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55（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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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妙，小叶子已经善意退让，如果我再加推托，反正还提高了他们的警惕心。
叶老所在的病房在六楼，只是擦身而过还好，假如与小叶子身处同一部电梯，那么无论我接下来采取什么行动，都会显得非常可疑——除非我真的开始推着这辆工具车开始打扫卫生。
正当此时，从六号楼那边传来一阵推车在地板上前进的响声，有一位患者家属护着手术床推车走过来，像是亲人的手术也透支了她所有的力气，脸色苍白得和病人无异。我便趁机后退一些，让她先送患者回病房。
小叶子也紧跟着走进电梯内，电梯门缓缓关上，他从门缝里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我注视着电梯的读数，显然他们已经离开一楼，便再次按下按钮，等待下一班电梯。
虽然似乎还没有露馅，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还是达成目标后马上离开吧。
我定了定神，推着工具车走进另一台电梯。
叶老的病房是608号，这个数字带着商人一贯青睐的吉祥意味，而在病房门口分散站岗的四位保镖更是引人侧目。叶庭靖的女秘书守在门口，在几位人高马大的保镖包围下努力表现出诸事正常的状态，但显而易见的失败了。
如此看来，两位主角把闲杂人等赶出病房，应该已经在病父床前兄友弟恭地说着心里话了。
要抓紧时间。
我将自己脸上的口罩往上拉了一下，便把工具车推出电梯，缓慢地走到606房前，敲门后推车进入：“早上好，打扰了。”
606病房也是单人间，病人正半合着眼注视着高高挂起的药瓶，等待所有的药液都通过输液管流入他的体内，完全没有理会我的进入。我走上前，将他随手乱扔的早餐饭盒装入垃圾袋内，然后走向病房阳台，像是要开始清洁病房厕所。
但当然只是个虚幌子。
我拉上病房阳台的门，从裤袋里掏出火柴盒大小的窃听器，瞄准608号病房的阳台迅速一抛，成功落在阳台边的花草景观处。我松了口气，总算没扔下楼，丢人到一直在这里玩投篮游戏。我掏出一部新手机，拨打窃听器中的电话卡号码，并且别上蓝牙耳机。
年青人清脆的声音接道：“父亲，大哥，我来了。”
叶庭靖在那边阴阳怪气地说：“整整一个月都没来过探望父亲，这时候来这里装床前孝子做什么？想来我们家里能给你的好处已经比不上你那位陈表哥了，还是赶紧回去替他当个贴身秘书比较实惠吧。”
叶庭筠温和地驳道：“那大哥在父亲只剩下一口气时才开始演戏，又有什么意义呢？”这小叶子的性格跟我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啊。
“你们都给我闭嘴……”
房间内的第三个人说话了，他的嗓音含糊不清，就像是隔着什么勉强挤出话来一般。
那是还没脱离危险的叶老。
押对了。
我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白跑一趟。
尽管叶老被陈庚夺权后，大部分消息都遭到了封锁，每况日下的身体状况都成为难以窥探的秘密。但能够让叶庭靖和小叶子同一时间里出现在叶老病房里，只可能是叶老恢复了些许神智，并且召来了两兄弟。
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
叶老颤巍巍地说道：“小筠，我已经时日不多了，但好歹还剩下一口气，这次我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反而想清楚了许多事情。我知道，你是对那份遗嘱的内容不满，但我也只是想让公司里争权夺利的那伙人消消停，阿靖可是你亲大哥，他又怎么会刻薄你这个弟弟……如果你真的那么介意这事，我可以现在再把遗嘱改一改，你还是回家里来吧……”
“亲大哥？”叶庭筠轻声地重复了一句，随后便吃吃地笑了。
片刻的沉默后，蓝牙耳机里终于再次传来叶庭筠的声音：
“的确，小时候，大哥还抽空来陪我玩，辅导我做些简单的功课。”
叶庭靖接上话头：“小筠你还记得这么久以前的事啊……”
“当然记得了，”叶庭筠平静地说，“你以为小孩子就不知道什么是性骚扰吗？想来，在我还符合你口味的年纪里，你当然是认我这个弟弟的。”
什么？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兄弟□□戏码吓楞了，难道这就是叶家兄弟不和的原因？
叶老勉力提高了声音：“小筠，你当时还小，大概是被某些外人蒙蔽了……”
“我说的到底是真是假，父亲你当然是知道的，”在这种情况下，叶庭筠的声音还是带着些笑意的，“你当时为了让照顾我的保姆闭嘴还把她打发走了，虽然当时年纪小，但毕竟是被亲生父亲舍弃，总是多多少少还有些印象的。”
耳机里，一阵铁质圆凳被拉开的噪音中，叶庭靖喝道：“你别生搬乱造！”
“我只是在告诉父亲，我性格大变，以及倒戈到‘外人’那里的原因罢了，”小叶子不咸不淡地说，“怎么，难道大哥就忘记了我们兄弟俩过往愉快的回忆？还是说，这是只属于我们兄弟间的小秘密，即使父亲已经命不久矣，大哥仍然羞于启齿吗。”
“我才没有做过那种事！你别胡说八道！”
叶庭筠的声音稍微变得远了些，似乎是和他恼羞成怒的兄长稍微拉开了点距离：“哦？是吗？作为一个好弟弟，我还颇为关心哥嫂之间的感情问题，还以为答案就是这个呢，恋童癖大哥。”
