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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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一个非常灵光一现的假设。
假如唐文儒真的如同陈庚所说那般，只是希望可以剽窃我的能力，那么他应该更加圆滑、更加千依百顺才是。但相反，若果唐文儒当真陷入对我的苦恋之中，那么他的行为应该更加矛盾并且反复。
但是在隐瞒过去发生的事情这方面，唐文儒却是非常坚定的。
那么有什么情况，是无论唐文儒处于哪个立场，都应该避免发生的呢？
其中一个可能的情况就是，我的死亡。
哪一种的死亡是可以通过隐瞒避免的呢？
在了解清楚过去的每一次失败的细节，知道曾经遭受过哪些具体的折/磨，明白到无论是哪种的对抗方式都是徒劳后……
我会选择自杀吗？
我的手指紧紧捏着唐文儒的脸，迫使他对上我的视线，一丝不错地观察着他的表情。这个高大的年轻人就这样别扭地低着头，像是呼吸停止了一般，浑身紧绷地看着我。
我听到自己在火上浇油地补充道：“有时候，我也挺想相信你真的是爱我爱到死来活去的，毕竟这种肥皂剧一样的事还是挺难得的。但是啊，唐文儒，我实在是无法理解你的想法。”
唐文儒瞪大了他的眼睛。
“你到底是在喜欢哪一个‘我’呢？”
我贴近他的脸，鼻尖摩挲着鼻尖，不经意间闻到他和我相同的洗发水味道。
“你喜欢的是有着自杀倾向的我，还是那个在你绝望之中拉了你一把的我？就算脸长得一样，很明显这两种情况下的我，给你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吧。”
我松开手，转而摩挲唐文儒的脸，将方才揉搓树叶而沾在指尖上的汁液涂抹在他的脸上。唐文儒浑然不觉，只定定的看着我，等待着我的下一句质疑。
“陈庚刚才跟我讨论，说当只有一人怀揣着那些回忆，那这段感情就再无意义，只是一段源于幻想的回忆。你又是怎么想的呢？在我用刀架在你脖子上、冷着脸问你到底是谁的时候，你难道就不觉得……你只是在借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来缅怀一个早已死去的爱人吗？”
唐文儒张开了嘴，我还以为他准备要说些什么来辩解。但是，他猛然抓住我放在他脸上的手，紧紧地握在他手心里，我才发现他一手的冷汗。
然后唐文儒用另一只手按着我的肩膀，低下头找到我的嘴/唇，用力地啃/咬了几口后，颤抖着亲了上来。
我脑子一懵，一时之间只迷糊地想到，这小子牙口真好，然后他的唇/舌就闯了进来，带着我嘴唇上的血味。
这是一个非常粗暴的吻，他松开我的手，转而捏住我的下颚迫使我张开嘴，胡乱地用舌/尖舔//弄我的口腔上部，让我觉得膝盖一软，回过神时，腰/部已经被唐文儒一手掐住，他非常用力，像是要将我整个人抱起圈在怀里一样。
我下意识地想按着他的脸推开他，却被手上的湿意吓到了。
唐文儒他哭了。
“……没有什么‘哪一个’……你从来都没有变过……”
他的脸摩挲着我的脸，从他眼眶里滚落的泪水，也滴落在我的脸上，烫热的温度让我不知所措。
“……你怎么可能会自杀？你这么坚强这么骄傲的人……无论遇到什么……都那么冷静……冷酷……”
唐文儒一手圈住我的腰，一手捧着我的脸，又交换了几个带着泪水和血腥味的亲/吻。
他被泪水濡湿的眼睫毛抖动着，让我一时头晕眼花。
“你怎么可能会自杀呢……我怎么可能会让你自杀，我会保护好你，谁都不会伤害到你……你会一直好好的……”
唐文儒将我按到他的怀里，将头卡在我肩膀处不断地嗅着，像是想偷偷将眼泪擦掉一样。
我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在他的头发上，轻轻地拍了两下。
嘴唇上的痛楚，让我忽然下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结论：
似乎玩过火了。
偶尔，我也会产生一点天真的念头，想去挖掘得更深，想信任唐文儒的说辞，结束这种疑神疑鬼的被害妄想症一样的生活。
但这也只是偶尔浮现的想法罢了。
正犹豫着怎么安慰这个被我一句话激得变成索/吻狂魔的青年，就突兀地响起了一段手机铃声。
我松了一口气，正愁逼得太紧没台阶下呢，但唐文儒只是将脑袋卡在我脖子处蹭了蹭，压根没挪动。
我决定积极自救。
我伸出手从他的裤袋里摸出手机：“喂，有个叫杨颖的打电话找你呢。”
唐文儒含糊地说：“哦。”
……真是够了。我按了接通键，将手机贴在他耳边，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唐文儒，我们可以坐下来把事情说清楚吗？”
唐文儒深吸一口气，松开我搭在我身上的手，从我手上接过手机：“你稍等一下，我正在忙。”
我趁机后退两步，笑容有点僵硬地朝唐文儒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离开。
心里各种乱糟糟的，按捺不住地回忆起陈庚靠在椅背上冰冷的假笑，又想起教授那一头斑白的头发。举起手来用手背擦了一下脸，才发现唐文儒的眼泪有一些滴在我脸上了。
非常苦涩的味道。
居然为了转嫁内心的不安定感，而去在一个明显的伤口上再补一刀……
精神恍惚地往主干道上走，没走几步就一个不留神撞到人，差点将人家小姑娘给撞倒。我下意识地拉了她一把：“不好意思，没撞痛吧？”
女孩低着头挣开我的手，她穿着普通的牛仔裤和T恤，刘海遮住了她小半的脸，仍勉强可以窥见她用不善的目光瞪了我一眼。我一怔，发现这是早上遇见的那位唐文儒的女朋友。
女孩绕开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地走向我来时的方向，将脚下的绿化带踩得七零八落的。
