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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明月缺 2 赠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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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缺 2 赠马
“乌江,俗名苦心兰。一茎十二朵,一株有三茎,相互交替回应。其花形各不相同,沿茎串成一溜。其色漆黑如墨,暗室中亦有淡光。成型後,其花叶均可入药,功能活死人生白骨,为天下奇珍。”走在最前的女子,就是那鹅黄衫子的一位,自在笑著,向雪山派的两名高徒讲解著他们这次要夺取的东西。
“万姐姐,你懂得真多!”有祈生著一张娃娃脸,本性又极其单纯,甜甜的一张小嘴儿早就和与他们同行的三位姑娘混熟了。此时津津有味得听著传说,越听越觉著出来雪山真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抿唇一笑,鹅黄衫子的万春流闪烁著一双杏眼,道:“小弟弟好会讨人欢喜。不过,这可不是我讲的,是我师傅的医经里面记载过的东西。”
“哎,英雄不问出处,知识也不当问嘛!你们那个师傅写了这样的话,要是万姐姐没记下来,那写了不也是白写?”
“就你小子会说话!哪像那边那块儿臭石头,一路闷得姑奶奶都没了劲道。”这说话有点儿过於豪爽的女子名叫万左媚,大大的嗓门,整一个暴力女。
“不过,师哥啊,你这一路也太安静了点儿吧?南师哥自己都不担心了,你就别惦念他啦!”有祈回头扯了白云飞的袖子,明朗的笑颜看的人怎也愁不起来。
“师弟,你南师哥他是个倔强人,就是再怎麽不愿和那小妖女一同走,他也不会说的。”白云飞终於开口说了一句话,却半点儿也没提得起众人的兴致。
“我看啊,我们干脆这一路自己说自己的就好。小师妹能耐大著呢,到时候准叫他後悔今天这妖女一词。”剩下的一位深紫衫子的姑娘名唤万巧慧,平日里不怎麽多言,说出话来却叫人无奈。
白云飞看他们一眼,也就不言语了。其实,倒不是对南风垂的思念有那麽强烈,只是身处在这雪原上,目光瞧著不远处的草原,心里想著遥远的盛京繁华,就有点儿情难自己,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而已。这大师兄当得再怎样秤职,他终究也不过一虚岁二十的少年罢了。
何况,山上风险大,眼瞅著阴云密布风雷隐隐,他就担心起来了。
其他几个人完全没有担忧的模样,依然有说有笑的。隐约听见有祈在问这乌江究竟在哪儿,然後万春流回说在格特族长的大寨里。
白云飞惊得几乎停了脚步。他是从小听著师傅的故事长大的,对外界理论上的了解比雪山里的其他人都要多上许多。犹记得,曾经在圆月的晚上,师傅抱著尚小的他逼他记下了三个名字,三个不能惹得人。其中一个,就是格特族长。
师傅说,他本是豺狼与人类的孩子,只因为一次因缘际会而被村姑生了下来。他有著幻化为半兽人的能力,残暴而不留情面,一向只懂得掠夺,不晓得合作。
要从这样的人手中取得一盆绝世奇花,不异於从老虎嘴边拔毛,讨不了半分好处去。
不过,要是知道什麽不能惹就乖乖的不惹的话,这江湖闯起来也不好玩了。
大晴天地落了片片飞雪,山顶的云层终於开始耸动。大片大片的鹅毛雪落将下来,惹得前面的姑娘们笑得开怀。
就在这天地迷茫的时刻,白云飞听到了自草原上传来的啸声。一声高过一声,一声迭过一声,由原先的低沈柔和最终转为凄厉清啸,割破了满山的肃静,给有祈和三位姑娘的说笑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两位小兄弟,你们听这啸声...”万春流同自己两个姐妹从来也没来过雪山,不晓得这啸声代表了什麽意思,只是听著可怖。毕竟,未知的东西永远比已知的令人害怕。
“师哥,你听过这种东西吗?”有祈转头问白云飞,脸上有一丝郝然。
白云飞摇摇头,爽然笑道:“管他是哪方神圣,听他现在这声音,只怕不甚好过。我们走快些,说不定就见著这东西了。”
“真他娘的是个鬼地方...”万左媚喃喃骂著,警戒地注视著四周。
风雪越来越大了,逐渐大到盖过了他们的听觉,甚至辨不请身边的人在喊些什麽。至於那声声清啸,虽然嘶哑,却仍回荡在天地间。
几人步伐加快,几乎快有了双倍於前面的速度。紧紧闭了嘴眯了眼,不只是因为说话会缓下行程,更是因为在这种天气里说话无异於往自己嘴里灌冰粒子,那可是折磨人的事情。
然後,就如出现时一般突然,那声声清啸消失了。随著啸声消失的还有满天的暴风雪,突然间,方才害得他们人心惶惶的一切,就一起消失了。徒留那雪後刺目的阳光反映在众人脸上,徒留那凄然清响回荡在众人耳中,踪迹却再不可寻。
“也不知小师妹怎麽样了,这场暴风雪有没有阻著他们的什麽路。”万巧慧幽幽得冒出这麽一句话,顿时就让心情已经开始变好的众人沈默了下来。
眼睛能够很清楚地看到一条分割线,分割线的一边,是他们所处的惨白的大雪原。分割线的另一边,是草地肥沃的大草原。清清楚楚地摆在他们面前,一边儿青,一边儿白,就像小葱拌豆腐。
在雪原那一边,有一些凌乱的脚印子。可以看得出来两双形状较好的脚,一双穿著小牛皮靴子,一双穿著软底布鞋。
白云飞的脑海里回荡著南风垂踩落碎雪时扑簌的声音,清楚地记得他穿的是一双靴子。看样子,那个万花归不但上身穿的凉爽,就连脚下都不怎麽特别照顾。方才风雪那样大,她也不知吃了多少暗亏。
在这两双脚印之间,是凌乱的圆形印记。白云飞和有祈看著那些印记发呆,万春流却奇道:“这里明明距放牧的地方还有数十里,怎麽会有如此新鲜的马蹄印?”
