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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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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简陋的良府内,前厅,一位中年男人身穿玄色锦袍,干净得体,双手作拱,面无表情的先发了话:“公子请回罢!我们良府虽然败落,但基本的道德尊严还是有的。这笔生意我说不做,就是不做!”与他说那么多,说白了就是给他钱让他去做替死鬼,他一生贫困潦倒,此生最大愿望便是清白的活着,清白的死去。
“真是好大的口气。”中年男人的对面,一位男人闷笑出声。一身月牙白的长袍衬托的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庞更加邪魅妖艳,虽是笑着,笑意却未到眼底,清冷的眯着眼,声音温柔中带着冷冽。乌黑柔顺的长达直达腰际,被发髻扎起,十足的英雄气概让周身几位良府丫鬟偷偷红了脸。面如冠玉万千风骨,微微一笑,眼下的泪痣像化开的春水,将这一张颠倒众生的容颜点缀的更加完美,也装点出了妖魅般的美丽。
只可惜的是,他低估了华誉的危险度与无赖度。只见他抬手轻轻一挥,响起了一阵踢踢踏踏训练有素的脚步声,不多时屋子里便站满了人——准确的说,都站满了他的人。
被围在中间坐着的男人挑眉,微微一笑:“你是否需要再考虑考虑?”他周围刚才还在发花痴的丫鬟见着如此大阵势,脸都吓的惨白,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家老爷,等待他发话。
中年男人扫望了一下四周,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若我说不,公子会如何?”
一直在旁边漠不关心的喝着茶的胡泉抿嘴,淡淡笑出:“良老爷还是识趣点罢,对你我都有好处。”
华誉只是阴测测的笑,半晌,正要开口,门口忽然想起凌乱的脚步,很快的,一个小厮模样的冲了进来,对着华誉行了礼,凑上去轻轻说了几句。中年男人便看见那个喜怒不喜于色的男人脸色阴沉了下来,‘霍’一声站起来,对他说:“不愿便罢了,”中年男人松口气,又听他说,“嗯,杀了。”
不给中年男人诧异反驳的机会,一只守在他身边的侍卫面无表情的走到他身边把他架起,抬了出去。
肆少一直沉默,这时发声,毕恭毕敬:"主上,良府和良老爷要如何处理?"
"方庄主的出现打破了我们的计划,全盘落空,他背后是皇家撑腰,现在我们找到了一个替死鬼……剩下怎么处理,你该知道了吧?"华誉冷着脸,一改以往的温和。
肆少点点头,华誉叫住他,"慢着。刚才有人来通报,凉凉不见了,先给我查!"他看着被侍卫包围在其中的侍女,表情森然,"我倒要看看,是谁好大的胆子,敢从我手里把人带走。"
肆少的脸色也不比华誉的好,他阴沉着脸,道了是之后就急匆匆的往外跑了。
在旁莫不吱声的胡泉闷笑出来,她细长的手指撩拨着身侧的长发,叫声道:"你看见了。华誉,你明知道她没事,这多余的担心你还是收起吧。"
他沉声道,"我知道。我必须赶在她害怕之前,找到她。"找到她,同时,杀了那些人。他虽然能预知最后她有没有出事,但是他要为此付出代价,并且预知不到她在哪个地方。
"你去吧!"胡泉拍拍他。
"我没空。"华誉丢开手中的良府的帐务,淡然道。
胡泉娇笑:"那如果她会因此死了呢?"华誉凛然,冰冷尖锐的视线立刻在她身上扫了几个来回,等待她后话,可是胡泉偏偏倒他胃口,但笑不语。
半晌,她昂起头:"看什么看,我比你大!"
华誉气结,沾了一把地上泥灰放进碗里,嘴里快速的念着什么,然后那些侍女瞧见那个貌美如花的男人把那杯茶泼到女子身上,发出细微的声音。再眨眼,屋内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只听女人捂着发红的手腕,轻轻抱怨:"死小子,还是不知道怜香惜玉。"
他跳上屋檐,肃着脸扫望了一下四周,嗅了嗅气味,朝着某个方向快速跃去,身子矫健身材敏捷,灵活的像一只猫。他拉了拉发髻,把乌黑长发盘紧,拉起碍事儿的袍尾束在腰侧,使出全速寻着味道往那儿冲。
一路上他不敢停,一想到她剪水般的眸子里闪着或许楚楚可怜或许害怕的光,他就不敢停。
车子终于在荒山野岭停止前进,头皮一痛,她吃痛的被男人粗鲁地拉下车。届时,她才看见原来除了策马赶路的男人,还有几位男人在暗中追随,谨防意外突发事故劫车。
现在下了车,几个男人团团把她围在正中间,虽然武功高强,但还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被几个陌生男人围在中间也难免害怕。毕竟除了左臂右膀言幼辰和华誉,她还从未跟陌生男人呆如此之久,不禁害怕的哆嗦起来。
其中一个男人蹲下身子,捏捏她柔软光滑的脸蛋,转头问:"她就是那混蛋的爱徒?"
