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一* ...
-
艾露简直要气得发疯，他们的声纳系统查到了这地方有一个地下室，大约三层高度。研究人员花费了很大力气研究出下面的构造，但一切行动计划还没付诸实施，就被这个军队来的笨蛋给毁了。他愚蠢的尝试让实验塔进入了一级警戒，没有什么办法再能解开警报打开那扇门。
“我只是来打个招呼，女士。”古伊斯微笑着说，“罗斯切部长要我代他向您问好，艾露凯雷尔女士。”
“我不认为我和军队有什么瓜葛，”艾露冷着脸，怒气冲冲地一派桌子，“你这是在妨碍我们！”
古伊斯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恰恰相反。这里是帝国军事总署最新划分的217号军事领地。我们接到了命令说这儿有亚人类盗窃的危险活动组织，因此您可以将我视为来帮助你们的。”
艾露冷笑了起来：“我不认为你的行为是帮助。以帝国法律搜捕令法规第三条：‘逮捕搜查期间不得受到第三方以任何形式干扰’，我严正斥令你离开！”
古伊斯举起了双手：“好吧，好吧，但是女士，我是一名军人，必须严守我们的军法。而在帝国军事安全法令第五十条规定着：‘一切威胁帝国安全以及人类重大事项的破坏违法活动军队将由最高权力无条件干涉’。您难道能够否认，斯蓝因爱斯的行为是违法的吗？”
当然不能。因为研究所正是以破坏人类重大事项的盗窃罪名将斯蓝因爱斯拘留并带上法庭的。艾露此刻无比痛恨帝国繁杂冗长的各类法令——尤其是军事安全法。
*
“你可能会发现，正人类与亚人类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形态。”凯恩端着一杯橙色饮料，摇晃着他的尾巴。左迹缩在那张按正人类平均身体比例制作的软椅里，整个人都陷了下去。多亏凯恩给他多弄了几个垫子。他的手里也捧着个杯子。但是当初他们下来得太急，来不及带上左迹通常用的杯子。眼下他手里的这个玻璃杯的口子几乎能盖住他的大半个脸。
“这是我们进化中出的问题，”凯恩说，“相对于亚人类来说，我们进化得太快了，智慧和□□强度高度发达，形态却无法跟上这个速度。也就是说我们的遗传是不稳定的。但是人类的发展史中永远理智地保留了对自己最为有利的东西。一旦无可避年地出现返祖现象，我们能够从胚胎开始就有意识地选择最适合自己身体状况的形态。”
“有意识？”
“是的，身体的自主意识，”凯恩说，“因此你可以看到在共同的高大身躯和基础技能上95%以上的正人类拥有‘附加物’。”他的尾巴再一次竖了起来，在左迹面前摇了摇。
左迹看着他的尾巴，眼中闪过兴味的研究光芒。这真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对整个亚人类这个物种来说，只有他一个能够研究着一种全新的高智慧物种。这是上天对于一位科学研究这所赐予的最高荣誉与最大奖赏。
“你是说，95%的人才具有？”
“是的。从某种方面来说，我们进化得不如你们纯粹。但从另一个角度，我们却拥有亚人类所无法企及的天赋‘优势’。”
左迹点了点头。这就跟动物的生命机理一样。奔跑迅捷的动物总有一条保持平衡的尾。这一点在凯恩身上已经得到了体现。左迹亲眼见识到了他的速度。他奔跑起来简直像一条迅疾龙。
“剩下的那5%呢？”
“那一部分不到5%的正人类是真正意义上的超越了有‘附加物’一族的‘完全’的正人类，”凯恩的语气郑重了起来，“他们往往拥有更强大的优势。无论从智力还是身体强度，都远超我们有‘附’一族。从某方面来说，他们才是亚人类真正进化后的物种。”凯恩的严肃让左迹的身躯激动得微微颤抖起来。还在公园2020年以前他就设想过人类最终的进化方向。当时人类是地球上最高等生物，而人类的发展方向似乎也就引导着整个生物系统的发展方向。左迹设想过人类的无数种形态，但最终没有得到一个稳固的答案。而现在，他看到了这一切。与凯恩所想不同的是，他认为“返祖”的现象，是“人类”在人体高度稳固之后的进化过程中的特化过程。或者说，这是“人类”这个群体，在自主地摸索一个适宜生存的进化方向——就如所有其他动物一样。也就是说，眼下正人类无论是“完全”的正人类还是拥有“附加物”的正人类，这一整个群体都是亚人类进化过程中的一种群体形态。