几人对望数眼,顿时明白了,方才在山上听到的啸声,不是什麽不知名人物,其实也就只是一匹迷了路的马罢了。
“只是,能在那种天气下还叫得清晰,此马必非凡品。可惜让小师妹他们先遇上了。”
“南师哥也是走这条路的吗?”有祈好奇地问。万花归当初匆匆就走了,他还当下山路线不相同,所以才没等人呢。这时候看起来,分明就是走的一条路。
“说不定,我们在赶快点儿的话,就能见到他们了呢!”万巧慧笑著,当先跨过了那道洁白的分割线。
苍翠的草原上,飘动著五道鬼魅的身影。他们的轻功都是一级的顶尖,却似乎谁也没有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万春柳纵然身急似箭,脸上却平静如古水少波。万左媚纵然心急火燎的模样,却时不时得冒出一两句骂人的话来。万巧慧闲闲的轻点著草地,看起来更是不慌不忙。有祈满脸的兴奋,似乎已经沈醉在了这份融入风中的快感中。而白云飞好像只是走路快了点儿一样,自在的就像是要去听师训的日子一样。
驰风的感觉,是不常享受得到的。或许也只有在这广阔的大草原上才有他们恣意的空间,或许也只有这里会给他们放纵的理由。
不过一会儿便见到了牧人的营帐。几只骏马正在外边散步嚼著草,听到他们的脚步声,纷纷竖起耳朵抬起了头,离得远了一些。
有的马黑亮,有的马白净,有的马豔红,有的马土黄,各色各样,看得人眼花缭乱。但无论怎样看都能看得出,这片牧区的人是懂得养马的。只因那匹匹牧马都有一双幽深温顺的大眼,洁净发亮的皮毛。体形适当,让人看来便赏心悦目。
五名男女刚到这牧人帐篷的边缘,便见一名老者掀开自己的帐篷,摸摸头上的包头,大声问道:“你们可是来自雪山的贵客们哟!”
这声音带上了几分唱腔,正是草原中最常用的询问方法。
“我们的确来自雪山。”眼见著每个人都把眼睛盯到了自己身上,白云飞嘴角一扯,笑著应。
“你们尊敬的朋友们啊,为你留下了神圣的礼物。”老者神秘的笑笑,退回了帐篷。
几人莫名其妙的看著对方,猜测那所谓朋友的大概就是万花归南风垂两人,只是所谓神圣的礼物...
身後响亮的一声马嘶,随即,一颗硕大的头颅便挨到了白云飞肩上。
下意识的回首,他看尽了一双漆黑的马眼中。那眼中藏著狂傲,此刻却是驯服的温柔。瞳孔倒映著白云飞惊喜的脸,它又叫了一声,在白云飞脸颊边上蹭了蹭。
“客人们啊,我们草原的王者幸得你们相救。你们的朋友们说,旅途劳累,逃命第一,因此送上宝物,还望白公子不要嫌弃啊!”老者看向他们的眼色中带了调笑。
好客的拉开帐篷门,老者道:“客人们,可愿在此地留宿?”
“留就留,姑奶奶反正也不想走了!”万左媚豪气地仰天一吼,当先走进了帐篷。
向老者歉意地笑,剩下两名姑娘也进去了。有祈豔羡地看著那匹白马,语气有些酸溜溜的:“师哥还真是走到哪里都招人爱。”
“你这说什麽呢?他们把马留下,自然是给我们大家的了。见外什麽?”
有祈一撅嘴,闹起小孩儿脾气,也转身进了帐子。白云飞看著那马,越看越爱,竟不想离开他了。
“公子啊,可别忘了妹子深情哟!”老者冲他眨眨眼,也进了帐。
白云飞莫名其妙的一摸头颅,拍拍那匹白马,无奈笑道:“我这才刚见到他们多久啊?这老爷爷也太会说话了。”
白马轻转眼珠,嘶鸣了一声,也不知是附和还是在抗议。高大的身子矮了下来,贴著白云飞撒著欢儿。
白云飞轻轻摸著它的耳後,有点儿埋怨:“现在就送我一份大礼,日後要再见不著你们了,我可怎麽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