我站在原地看了她离去的背影一小会，最后还是决定走回停车场，自己无/证/驾/驶开车回唐文儒的房子，好好睡一觉再去考虑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晚上唐文儒回来的时候，刚好遇上外卖小哥拿了零钱准备离开。
他开门的时候，我从床上爬起来不久，正顶着一头乱发掰开外卖的饭盒盖子：“哟，小唐你回来啦？我下午的时候觉得太困了，就先开了你的车回来补眠了，我刚刚才勉强脱离伤患的行列嘛。”
我隐晦地瞥了他一眼，发现唐文儒表情又恢复了那种淡漠的平静，他放下背包，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就拉开一张凳子在我对面坐下。他说：“嗯，我走到停车场就知道了。”
看到他又戴上了那个惯用的平静面具，想象了一下他一个人想办法回来的情景，我心情有些烦躁，问他：“你吃过饭了吗？”
唐文儒挺直了背坐在小凳子上，中规中矩地说：“还没有。”
我从塑料袋里拿出另一个饭盒，推到他面前：“吃吗？”
唐文儒乖巧地接过饭盒，掰开筷子，然后两个人无声地挤在一张小桌子两边面对面扒饭。
气氛尴尬。
我按捺不住看了几眼他的手机，清清嗓子说：“嗯，那个，我走的时候，遇到你的那个小女朋友，她看起来情绪不太好，没出什么事情吧？”
唐文儒慢条斯理地细嚼慢咽后低声回答：“现在只是普通大学同学了。”
我用手指搓了一下一次性筷子上的木刺：“哦，那就好。”
好像手掌心还残留着抹去他的眼泪水的温度，完全不知道怎么做，才可以将自己恶意地在他伤口上撒盐的事情带过去。
我甚至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而我又给得起的。
要是没有脑袋一热随口乱说就好了，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明明怎么样分析都是暂时留在他这里会比较好……
饭毕。
唐文儒放下筷子，像是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说：“曹恒，今天下午的时候我情绪有点失控，做了一些冒犯的事情，对不起。”
我顺着台阶下：“没事没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啊，好久没出门了，出来见了几个人就满脑子负面情绪，说了些没经大脑的话，也是我挑衅在先，我们就当扯平了啊。”
唐文儒笑了一下，微微眯起眼，像是有点苦涩地继续说：“不是的，你说得对，过去发生的那些事只是我单方面的回忆，可能存有主观遐想的成分，我不应该将这些主观遐想强加在你身上。所以，也希望你不要太过在意以前的‘曹恒’曾经做过些什么……你没有经历过‘他们’经历的事情，也不太可能会做和‘他们’一样的选择。”
我觉得有些尴尬：“你说得挺好的，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是不同的人嘛……”
还记得唐文儒在几个小时前哭着说的那句“你从来都没有变过”。想到这里，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把话敷衍下去了。
唐文儒微笑着继续说：“是我自己将那些过去的事情抓着不放，整天惦记着那些与你无关的记忆，这是我的问题，你完全不需要去为我自寻烦恼的行为感到愧疚。”
唐文儒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认为你是个怎么样的人的想法，以及因此而去讨好你、逢迎你的行为，只是因为我想这么认为、想去这么做，并不是寄望于你会因为我的讨好而回应我什么，更加不是笃定你无法回应我的感情，而去期待你会补偿我些什么。”
说到这里，唐文儒他自己也笑了一下,“越说越绕口啊，我都快被自己给绕过去了。总之，我想表达的是，即使你没余力，也没计划去回馈我些什么，我也会继续尽我所能去协助你、配合你的计划助你脱险，因为我单方面怀揣着些多余的记忆，我帮你是为了我的自我满足，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所以，请不要因为无法回报，而将我推开。”
我怔然地看着唐文儒，看着他端正地曲着腿坐在凳子上，说着一些在我看起来很不符合常理的话。
他在说什么？言情小说看多了？
人类文明的繁荣全靠交易行为的兴起，怎么可能有人会想将自己的一辈子都赔进去也不求回报的？
二舅一家领养了我，是因为如果不这么做，他就会失去大家长的地位，还很可能遭受身边人的道德指责。
教授照顾和教育我，是为了从我口中得到可以验证他研究成果的情报。
那些人逢迎我、在床上讨好我甚至愿意为了我怀孕，是为了保证后代有一个优越的成长环境和富裕生活……
——怎么可能会有不求回报的行为？这只是一种以退为进的谈判措辞吧？
唐文儒像是洞察了我的想法那样，最后说了一句：“感情并不是商业关系，并不是说我付出了这么多，就要求你也同样付出这么多……人类的感情并不是交易的筹码，是永远不可能平等的，即使我因为得不到回报而受到伤害，那也是在我的预计范围之内，我应该自担风险。”
唐文儒轻声地说：“曹恒，你大可以继续怀疑我，试探我，利用我也完全没有问题，你不需要有罪恶感，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这样说的话，你可以稍微安心一点了吗？”
我看着唐文儒，就像是印第安人第一次看到哥伦布从他的船上跳下来，嘴里嘀咕着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一样。
不，我觉得我一点都安心不起来了。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小子完全不按牌理出牌嘛。
居然被个毛头小子吃得死准死准的，我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