她几乎夜夜惊醒,午夜梦回,知道下面的随吟心思灵慧,恐其听到忧心,也只敢在帐中偷偷抹泪,挨到天明。相见时,每一次见到永安,那心底的爱恋便愈发浓厚一分,随之而来的,那害怕失去她的忧虑也更上一层。平日里,又时常想到她们二人那世俗容不得的感情,现在闺中,尚可掩护,以后的未来,她却是一点也看不透。太后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暗示希望她成为太子妃的心愿,她又哪敢在永安面前流露出分毫,不过又自己默默咽下而已。

      这些愁苦凄婉,闻端只敢压抑在心里,不曾在永安面前吐出一字。却又不得不在她面前强作微笑,即使笑着,仍担心被她看出心中悲哀。即使今日永安不说这些话,她也从无怀疑永安对自己的心思。所以只怕自己稍稍表露出一点幽怨的意思,永安为了抚慰自己,只作隐瞒。更怕永安因为爱她敬她,心生犹豫,从而改变了自己的打算想法,日后反而后悔。

      她小小年纪,怎能在心中埋如此多的东西,且愈是亲近信赖之人,愈发无法倾诉,竟不堪重负。只觉得生命也被摧得枯萎,她原本视死生一体,犹如夜旦之常,遇见永安之前,根本不知悦生恶死,后虽贪恋与她同生,却也动过便是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从此也为这人仁至义尽,不用再为难的念头。今日听了永安的话,才明白为了她,自己是连死也死不成了。心力更加交瘁,疲乏不胜,坚持不住,也坚定了她先暂离开永安,静下心来调息思索的决心,便擦了泪,企图挣开永安凄伤恳求道,“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永安却只不放开:“闻端,你莫非不信我的话。”

      闻端心中一苦,又道:“一句也不用说了。时辰快到了,天色也不好,恐是要落雨,不要耽搁了。”

      永安哀声问: “你还是要走。”

      闻端低头忍痛淡淡道:“这么大人了,怎么会像个孩子那样玩笑呢。”

      永安见无回转的余地,便甩开手,站起身负气道:“想不到我素日用在你身上的那颗心全错了。好,你走,你便走好了,你想走就走。”气得翻来倒去的说了几个“走”字,就是再说不出其他话来。

      闻端看永安暴躁,自己愣在那里,心生出点点悔意,因自己只凭自己的苦楚,便要离开,全不顾永安的心情,而她的苦楚又怎弱于自己。正张口欲言,恰在此时,随吟进来道:“小姐,大公子已经在三门外边等着了。”

      这句话不说犹可,一说永安更是生气,随手捞起闻端理好的一个小妆盒抱着,发狠道:“闻端,我既然与你这么一场,现在送也要把你送到三门外,才算对得起我俩的情谊。”一句话把闻端堵得开口不得。只得由她真的把自己送出去。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宫门口,闻端的长兄闻捃果然已在那里等候多时,见刘湛盛宠的永安公主亲自送妹妹出来,且面色凄惘,眼圈微红,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私下里还有几分高兴,替闻端又重新谢过,搀了妹妹上车,还再三恭请公主先回宫,才敢让车子驶动。

      永安心里只想多看闻端几眼,哪料到遇上如此不解风情的大哥,只得硬着心肠转身走了。行了几步,心忽凄婉,闻端回家后尚有父母大哥宠爱,自己只落得孤零零一个人,凄惨可怜,只自伤自悼起来。偏此时天上层云密布,空气黏稠湿重,近午时分却一片惨淡颜色,真是要落雨的前兆了。永安疾走刚回仪堂,雨便倾落下来,金枫璧鹿见她阴着脸,知道事有不成,谁也不敢上前去说话。

      屋里因为永安喜欢,仍点的是那一味“荣华”。此时天气,室内被雨气洗的荡涤芬芳,那香的味道既被笼住,悠谧之处踟步环绕,又清而不腻,郁而不过,更不受其他烦躁杂味的影响,最适闻香。于是屋中的器皿用具,点点滴滴尽裹上了这“荣华”的味道。

      永安缓缓走到那螭耳镂云雷纹小金香炉旁,撑扶在案上,仿佛觉得处处皆是闻端的痕迹,闭上眼睛只一阵眩晕虚弱。静立许久,她才复猛的睁开目来,眼中精芒闪过,狠狠拿袖一扫,顿时那案上放香的几个白瓷瓶全被扫落在地,清脆尖利的碎成一片。

      她犹不解气,忽听得身侧屏风后传来一声略带宠溺的男声:“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一个人影随即转了出来。

      永安一怔,眸子霎时凝住,眼瞳笼罩的那壳戾气也如那些白瓷般,瞬间纷裂至尽,她这才不慌不忙,从容娴雅的转过身靠在案上,嘴角微微一浮,口中叫道:“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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