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香浮月华清（后宮－長恨歌）》雪莹若

36、相见

　　待赵御媛安静了，琉舒把赵御媛抱回榻上，地上虽然一地碎片，可她怕打扰赵御媛，于是只吩咐小东子他们不用担心，换了件衣服，伤口也是自己撕了块绸缎包着了事，然后就在柳音苑里陪了赵御媛一晚上。
　　雨待到清晨终于下完了，雨水从青瓦滴落，敲打着花叶，薄云中透着橙黄的日光，一切开始明朗起来。
　　琉舒生怕赵御媛半夜又出什么事，一宿也没合上眼睛，待到清晨赵御媛醒了，她才放下心来。
　　赵御媛慢慢张开眼睛，看着身旁的琉舒，嘶喊了一晚上的声音有些沙哑：“阿姐。。。。。。”
　　“我在。”琉舒温柔地抚摸着赵御媛的发鬓，然后下床吩咐宫人准备帮忙梳洗。
　　“阿姐，昨天晚上。。。。。。”赵御媛小心翼翼地看着琉舒，像一个做错事怕被责罚的孩子。“阿姐，我是不是像一个疯子？阿姐。。。。。。阿姐会不会讨厌我？”
　　“纤红在说什么傻话呢？”琉舒温和地笑着。“我怎么可能讨厌纤红，你好好休息一下，我让人去做些好吃的给你，我先去换身衣裳，然后过来陪你用早点，别想太多。”
　　赵御媛听了如释重负，嘴角才渐渐泛起安心的笑意，似乎想要哭似的。琉舒过去用丝绢帮她拭去眼泪，柔声软语地安慰完，然后才出去。
　　红翠看见琉舒出来了，也终于放下心来，她激动地感谢琉舒：“娘娘，奴婢先在此谢谢娘娘了。”
　　“别那么大声，惊动了你家主子就不好了。”琉舒示意红翠噤声，然后吩咐明月和小东子照看赵御媛，琉舒朝红翠招招手。“来，随我过去帮忙包扎伤口，顺便说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琉舒回到云瑛宫中，吩咐水烟拿些药物过来包扎，水烟看到琉舒手上的伤自然是既心疼又忍不住抱怨。
　　“娘娘您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这些事情该由奴婢去办啊，唉，这伤口也不知道会不会感染了，还是请太医来看比较好啊。”
　　“呵呵，瞧你担心的，没事，你给我包扎一下就好，也没什么大碍，不过别告诉赵御媛。”琉舒心里感激水烟的关心，可却也不想让赵御媛知道了令她愧疚。
　　“红翠啊，你可是从御媛娘娘进宫开始就一直陪着她的？”水烟一边小心地包扎着，琉舒转过头去询问一直低头站在一旁的红翠。
　　“回娘娘，是的。”红翠低下头小心回答。
　　“那么你家娘娘这是怎么一回事？”
　　红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怯生生地看着琉舒，下了很大勇气才说出来。“雨华娘娘当年死在御媛娘娘面前，娘娘受了刺激，每个中秋都会这样。”
　　“那请了太医没有？”
　　“没有。”红翠摇摇头。“小姐不让请，说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会以为她是疯子，太后肯定会赶她出去。”
　　琉舒惋惜地叹气，原来是那些年落下的心病，也难为赵御媛要受着这么大的压力。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琉舒笑着向红翠保证道。“这些心病，想来也是难以根治，我会多陪着她，希望她能忘了以前的事。”
　　“红翠先在此谢过娘娘了。”红翠喜极而泣，连忙道谢。“奴婢就知道，这宫中娘娘您是真对我们家娘娘好，想当年娘娘病发奴婢去找齐妃，齐妃娘娘她也不肯见奴婢，唉！”
　　齐妃嘛，她也是利用赵御媛，自然不管这些麻烦事。琉舒一边替赵御媛痛心，一边忍不住抱怨，这人做戏也不做全套，还真忍心看着赵御媛自个伤心。
　　而琉舒自己，哎，她也不知道她自己是心软还是怎么，想来也没资格抱怨齐妃。
　　“这些话别乱说，别让你家娘娘听到了。”
　　“奴婢知道，奴婢也怕娘娘知道了伤心，难为娘娘还那么喜欢她。”
　　琉舒见红翠眼中也有不忿之色，她只是笑着，然后去妆奁处拿了支珍珠簪。
　　“你待你主子那么好，来，这个赏给你。”
　　红翠看见那么贵重的发簪，连忙摇头不敢收：“娘娘，使不得使不得，这么贵重的东西，奴婢不能收。”
　　“怕什么，上次听你说你家人出事了，想必也耗了不少钱，你拿着这个，以后或许也能当救急之用。”
　　“奴婢谢过娘娘，可是真的不用了，照顾娘娘是奴婢的分内事。”红翠婉拒，然后高兴满足地笑着。“娘娘上次尽管生了很大气，可是其实对奴婢是很好的，她还给了很多首饰奴婢去典当换钱，娘娘嘴上虽然没说，可奴婢知道娘娘真的是好人。”
　　琉舒看着红翠，笑容单纯无心机，不贪财，赵御媛幸运在还有个忠心的丫鬟，琉舒也放心了不少。
　　“既然如此，那琉舒就不勉强了，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琉舒一定尽力而为。”琉舒将珍珠簪放回妆奁里。
　　“奴婢先在此谢过娘娘。”不过红翠还是有点不放心，她有些担心地看着琉舒。“娘娘，请娘娘不要因此讨厌我们娘娘，其实娘娘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琉舒看着红翠迫切地保证着，知道她护主心切，不禁哑然失笑。
　　“你们主仆二人担心这个干什么呢，我是很喜欢你家娘娘，你就不用操这个心了。”琉舒笑着说完，然后换上水烟呈上的衣物，绾了个简单的发髻。“快跟我回去吧，别让你家娘娘等太久了。”
　　红翠连连点头，然后就跟在琉舒后头回去了。
　　经雨水洗刷过后，这天也明朗了起来，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好天气了，雨过天晴，一切似乎又好起来了。
　　“哎，对了。”琉舒忽然想起来，问红翠：“到底当年赵贵嫔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回娘娘的话，奴婢也不大清楚。”被问起，红翠也是一脸茫然。“奴婢只听说是贵嫔娘娘犯了事，皇上命令不让御媛娘娘见贵嫔娘娘。当年奴婢一直陪着御媛娘娘，其实也不大清楚。”
　　“哦。”琉舒了然地点点头，也就不再问了。