在这一刻，他无比深刻地意识到这是个全新的人类的时代。人类继承了所有其他动物的优势，而最纯粹的则称为了这个人类世界中社会意义上的真正人类！只有他，只有他见证了这一切！
凯恩看到了他眼中的流光溢彩，那对夺目的黑色眼球几乎吸去了他所有注意力。他呆愣了一小会儿才尴尬地咳嗽一声掩盖自己的失态。
“那些正人类，没有‘附加物’的，我们划分为‘A’等。也就是无特征人种，”凯恩说，“你可能已经想到了，斯蓝就是一名纯粹的A等正人类。”
左迹睁大了双眼。
“而我们，”凯恩指了指自己的尾巴，“有尾族只能算作B等。”
“那么，邦宜呢？”左迹想到了那个最不像人的大块头，他背上那一双似乎发育不良的肉翼使左迹总能想到家庭暴力。
“邦宜是有翼一族。他的父亲属于兽足族成员，因此遗传了强壮体格的他本有可能同样成为B等兽足的一员，但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他在尚是胚胎的时候就出现了异变。他的本性没有选择他的优势，反而跟从了他纤弱的母亲。因此他的发育很不完全。在生物学上我们称这样违背了先天优势的胎儿为‘异变卵’。”凯恩有些遗憾地说。
左迹愣住了。
“有翼一族由于他们的体型与鸟类有极多的共同点，因此外形上最不接近正人类。是D等。他们的骨骼重量只有其他正人类的1/2，如果不出意外，得到足够训练的话，是能够飞上天空的。帝国就有一支很漂亮的有翼族‘空军’，他们适应的战术不只是陆军的，还有天空的。”
“可是……”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凯恩笑着眨了眨眼睛，“帝国有严格规定，有翼族在普通时节禁飞。而且他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飞翔，仅仅是一种高度优势。体型不允许他们像真正的鸟儿一样翱翔在空中。”
“就像鸡。”左迹突然说。凯恩愣了一下，立刻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对！就像鸡！”他手中的饮品差点儿就要洒出来了。
“那么梅丽呢？她没有任何特征，看样子也是无特征人种？”左迹问。
“不，要是让她听到你之前的话，她高兴地吻你……哈哈……”凯恩笑得更厉害了，但笑了一会儿他的嘴角就渐渐有些苦涩起来，最终他严肃地看着左迹，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她是有翼族。”
“什么？！”
凯恩皱起了眉：“她在十三岁的时候就砍去了双翼。”左迹睁大了眼睛。凯恩叹了一口气：“事实上，在那之前，她曾被喻为‘唯一有可能飞翔的人类’……在她出生的时候，她是被两扇肉翼包裹着出生的。没有人见过那么大的双翼。她被家族乃至全人类视为希望。”凯恩这时候耸了耸肩，故意冲满脸严肃的左迹露出了一个作怪的表情。但是左迹没有理他。凯恩只好继续说道：“她渐渐长大，双翼逐渐也长出了羽毛，并且随着她的体型似乎能够无休止地长大下去。你看邦宜就能够知道，一般的有翼族翅膀长不了多大。但是她的出现在当时意味着十几年后者世界上可能会诞生出第一个能飞上天空的人类。”凯恩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你可能会奇怪我们为什么不修改自己的基因链。事实上并非我们不愿意，而是不能。”他摇了摇头，“我们的基因太复杂了，如果能轻易修改，这个星球上早就全是无特征人种了，而相对的亚人类正因为纯粹反而更容易控制，因为在你们的基因之中，反祖现象发生的概率小得可怜。即使有，也不用担心会多出一双翅膀或一条尾巴，因为你们的系统已经相当完善和稳定了。就稳定这一点上来说，无特征人种也比不上你。”
左迹吸了一口气来整理自己的思维：“那么梅丽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凯恩的脸色沉了下去：“她的父母是贵族。对她的期望很高。他们在她十三岁的那年强迫她与帝国第三少将泰纳塞里纳斯芬兰因订了婚。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梅丽从五岁就已爆发出惊人的对科学的天赋？她当时已经成为了研究所破格提拔的最年轻的研究学员，哪怕按照最慢的速度，以她的天赋也会在20岁以前就成为正式研究员。这是连斯蓝都没有做到的。她很早就计划为亚人类的研究贡献一生。你知道梅丽的性子很犟，她反抗得太强烈了，她的父母没有奏效的手段。于是她父亲威胁说要剪了她的翅膀。”凯恩回忆着，脸上露出了愤慨而悲伤的神色。
