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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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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神情激动,大喊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
左轻侯怔怔地看着她,勉强笑道,“这孩子是怎么了?明珠,我是你的爹爹啊。”
少女嘶喊道,“你胡说,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是你的孩子!”
左轻侯愣了愣,他的女儿左明珠向来乖巧,从不会这么和他说话,他几乎就要发怒,但还是压下去,道,“你..你..你疯了吗?我是你的爹爹你也不认识了?”
少女毫不留情地回答道,“你才疯了呢,竟敢绑架我?要是我娘知道了定饶不了你们,我劝你们还是快快放我回去才是。”
左轻侯这回是笑不出来了,站起身来对张简斋道,“这孩子疯了,这孩子居然疯了!张先生,只要你能治好她,我愿意把一半家产分给你啊。”
张简斋摆了摆手,走上前去想和那少女说什么。那少女看见他靠近,竟是哇哇大叫,不停地捶着床,嘴里喊着“放我回去放我回去”,神情几近癫狂。
张简斋无法,只好退了回去,对着左轻侯摇了摇头。
楚留香见状,略一思忖,靠近了那少女一些,道,“姑娘,你不要怕。我们并无伤害你的意思….”
楚留香无往不利的笑容总算是踢到了铁板,因为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那少女就把一旁的青花瓷枕扔向了他。
仅是一个小小的枕头,楚留香侧身一躲就躲了过去。
花想容心念一动,一个回身探手,便将那枕头收在手中。
这回,楚留香也只能跟左轻侯苦笑一声了。
花想容慢慢地走到床榻边,伸手将那个枕头给递了出来,道,“你,你可不要扔枕头了,这是瓷的,砸到人不好。”
这话一出,剩下的三个人都愣了,就连那个少女都不再哭闹,反而盯着她看。
花想容突然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咬了咬唇,花想容把那个枕头放到了床边,往后退了两步才轻声道,“你愿意和我说说吗?”
那少女看着花想容,似乎是在思考,好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少女不再发狂的样子几乎和左明珠平日里差不了多少,花想容也就大着胆子走上前一步,柔声道,“你看你认识我们吗?”
花想容指了指她自己和楚留香,又指了指身后的张简斋。那少女一个个地看过,摇了摇头。
花想容笑了一下,道,“你说你不是左二叔的女儿左明珠,那你是谁,你知道吗?”
少女答得很快,语气里也有掩不了的自傲,道,“我当然知道我是谁,我是施家庄的施大姑娘,我叫施茵。”
花想容回头去看楚留香,她知道施家庄,但是却不知道施家大姑娘是谁。
楚留香拍了拍她的肩,也走上前一步,用他认为最温柔的声音道,“那这么说,你是金弓夫人的女儿?”
少女道,“一点也没错!”
左轻侯听了这话颤抖着双唇几乎说不出话来,“这…你…这孩子居然认贼做母,你…”左轻侯握着张简斋的手,几乎要喊出来道,“张老先生,你快看看她把,这孩子真的疯了。”
那少女闻言,几乎马上就激动起来,“什么认贼作母?你才是贼呢!绑了我不说,还不承认,硬要说我是你女儿!”
张简斋听了这句话,忽然起身把一旁梳妆台上的铜镜拿了过来,放到那少女的面前,道,“你看看,这是不是你?”
少女嗤笑道,“我难道还不认识我自己吗?”
但她还是看了看镜子,竟一下变了脸色,颤抖着摸着自己的脸,指着镜子,慌声道,“这不是我,这是谁?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
张简斋道,“照在镜子里的自然是你,你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吗?”
少女忽然停下了喃喃,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像是在确认一般的左右转了转头,“啊”地一声尖叫出来,转头就蒙在了被子中,不停地念叨,“这不是我,这不是我,我不认识她啊…怎么会这样?”
张简斋叹了一口气,将铜镜撤到一边,使了个眼色给花想容,示意还是由她上前比较好。
花想容倒是被这少女刚刚的行为又吓了一跳,不过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怕了,便走上去坐在床沿上,拉了拉被子,道,“你别怕呀,那是你啊,你怎么会怕你自己?”