　　琉舒回到柳音苑，看见赵御媛早换了身淡宝蓝色宫装坐在梨花木桌前，桌子上摆满早点，赵御媛看见琉舒来了她连忙起来，琉舒示意她坐下不用拘谨，赵御媛坐下小心翼翼地看着琉舒。
　　“纤红怎么了？”琉舒看见赵御媛动作拘谨，她微笑着问。
　　“呃？我。。。。。。”赵御媛低下头，似乎不敢看琉舒。琉舒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我是你阿姐对吧？没有一个姐姐会讨厌妹妹的。”
　　听着琉舒很自然的话，看着琉舒夹点心入自己的碗里，赵御媛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抿着唇忍住快要落下的泪水，感动地点点头。
　　赵御媛似乎能安心了，那么多个被噩梦困扰的夜晚，终于有人愿意守在她身边，再不是一个人了。就好像本以为要失去的东西现在终于回到自己身边，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洗掉了囤积在心头已久的惶恐。
　　“阿姐，你待我真好。”赵御媛感动地说道：“虽然夕柔阿姐说宫中人心难测，叫我小心你，可是，可是阿姐你是真的好啊。”
　　琉舒听到这话顿了顿，可面上依然挂着笑：“齐妃姐姐也是为你好而已，有些事情不用多说，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
　　赵御媛了解似地点点头，琉舒知道，能得到赵御媛的信任，齐妃那里就有保障多了。赵御媛单纯，齐妃偶尔闲谈中要是问起，赵御媛必定知无不言，要齐妃减低戒心，只能靠赵御媛的话了。
　　所以琉舒从不骗赵御媛，最自然才是最好的，就让齐妃真当自己是个不问世事的主，那琉舒的处境就好多了。
　　如果让赵御媛知道自己与她同住是为了如此，她会有什么感觉呢？
　　来不及让琉舒细想，只见外头通传李鸿轩来了，琉舒和赵御媛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起来见驾。
　　李鸿轩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他穿着金地缂丝孔雀羽龙袍，他踏进门口看见琉舒与赵御媛，笑得如沐春风。
　　“舒儿和纤红都在用早点？”
　　“是的，皇上怎么那么早来了？”琉舒吩咐水烟他们上茶，李鸿轩坐下：“刚下朝就来了，看看你们怎样。”
　　“呵呵，纤红和琉舒姐姐过得好极了。”赵御媛美滋滋地笑着，看见赵御媛的笑容，李鸿轩似乎放下心来。
　　“纤红过得开心那就好，你啊，跟宣阳一样淘气，可别惹恼了你琉舒姐姐。”
　　这话似乎让赵御媛想起昨天晚上，她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琉舒在下面握住她的手。
　　“纤红怎么可能会惹我生气？纤红待我最好了。”琉舒朝赵御媛鼓励地笑着，赵御媛这时候才放松下来。
　　“那就好，对了舒儿朕上次说过让你的四娘进来与你相见，这些事情朕都安排好了。”
　　琉舒惊喜地看着李鸿轩，本以为还要等些时候，没想到李鸿轩那么快就准备好了，琉舒自然很是感激。
　　“舒儿先谢过皇上恩典。”
　　“还客气什么。”瞧见琉舒的反应李鸿轩也是很高兴，赵御媛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然后了悟地笑了笑。
　　“纤红今天约了宣阳公主，就不在这里陪皇上了。”
　　“呵呵，没关系，你去吧。”
　　赵御媛朝琉舒做了个鬼脸，然后识趣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