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红口白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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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主！紧急军情！”那名报信的丐帮弟子乘马急冲而来，然其似乎受到什么重创，无力控制马匹。乔峰眼见情况不对，伸手在疾驰而过的马腹上一按，那马儿便嘶叫着倒地，马背上的人身子一缩，滚了下来，乔峰正好伸臂接住。
“帮，帮主，紧急军情……”那名丐帮弟子手中递过一个蜡丸来。乔峰一手接过，轻轻一捏，露出丸中的字条，另一手平推轻轻把人送了出去，吩咐蒋舵主将人带下去医治。
乔峰正欲检视，东首却又闯出一鹑衣百结的白发老者来，众人皆是一惊。只听那老者喝道：
“乔帮主，蜡丸传书，乃军情大事，你不能看。”
乔峰迎了上来，躬身道：“徐长老安好。”跟着将字条送出。
原来此人是丐帮长老，是乔峰先师的师叔，辈分极高，只是已然隐居，并不怎么过问丐帮中事，这次竟然出山，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
徐长老报声得罪，从他手上拿过字条收好，道，“马大元的遗孀待会便到。她有事向大家陈说。”这才向乔峰行礼。
乔峰满腹疑团，这事又与马夫人何干？若是要紧的事，大家伙儿等会儿也无妨。乔峰吩咐帮主兄弟静待片刻，不一会儿，太行山谭公谭婆，山东“铁面判官”单正及其五个儿子，还有个江湖上并没听过名头的怪老头也到了场。那怪老头似与单正有什么过节，自称铁屁股判官，大大羞辱于他，只是单正并不认识此人，也没多做计较。谭婆见这人闹得厉害，才言语止住了他，原来这人是谭婆的师兄赵钱孙。乔峰纳闷这人名字古怪，想来是化名，没有多加理会。
不一会儿从树后转出一顶素白小轿，轿子上下来一位浑身缟素的女子。郭靖猜想这便是他们口中的马夫人了，火把明明暗暗，那人又低着头，一时也瞧不清楚。
那女子上前朝乔峰盈盈拜倒，“未亡人马门康氏，参见帮主。”那女子果然便是马大元的孀妻马夫人。
“嫂嫂，有礼。”乔峰还了一礼。
马夫人道：“先夫不幸亡故，多承帮主及众位伯伯叔叔照料丧事，未亡人衷心铭感。”她这几句说得很是得体，声音又清脆悦耳，又带了几分心酸的呜咽，不免教人怜惜。“只是小女子日前检点先夫遗物，却不料在他收藏拳经的地方发现了一封密信！封皮上先夫写着：‘余寿终正寝，此信立即焚化，拆视者即为毁余遗体，令余九泉不安。若余死于非命，此信立即交本帮诸长老会同拆阅，事关重大，不得有误。’我见事关重大，便带了密信要求求见帮主。只是帮主携帮众南下找姑苏慕容氏为先夫报仇，不在帮内，我只好带了书信去求见徐长老。”
“不错，马夫人将信交予我手中之时，泰山铁面判官单正也在场，他可以作证，这信到我手中之时，火漆完好，并未被人动过。”徐长老说着，从背后解下一个小包，拿出一封书信来。
“这便是那封书信，当时我阅过之后，深有疑虑，怕是有他人伪造。正好单兄跟写信之人熟识，我便请单兄帮忙一辩真伪。”
单正点头，“不错，我拿了这书信和那人与我的旧书信比对字迹，确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徐长老又道，“我素知太行山谭公谭婆贤伉俪与写信之人甚有渊源，便请了他们二人来。这事关本帮兴衰气运和一位英雄豪杰的声名性命，我不得不谨慎行事。谭婆说，她有位师兄，曾参与了信中所书当年旧事，这位赵钱孙先生，就请你说说当年之事吧。”
这位赵钱孙行事疯疯癫癫，独爱自己师妹一人，不想师妹嫁人，自己恼苦万分，别有心事，竟当众袒露爱意。谭公生气指责谭婆，反而挨了一巴掌。赵钱孙却由此领略到了师妹嫁给谭公，皆因这一门“打不还手”的功夫。他痴痴呆呆念着此事，由得谭婆一问当年雁门关之事，却突然惊起，脸色大变，拔足狂奔。
全冠清见他马上便要消失，言语挤兑住了他，赵钱孙不服气自己输给谭公，大声道，“他便是有一门‘打不还手’的功夫，哪里胜过我了？”
“‘打不还手’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功夫，哪里便容易了？”一个灰衣僧人走了出来。
“是天台山智光禅师！”徐长老迎了上去。智光禅师曾远出海外寻找到治疗瘴毒的灵药，救了千余百姓，为此生了重病，武功全失。这份心肠便是值得尊敬的。
二人寒暄过后又提到了雁门关之事。原来雁门关之事智光大师也曾参与，他忆及当年旧事，不由感慨杀孽太多，不欲再做隐瞒，便讲了当年雁门关一役。