叶庭靖因为激动，几乎失声：“如果你再继续这种没有根据的诽谤，我就把我的律师叫来！现在给我滚出去！不要在父亲面前说这种无中生有的话！否则在我继承叶家之后，你和那个姓陈的一分钱都不会拿到！”
物品投掷落地的声响，像是水杯或者花瓶被砸碎的声响。
片刻后，叶庭筠平静地说：“那么我就顺从大哥的心愿，闭嘴走人了，毕竟，大哥还是认我这个弟弟的，不是吗？”
然后叶庭筠的声音就消失了。
耳机再次响起一阵物件碰撞声，像是叶庭靖脾气暴躁地对些死物发泄了阵脾气。就叶庭靖这种气量和修养，连仅仅23岁的小叶子也招架不来，更何况是陈庚。叶家即使没有陈庚从中作梗，想来也富不过三代了。
想来叶老与我想法类似，在叶庭筠撕破脸皮后也对叶庭靖失去了耐性:“阿靖，如果你接下来只是想在我这里撒气，你就出去罢。”
“……抱歉，父亲。”叶庭靖也离开了病房。
没有人再进入病房中。
我忽然生起一个念头。
我将背包拿起，攀至606室的阳台边缘，猛然一跳，落在607的阳台后，再次借着阳台外围的绿化设计，跳到608的阳台外。
房内仍然没有响声，似乎是叶老已经沉醉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我抽出只有空气的针筒，轻而快地推开阳台的门后，扑至叶老床边，将针头抵在他的皮肤上。我压低声说：“闭上嘴，将手放在被子上。”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与叶老本人近距离接触，他的相貌已经不同于旧日照片中的意气风发，近日来的病危以及妻子对自己的谋划更是令他元气大伤，他用浑浊的眼睛凝视了我片刻后，顺从地将干皱的双手放在病房的白被子上。
“很高兴您能渡过危险期，意外得知这个好消息后我便急不及待地来拜访您了，”我说着真心话，“我的目的不是为了伤害您或者您的公司，我只是有一个关于我们共同敌人的问题，不得不来请教一番。”
叶老没有说话，也没有去偷偷查看自己获得救援的途径，只是微微侧过头盯着我，似乎要穿过我的口罩将我的脸记在脑海中。
我靠近他，低声说道：“我想知道，为何陈庚将叶庭筠留在了身边。”
我觉得这一点非常的不合理。
小叶子对陈庚亲近是可能的，或许是出于年轻人一时的情爱敬仰，又或许是出于对权力的渴望，但相反，陈庚对小叶子的亲昵是不寻常的。
初时我以为陈庚将小叶子带在身边，是基于叶家的压力，而作出将来会将权力分还予叶家的假意退让行为，但随着调查的深入，我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或者更加直接地说，即使是叶老病危，大叶子叶庭靖完全不中用，也不会有任何一方势力想通过利用小叶子来挽回局势。这是我在得知叶老遗嘱内容后才发现的。
一个在遗嘱中都不会分得任何重要产业、只能得到些许没有变卖价值的房产及资金，并且在陈庚夺权时仍然只是个学生，没有任何实权的小孩，理应不会有充当棋子的价值。
退一步来思考，即使陈庚将小叶子留下，是对叶家外的董事会的让步，也无需将小叶子放在自己私人助理的位置上。他完全可以给年少气盛的小叶子安一个总经理的头衔，再配几个董事会的派系扶持，便可很好地安抚各方的神经。
但陈庚甚至与小叶子同出同进。
剔除掉陈庚与小叶子有情爱关系的可能，那么，陈庚便不会是想用小叶子来充当挡箭牌，而是真正地在栽培小叶子。
为什么？
他们不过是表兄弟的关系，陈庚甚至对叶老有过除之而后快的行为，陈庚为何要将身为敌人的叶家次子贴身带好，细心教育？
那必定是有什么除却对小叶子异常冷淡的叶家人外，无人知悉的内情。
甚至有可能是陈庚的软肋。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没有其他人会比作为陈庚头号大敌的叶老更了解陈庚。但只要叶老开口说话，便有呼救的可能，一旦被保镖发现，我全身而退的机会便微乎及微。我只能一赌叶老对陈庚敌人的热情好客了。
我浑身紧绷，将手指按在针筒上，准备好情况不对马上逃走。
叶老在颤抖着呼出一口气后，缓慢地说道：“你……是与陈庚有隙？”
我说：“陈庚想要我的命，我除了杀了他之外，没有其他的活路。”
叶老“哈”了一声，艰难地说：“此子实在作孽太多……但我又何妨不是……”
“我害死了他的母亲……这……就是他对我的复仇……”
他的意思是，陈庚母亲的死，与叶老有关？
正思考着如何追问，却听到敲门声，门外，护士在询问能否开始例行查房。我马上闪身冲回阳台想原路返回，临走前只来得及一瞥叶老的神态。
这位病痛缠身的老人像是对由来可疑的访客全不在意，完全沉醉在自己的思绪中，喃喃自语着：“作孽啊……”
我不由多想，攀跳回606房的阳台，趁着叶老似乎没有告发我的意向，取回工具车后马上离开。
我迅速回到了一楼，在厕所中更换服装后大步走向医院的门口。
假如叶老说的是真的，那么陈母在陈庚18岁时便不是死于自杀，而是他杀。而陈庚在得知后，也没有通过法律途径为自己母亲讨回公道，而是选择了花费数年来谋划复仇计划，甚至按唐文儒的说法，在某次轮回中杀害了叶老。
而父亲被陈庚所杀害的小叶子又是否得知了什么，才愿意继续留在陈庚身边？
想来突破口，会是陈母多年前的死……
正在我精神恍惚的时刻，一把稚嫩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你现在愿意领养我了吗？”
我转过身，只看到理应与舅舅居住在一起的杨阳，身着一件深色连帽衫，手里握着瑞士小刀朝我扑来。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55（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