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Collection of Short Stories》猛***薇

8、离乱长安

　　玄宗未跟他的臣子们通气，偷偷的带着亲近溜出了长安城，在偌大的城池里留下了无数皇亲、权贵还有小民。

　　安贼卯足了劲备战，准备在长安城下大战一场，占领这座神奇的城池和宫殿，让它变作自己的城池和宫殿，这是他欲望的枢纽所在，却全然没想到，长安城不战而下了，只可惜迤俪的迷幻的烟云，似乎也因为最美的女眷们的出逃，而散掉了大半。

　　玄宗杀了安贼的儿子，安贼抓不到皇子皇孙们，就杀了许多王妃公主驸马……

　　玄宗的驸马投降了安贼，玄宗的姐姐被挖了心肝，玄宗的妃子肋下插上了尖刀……

　　还有德宗的生母，也在这场混乱中辗转失了踪迹，仅管她在含元殿立了牌位，在史书中有了皇后的尊荣，然而她在一场惨烈的城变中，究竟是如何生与死的，是否得到了人之尊严，又有谁知呢？

　　《全唐文》与《唐大诏令集》中都收有《收葬遇害王妃诏》，有王妃与其幼子遇害于礼院门，有诏为其安葬招魂。身为皇妃的江采萍，亦死于长安城的这场乱局中，虽然没有这么一纸诏书混在史书中，但据说归来的玄宗听说被他弃下的梅妃死于乱军，伤心的写了一首追念的七绝，后来有人在一棵梅树下找到尸体，玄宗令以妃礼改葬。不过一个没有名字的惨死的王妃尚且为其发了收葬的诏书，在乱世中失去踪迹的沈珍珠也有德宗十几年的寻访……梅妃是否自始至终都真的只是香魂一缕，还真是费思量费口水了……

　　长安城的名流们，如王维、颜真卿、李白、吴道子、杜甫等等，托病的托病、自杀的自杀、投机的投机、出逃的出逃……

　　至于诗人杜甫遇到的那个腰间结着宝玦青珊瑚的年轻王孙，当日他于道边嘤嘤哭泣，衣食乌有着落，求为人奴，以解困苦，不知最后是否得其所求以偷生于乱世？又是否等到玄宗重返长安城并得以恢复他往日的风光日子？

　　在混乱的逃亡和一片杀戮之中，所有的人都在往宫殿和长安城之外疯狂的逃窜，却有个不知姓名的小民逆着方向，骑着毛驴进了皇城，上了金銮大殿……不知他只是为了珍惜这奇特时空下出现的金銮殿一日游呢，还是其实他与安禄山的理想相去并不远，只是机遇不同而已。

　　有人说玄宗出逃匆忙，在路上忍饥挨饿，并受兵将们的挟制不得不处死贵妃等等，然而玄宗在出逃之前便假编借口，搬到离闹市远的宫殿，以备出逃时不走漏风声，又早提前调度好了大量钱粮辎重，而至于逼宫玄宗，不发的兵将们只是声势，主事者是太子勾结了力士？

　　只是安禄山草莽，他徒徒羡慕玄宗那奢华精致也不乏情趣和典雅的排场，以为占下了长安城，他就可以拷贝三郎的生活，然而他不领悟，三郎的生活他是得不到的，他可以要的是新一轮的江山。

　　《明皇杂录》有《大会凝碧池》一条，载：“禄山尤致意乐工，求访颇切，于旬日获梨园弟子数百人。”玄宗是大唐的天子，是梨园的祖师，这两顶冠冕却在安禄山的视野里模糊了边界。

　　舍本逐末，杀了奏不成曲的乐工，坑了不愿起舞逗趣的百兽，逼死了不愿附庸的诗人……安禄山没得到三郎式的立派，不过三郎的宫廷也永远留在的那些好听的诗和越传越玄的故事里了……

　　我在想，边疆局势的种种起伏，朝廷不得不倚重安禄山这样的人才，游走于胡汉之间，催得动各路的兵马，只是他大概应该让鄙夫就呆在乡鄙，多赏些好处，而不该把他变作宫廷的宠儿，向他炫耀皇家的情调，那些乐舞，那些美人，那些酬唱，那些似乎再富贵也得不到的乐子。。。安禄山以为，那样的情调，只因为三郎是长安城的主人，三郎有贵妃这样的美人儿……

　　(事实上，文字的最后部分有为了呼应《长安城的主人》题目之意，至于安禄山的反叛，倒不全取决于他是否见识了长安城的繁华和宫廷的美丽，权势坐大，常常是一条不归路，只能朝着顶峰，一路向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