智光禅师言到当年众人得知西辽契丹欲与金人交好结盟，南下侵吞宋廷的消息后在带头大哥的带领下，几十名好手于雁门关外伏击敌人，不料战况惨烈，己方兄弟死伤惨重，那契丹头领在岩壁上留书后跳崖自尽，临死前把小儿上抛至自己胸膛。幸存的几个人蘸着鲜血，用白布拓下岩壁上的字，找人翻译，发现得了假讯息，杀错好人，至于那个孩子，觉得对他不住，便交给了少室山下一对姓乔的汉人夫妇收养。待他长大后托人授之武功，托付大业。
乔峰此时心中已经猜出个大概，颤声问道，“敢问智光大师，这一对夫妇叫什么名字？”
“那位农夫，便是名叫乔三槐。”
听到自己父亲名字，乔峰心中疑惑被智光所证实，不禁惊怒交集，他乔峰是堂堂汉人，怎转瞬之间变成了契丹人？难道这些丐帮子弟，便是听了这消息才反他的么，“是谁！是谁指使你造谣生事！”乔峰抢到智光身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胸口。
“大哥！”郭靖离乔峰最近，只因武功低微，却也阻拦不得。眼见乔峰要犯下错事，不由出声阻止。“大哥不可伤他性命！”
徐长老也出声劝阻，“智光禅师在江湖上人人敬仰，你不可伤他！”
“不错，智光禅师的为人我向来也是敬佩的。只是你们要拿去我的帮主之位，便来拿就是，何故要编出这许多污蔑于我？”乔峰声音嘶哑，便如一头受伤的雄狮，不禁叫人扼腕叹息。
“哼哼，契丹人便是契丹人，难道你连你祖宗也不认了么？当年雁门关之役我也参加过，你的身形相貌确与那那契丹武士无异。我赵钱孙与你并不相识，为何无缘无故污蔑于你？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我偷生这些年便活够了，你若是要报仇，便冲我来吧。”
乔峰这时神智稍明，渐渐松开了手掌。是啊，他们这些人都是武林中成名的人物，并无理由陷害自己。
智光大师微笑道，“乔帮主，这罪业便由我一人承担便是，不可涉及旁人了。”转又对徐长老说道，“徐长老，那信可否借我一观？”
徐长老将信递出，智光接过，背转身子，等再转回来时，那信已缺了一角，信尾署名却被智光撕去，吞入腹中。
乔峰这时才觉不妙，抢过信来细看，只见是带头大哥劝说先师不可立自己为丐帮帮主之事，正是自己接任帮主的那天。背面是先师的遗训，称若乔峰反叛，任何人皆可杀之。
那字迹确是先师笔记，乔峰再熟悉不过，此时见到，心中不禁酸楚，热泪上涌，滴滴落到信笺之上。
众人听了智光、徐长老等人的言语，心情混乱异常。一时间杏子林中一片寂静，唯闻各人沉重的呼吸声。
这时一个清脆声音响起，打破了这片沉寂，“先夫何故亡故，倒是不得断言，想来是他手中捏着一份极为重要的物事，才惨遭人杀害”
马夫人抬头，露出那张雪白的小脸来，两眼灿若明星，朱唇一点，却是毫不饶人，虽然未曾明指乔峰，但句句都暗示众人乔峰便是杀害马大元的真凶。郭靖只觉得眉头一跳，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却说不出哪里不对来。
只听马夫人继续道。“本来我疑心这书信并无人知晓，但先夫去世前几日曾有人到家中偷盗，许是这信藏得深，才未被发现。不过这个贼人却落下一件物事。”马夫人从袖中抽出一柄折扇来。
乔峰看马夫人手中所持的，正是先师送自己的扇子，只是自己生性不喜文墨，扇子也未曾带在身边，想来被哪个无耻小人盗去了。乔峰也不做隐瞒，大方承认：“这正是先师送我的折扇。我乔峰便是皇宫大内都来去自如，若想拿什么物什，还需使这等鸡鸣狗盗的手段吗？”
众人先是惊讶于乔峰的坦白，又听他这番言语，也素知他手段，皆不信他曾去盗信。
“也罢，这帮主我不做便是了。只是这件事，我乔峰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自己一个清白！”乔峰仰天长啸一声，从单正手中夺过单刀，起了个重誓：“我乔峰是契丹人也好，汉人也罢，有生之年绝不伤一条汉人的性命，若违此誓，有如此刀。”双指一弹，那刀便断成两截。乔峰抛下刀柄，扬长而去了。
“大哥，我跟你去！”郭靖见乔峰离开，也乘了小红马追随而去。
丐帮众人见乔峰和郭靖二人离开，并未上前阻拦。然吴长风感念乔峰恩德，便要去请乔峰回来做帮主，另一派则说乔峰为胡虏，不可再为帮主，两边吵了起来。
也不知是谁先出了声，“蛇，有蛇！”众人凝神细看，只见薄雾之下，一波又一波的毒蛇袭来，
叫花子最善捉蛇，只是一时之间树林中竟然涌出如此多的毒蛇，也不免慌了手脚，不少人纷纷中招倒下，只剩几个舵主和长老苦苦支撑。
这时暗处闪出一白衣公子，出手迅捷，两下便点倒了徐长老和白长老，另有几个好手制服了陈长老等一干人等。半柱香的功夫，丐帮帮众皆尽被缚。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红口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