“那个时候她的翅膀已经完全长成了羽翼，迷人之极，连帝国早报每天都必然有她的照片和消息。那一句话刺伤了她。她事实上厌恶那双翅膀所带来的一切。有翼族的身体强度不如普通的正人类。她的等级从小到大都受到人的蔑视，即使那双羽翼惊世骇俗，还让他们的家族成为了贵族……但是你能想象你一辈子只能跟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贵族在一起，成天和太太小姐喝下午茶，永远不知道细胞里究竟有多少迷人的秘密么？”左迹的脸立马发青了。
凯恩笑了笑说：“我想斯蓝这个研究塔里面没有一个人愿意……她没有等她父亲下手，自己砍掉了他们。用一把她平时用来解剖尸体的手术刀——我忘记跟你说了，她是从医学入门的。”凯恩重重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她倔起来什么都干得出来。”
左迹简直要骂出一声“蠢货”。如果她真的成功飞上了天，那可比拒婚什么的要意义上一百倍！在所有的科研工作者来看，那都是一笔天大的损失！但在这本能的愤怒下，左迹却感到另一种悲哀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毫无疑问，那缘由不是对损失了一项研究的痛心。
“担无论如何，她现在很好，至少能活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凯恩看到左迹的神情，微微一笑，想要缓解那紧张沉闷的气氛。
左迹沉默了好一会儿以平复心情，然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斯蓝呢？”
凯恩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复杂：“斯蓝的血统非常高贵。他的父母都是无特征人种。这一点，这个星球上还没有谁能够做到。他的基因稳定率达到了70%，超过了任何一个正人类。可是他会选择做科学研究这条路，的确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他当过一段时间的军人，军衔升至少将；也干过政治的活儿，政绩说实话不算出彩；还闲置在家过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贵族，甚至订过婚。对方是帝国公主。但不知什么原因到后来渐渐无人提起。总之你无法想象他下一步会去干什么。最后他出人意料的进了研究所，并凭借着他非凡的头脑接触到亚人类的核心技术。在几十年中，他唯一接手的亚人类就是你——”仿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使你苏醒而干的。“你能相信吗？”
左迹下意识地想要摇头，但他的脖子似乎卡住了。
“他和家里的关系似乎不算亲热，在与他合作之前，我从未想到他会对什么有这样大的热情和执著。而我永远也不会想到他会将你——一个亚人类偷出来！而你现在就坐在我的面前！”
左迹很想说：“我现在的心情和你一样。”
“所以你看，我要平凡而幸运得多了是不是？”
*
“不管怎么说，现在要离开的是你。古伊斯修鲁上将。”艾露一巴掌拍在实验桌上，古伊斯在这将近一小时内最后一次看了一回表，然后站起了身：“好吧女士，我承认这儿的确没有什么军事危险。如果您真的认为我应该撤离……”
“走开！”艾露显然已达到了爆发的边缘，古伊斯无奈地向她行了个礼，转身向出口走去，“愿您好运，女士。”
“艾露，”麦勒尔焦急地说，“我不得不说，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够了……”
“该死！”艾露骂了一句，立刻转身跑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十一*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