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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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色光束从雾中穿射过来，扫过这一片冷寂的区域。一道红光差一点就在密如渔网的捕捉网中碰到了那两个正屏着呼息的幸存者。他们一动也不敢动，贴着一面潮湿的墙，竭力将自己缩到了最小。左迹被斯蓝整个抱在怀里，手臂紧贴着他的侧颈，斯蓝测试了他能承受的压力限度，在征求了他的同意后，他用最节省空间的方式把左迹安全地搂在怀里。为了躲过这一次搜索，他不得不藏进一个角落，蹲下来蜷着身体，让左迹蜷在他弯曲的腰形成的空间之中。那个空间对保护左迹——特别是他头上那个必不可少的大家伙来说很重要。“还行？”斯蓝问。
“唔。”左迹沉闷地回答。相同的问话已经重复过不下五十遍。每隔十分钟，斯蓝就会这样问上一次。然而这一次，他却感到了不对劲。左迹的声音太微弱了。他慌忙扳过他的肩膀，沉重的胚胎罩中的头颅已经涨红，显然是缺少氧气。胚胎液太少了。它毕竟不能无限度地为耗氧量巨大的左迹提供氧气。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左迹的耗氧量更大。虽然他一路已在克制。搜寻舰的红色扫描激光已经转移了过去，似乎去了下一个街区。斯蓝只是迟疑了一小会儿，就毫不犹豫地做出了令哪怕是晕眩中的左迹也极度震惊的事。
——斯蓝猛地打碎了那个胚胎罩。蓝色的液体流到左迹身上时，他就能感到，它们所含的能量，无论是氧气还是能复原他身体的特殊物质，都已消耗殆尽。糟糕的是，他们还在研究所——说不定已经升级到军队——的搜捕中。斯蓝说，当作诱饵引开追兵的邦宜会在酸雾区的出口等他们。他有办法安排好一切。可是他们现在距离那个出口，说不定还有好几英里的距离。
左迹以为斯蓝和自己一样昏了头了。他的肺叶都快要炸开了。耳鸣与幻觉一时全涌了上来。就在他以为自己再也无法支撑下去的时候，一股他所需要的气体瞬间从他的口中涌了进来。哪怕是再高智商的大脑，在极度缺氧的情况下也不可能维持它正常的运行了。左迹所有的意识都给他下达了同一个命令：获得氧气！
这阵氧气时断时续，左迹在此之前从未有过缺氧的体验，他首次体会到了这种慢性折磨得可怕。所幸，即使这气体再稀少，仍然让左迹渐渐恢复过来了。眼前不再发黑，这使得他快速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左迹一瞬间瞪大了双眼。他紧紧搂着斯蓝的脖子，连双腿都不遗余力地缠绕住斯蓝瘦长的腰，如饥似渴的……吻着他的唇……
左迹猛地推开斯蓝，惊慌地看着他，所有的理智全线崩溃了。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斯蓝再次反手搂过了他的头颅，将那涨得通红的脸凑到了面前。左迹几乎能数清他灰色的睫毛，看到灰蓝色的漂亮眸子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彩……
然后左迹刹那间明白了氧气的来源。随着斯蓝悠长的呼吸，他口中渡出的，正是左迹急需的氧气！
“我们有两个肺囊。”斯蓝深吸了一口气，“可以储存任何无毒气体——为了能在一时短缺氮气的情况下生存更长的时间……我的气囊存了不少氧气……也许就是为了这一刻。”他的笑容让左迹心中一紧，眼眶微微发热。左迹迟疑了一下，脸缓缓地试探性地凑了过去，最终含住了他的嘴唇，深深吸入一口氧气后，屏住气息朝他点了点头。“你可以支撑多少时间？”斯蓝毫不迟疑地抱起此刻更为脆弱的左迹。红色的扫视光已经远离得看不清了。他挑了一条隐蔽的路线快速奔跑起来。左迹伸出了五根手指。斯蓝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修长苍白的手指。五根手指变为了四根，不久后又变成了两根，最后只剩下一根。斯蓝立刻俯下身，含住了他的双唇。左迹喘息着，双唇紧贴着他的唇瓣，几乎要将他口腔中的所有空气都汲取完。斯蓝的气息比左迹绵长多了，但他仍感到了一种窒息。那种窒息并不是他缺少所需的氮气的感觉，那种窒息令他心跳加速。他的身体甚至无法遏制地将左迹越搂越紧。斯蓝很清楚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他竭力压抑着自己，那瞬间他觉得自己从前找的女人全都是缺陷品，蹩脚得很。眼前的这个精灵是真正的艺术品。
左迹黑色的柔软的发因为胚胎液的浸润湿漉漉地贴在他的脸颊和修长白皙的脖颈上，那专属于亚人类的隐隐透出血色微红的诱人肤色衬出了蕴满水气的双眼。那双黑色的眼睛大得不可思议，在左迹吸取氧气的时候半眯了起来，漂亮得像图鉴中出现过的幼鹿。斯蓝忍不住一再捧住了他的头颅，突如其来地将舌头伸入了他的口中。这个鬼使神差的动作完全出于本能，只是让左迹微微挣扎了一下。他的力气对于身为正人类的斯蓝来说实在太小了，几乎像是没有抵抗一般。他的手腕被斯蓝抓在了手中，斯蓝觉得那精巧得简直是个艺术品。那样纤细的关节，漂亮迷人得不可思议。
左迹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脑中一片混乱。哪怕活在公园2020年，他都从未与任何姑娘干过这事，更别说和一个男人！他死的时候才二十岁，是个完全没有恋爱史和恋爱观的家伙。他青少年的时候成天和实验室厮混在一起，就算有女子爱慕也绝对不可能被他察觉！可现在他却被一个准确来说并不是同一个类别的几十亿年后的生物给舌吻了！他的唇舌被牢牢掌控着，现在他不需要担心自己是否会因为外界缺氧而无法呼吸，而要担心他是否会被斯蓝吻得背过气去！
左迹觉得自己的一切思维城堡都坍塌了，仿佛是经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斯蓝突然惊醒般强行控制自己离开了他的唇。他的眼中带着不敢置信的震惊和难以说出口的歉意。“对……对不起……”斯蓝投降。面对那双睁大了的眼，他尴尬的移开了目光。他全然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交流虽然通过语言转换器还能勉强进行，可他们之间的“鸿沟”实在太大了。他们是两个不同的文明，斯蓝不知道一个吻对于左迹意味着什么。左迹是个科学家，可他对世俗中的礼教有着难以置信的固执。他此刻只是不断在心中犹豫着那番举动到底该归于生存需要还是脱出了礼法之外。
“你对我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斯蓝只能这么解释。天知道这话有多不可信。不过却将左迹从死循环里解放了出来。
“我们……走吧。”左迹没有和他对视，只是低声提醒他。他浅色的嘴唇被碾压得红润，斯蓝忍不住再看了一眼，随后奔跑了起来。他们耽搁得太久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四*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