被子中传来少女的回答,“那不是我,那不是我啊!”
即使是隔着被子,花想容也能感觉到那少女的颤抖,她突然有点同情她,便又往前靠了些,道,“那你也别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会闷死的。”
用力地将被子往下拉了拉,又道,“我保证,我们一定不会伤害你的,你先出来,好不好?”
隔了好一会儿,那少女才把被子拉了下来,眼神闪躲着看了看花想容。
花想容一笑,道,“你先起来,告诉我一些事情好不好?”
少女点了点头,默默地一个人坐了起来,眼角看了看楚留香三人,道,“我和你说,但是他们不要靠近我。”
花想容回头看了看楚留香,看到了他眼中的许可,便又回头笑道,“好。他们不会过来,就你和我说。”
少女偷偷看了看他们,见他们果真只站在原地并不过来,便渐渐也放下心来。
花想容道,“你说你叫施茵?那你记得你们家吗?”
少女理所当然道,“我当然记得我们家,我们家就在松江府边到苏州府之间。我们家很大,但我住在二重院,平时很少出我的院子。”
花想容想了想又道,“你还记得你的家人吗?”
少女点点头道,“当然记得,我爹人称施孝廉,是施家庄的庄主。我娘姓花,闺名金弓,最善使的就是一把金弓弹。我有个哥哥,叫施传宗。哥哥三年前娶了嫂嫂,嫂嫂的父亲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薛衣人。”
其实花想容对这施家庄并不了解,她只是听过名号而已,至于里面的人却一点也不知道。她瞥了瞥楚留香,楚留香略略点点头,示意她继续问。
花想容便又道,“那你的房间跟这间屋子像吗?”
少女环顾了一周,点了点头,道,“挺像,差不多大,也差不多的摆设。*我睡的床就摆在那边,床旁边有个紫檀木的妆台,妆台旁是个花架,上面却摆着一炉香。*因为我的房间里没有花,我只要一闻到花就会起全身发痒。”
她的话音刚落,楚留香便走上前去,把那盆菊花给移到了外面。
等他再回到屋里时,那少女看着他的目光已经带上了一点感激。
花想容道,“你一定挺漂亮吧。”
少女闻言有点羞涩,但随即又蹙起了眉,一脸哀愁道,“漂不漂亮已经是从前的事了,最近的我就算是用完所有宝香斋的脂粉也是没人要看的了。”
花想容道,“怎么了?你生病了吗?”
少女点点头,神色哀戚道,“我已经病了一个多月了,躺了一个多月的床,再好看的人也没了颜色。”
花想容道,“那你这一个多月都没有出过门吗?”
少女凄然一笑,道,“我已经连站也站不起来了,还能去哪?不过,今天我突然很想见阳光,但是我的房里用紫绒窗帘把窗户都遮了起来,所以我便让我的奶妈梁妈把我扶起来去外面看看。梁妈见我心情好,甚至还给我换上了我最喜欢的一件她亲手做的红底绣着紫色凤凰的衣裳。”
少女说着低头看了看她的衣服,她身上现在穿着的是一件纯白的亵衣,根本没有什么凤凰。
花想容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楚留香才道,“你听我说,你现在大病初愈,虽然我也知道你有很多的疑问很多的想法,但是听我的,现在先睡一觉。放心,我们不会拿你怎么样。我叫花想容,你可以叫我九儿。我家是江南的桃花堡,你一定听过对不对?”
少女迟疑着点了点头。
花想容笑了,道,“如果我骗了你,你可以找我的几个哥哥算账,或者干脆住到我家去,我是跑得了尼姑跑不了庵的,对不对?”
本来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被花想容这么一改,那少女倒被她说的话逗乐了,又点了点头。
花想容摸了摸她的头发,赞道,“真是个好姑娘。”
这本是楚留香最喜欢做的,现在由花想容做来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少女拍了拍还停在她头上的手,笑道,“你看起来还没我大呢,说这话也不害臊,拍人的头是会长不高的。”
花想容一愣,随即笑道,“放心啦,你还是安心睡觉吧。”
少女点了点头,竟然安安静静地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