夏凉凉听着别人说华誉坏话,忍不住反驳,"不许说我师父坏话!"一双好看波澜的眼睛瞪的老大,俏生生的模样看着很是讨喜。
男人乐了:"他杀人无数,我如此称呼已经算给他颜面。"
因为男人的蹲下,原本帮她遮风的一角漏掉,带着沙的风咻咻的在她脸颊滑过,她细细的闻,猜想这片土地咸湿多沙,应该离沙漠不远。
她警惕的看着这几个男人,他们似乎都因为她个子小岁数小而轻视她,她紧了紧手中带毒的银针,趁男人不备甩袖,泛着光的银针顺势脱袖而出,像长了眼睛一般,直直的朝男人的右眼刺去……
她趁男人吃痛,一个飞跃,站在离他们不远处。她昂起头,轻轻冷笑:"怪不得你们只能做败将!"此话说出,原本扶着他的男人们愤怒的朝她走来,其中一个猝了口水,骂道:"他娘之,今天不把你这臭娘儿们收拾妥贴,我的名就倒过来写!"
她后退几步,却撞上了一具结石有力的胸膛,夏凉凉心底暗叫糟糕,男人开了口,音调淳淳带着愠怒,"那你的名就注定倒着写了。"
她惊喜的转头:"师父!"
华誉柔和的摸摸她的头发,凌乱的长发因为他的低头而微微垂下遮住他冰冷如碎冰的眼。"乖,凉凉,去那边坐着。谁欺负了你,告诉我,师父帮你收拾。"她乖巧地点头,满眼的晶亮。
她有一个希望,他不知道,却不负众望。
绑架她的人不过是一群一贫如洗的小喽啰,被穷困逼到了尽头才来抓小孩去卖,只可惜这次胆子大了点,也因此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看着尸首遍野,满地的鲜血,腥厚浓郁的味道让她不舒服的皱眉。正砍去最后一个人,华誉直起身子,把唇边的鲜血舔去,满眼的狂野冷冽,转头正巧对上夏凉凉皱眉的神情,他心底一慌,走过去:"凉凉别生气……师父看这些人可恶才为凉凉报仇的。"
她仰起头,似乎染上了他的冷漠,她轻轻的笑,却未到眼底:"不,他们该死。"让她离开他的人,都该死。
她只想过让她离开的人都应该去死,却没想过如果是他亲手把她推出去,他是不是也该死?
两人牵着马车一路朝南的回去了集市,路上很热闹,都在说着新皇登基的好消息……她想,先皇因为华誉拒绝而恼羞成怒所以想要抄斩华府企图杀了他,所以他是坏人。那么现在这个新任皇上要把他们接回华府并且册封华誉为朝廷国师,算不算好人?
……华府。
是的,接回华府。
对于如此突变的情况,她自然是欣喜若狂,终于可以离开那个胡泉了。但凡是女人,有点危机意识都会明白身边有个美丽脱俗的美人儿对于自己是多大的威胁。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她便跟着华誉离开了泉家谷,胡泉在身后招手,笑眯眯对华誉道:"以后常来玩儿。"
夏凉凉停住脚步,趁华誉不注意,悄悄转头朝她做鬼脸。她也只是眨眨眼,对夏凉凉微笑,"凉凉放心,我完全没有觊觎你师父的意思。"夏凉凉小脸一红,冷哼一声,坐上皇室派来接他们回华府的马车,跟着华誉扬长离去。
华府还是原来的华府,封条已经被撕,门口多了两头耀武扬威的石狮子,原本的檀木大门也焕然一新,站在门口她便闻见了里面隐隐传出来的花香。
华府,华府……她的家,他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