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古蓝梦

66、仇恨

　　良久，我抱着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回到了迷春阁的那个午后，被她搂在怀里哭泣的时候，可是这一次她的眼泪却是没有落入我的发梢。

　　“娘亲可是为了我爹爹回来的？”我问的有些疲惫，该是的，我知道，可是我要听她说，因为我无法想象自己的母亲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复仇的工具。

　　突然的，她停止了啜泣，就在一瞬间，她的头已经离开了我的肩膀。

　　我感觉她是在盯着我，却是让我感到害怕，似乎是有一种冰冷的风正在灌入我的脊背一样的阴森，我想逃。

　　“不！”她断然的说着起身，声音冷硬的像是来自遥远的地狱，“我是为了仇恨回来的，我要报仇——为你父亲！”

　　这是我早就料到的答案，可是听她亲口说出却还是忍不住的一阵颤抖，可我也知道她也是再也不会回头了，她的声音告诉我——仇恨已经主宰了她的生命！

　　可我还是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希望她能停止，因为她的仇人是太上皇——甚至是皇上！

　　我不想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更无法容忍她为了自己的仇恨把两国的百姓统统卷入战争，这也一定是父亲不愿意看到的。

　　“娘亲是要找谁报仇呢？”我轻轻的问，问的好像自己是一个局外人。

　　“你放心吧，如果你在乎他，我是不会动他的！”她说，语气里有一点点嘲笑的意味。

　　他？夏侯宗腾么？必然是了！

　　“那么其他人呢？”我问，“是不是我在乎的娘亲都可以放过？”我自知自己没有这样的分量却还是自不量力。

　　“你还想在乎谁？”她冷笑，声音里也没有温度，“那个老皇帝还是那个贱人？据说他们也没有让你好过。”

　　“那么娘亲要怎么做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娘亲要把他怎样？更何况刺杀太上皇的计划好像已经破产了。”我不冷不热的说。

　　“杀他？”她突然放声大笑，“我为什么要杀他？他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废物，杀他？太浪费我的精力了！”

　　“那么太上皇的遇刺事件只是娘亲的游戏了？”

　　“游戏？”她压低了声音，“不，是我计划的一部分，我不杀他是因为我恨他，我要让他亲手逼死他的亲人，我要他在懊悔和绝望中慢慢死去，我要他看着自己一直苦心经营的的国家国将不国，那岂不是比死更来的大快人心？”

　　她就像是一个孤独的顽皮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路人，并开始兴致勃勃的讲述自己的伟大计划。

　　我的心在逐渐冷掉，终究她还是变了，变得跟我行同陌路，变得恐怖而狰狞。

　　仇恨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让你触及了就不可自拔的被它的邪恶的火焰烧成灰烬。

　　我突然想到刚刚进门时遇到的刘侍郎，我不喜欢那个人，母亲定然是恨他入骨，我恍然明白，原来太上皇遇刺的“偶然失误”源自于她。

　　好厉害的借刀杀人！我暗自感叹，如若不是知道她就是我早年软弱无助的母亲，我简直要相信眼前雄心勃勃的女人根本就是上天为了阴谋了战争所打造的超级破坏狂。

　　“难道娘亲的心里就只剩下仇恨了吗？”我微微的叹息，这样的生命未免太悲哀了。

　　“不，还有爱，对你父亲永无止境的爱！”她说，声音里带着幸福的满足，我突然觉得此刻的她，脸上该是带着圣洁而满足的笑容的吧！

　　“可是有人毁了它，让它变成了深深的仇恨浸入我的血液，现在，对这个世界，我就只有仇恨！”她的声音突然又疯狂起来，恨的咬牙切齿。、

　　“可是，娘亲的仇恨真的胜过这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了吗？难道您不会觉得仇恨让您过得很辛苦吗？”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开始有一点点的激动，这样阴郁的对话快要把我逼疯了，我要找到突破口尽快解脱。

　　“哈哈哈哈！”她突然放声大笑，笑的整个屋子都在笑声里颤抖，“辛苦？不，它让我觉得生活充实的很，如果不是仇恨，你知道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在没有你父亲的世界上生存下来，它给了我强大的动力，让我不顾一切，如若不是它，你觉得什么会让一个柔弱的连路都走不了的女人跟着商队闯过茫茫沙漠？如若不是它，你觉得还有什么能让一个女人为她根本就不爱的人生孩子？你想象不到它的力量！”

　　我一个踉跄，退后一步，母亲经历了什么我似乎是知道了，可是她竟是这样依恋她心中的仇恨的火焰，还有那个该被称为我弟弟的可怜的男孩子，在没有母爱的世界里，在被自己的母亲当作工具的生活里他要怎样生活呢？

　　“如若就只是仇恨，那么那些无辜的百姓呢？我想娘亲是不会在乎他们的感受了吧？”我很小心的问。

　　她愣了一下，我知道她生来就是那种善良到不会保护自己的人，我希望别人的痛苦能让她回头，可又似乎料定了结果。

　　果然，她冷静的声音传来，“别人的生死与我无关，只要我的目的达到了就可以了！你不用拿天下人来压我！”

　　我被她看穿了，似乎是到了绝境，面对她，我没有反击的能力！

　　“你要听的我都告诉你了，你不用试图劝我放弃，见到你很好，我放心了，也算可以安慰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了！”她的声音里还是没有温度。

　　是逐客令吗？是的，我们已经把各自认为要紧的讯息传递给对方了，没有什么别的可以说了。

　　我缓缓的转身，带着绝望的悲怆，“娘亲，您变了！”我说。

　　“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我依旧是你娘，你记住了！”她冰冷的话语传进我的耳朵，我的心冷的彻底。

　　这就是我要的答案，这就是我准备迎接的惊喜！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我长长的叹息，推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