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香浮月华清（后宮－長恨歌）》雪莹若

38、一个女人的幸福

　　四娘低下头躲避琉舒的视线，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笑着：“小姐和老爷感情一向都好，没什么其他的。。。。。。”
　　呵，她的四娘就是不会撒谎，琉舒只是淡淡地笑着，品了一口老君眉。
　　“舒儿都那么大个人，还有什么不能说？也是那时候听了太后说了些事，好奇罢了。”
　　“太后娘娘和你说了什么？”四娘急急地问。
　　“没什么，就听了一些爹娘和先帝的事情。”琉舒若无其事地说着，眼睛看着沉思的四娘。“也不知道是怎样，与其听别人说，还不如听四娘说的好。”
　　四娘思忖着，也不知道琉舒听的都是什么，她看了琉舒一眼，最后也松口了。
　　“小姐和老爷，其实也是有些隔阂。”瞧见琉舒依然是波澜不惊的笑容，四娘才放心说下去。“当年先帝喜欢小姐，可是因为后来小姐家出了事被抄了家，小姐才嫁了给老爷，这一直都是老爷的心病。”
　　“那事实呢？”
　　四娘说道这里，也只能可惜地叹气。“小姐那种烈性女子，要真不喜欢，宁可随一家大小去了也不会屈服，她是真喜欢老爷所以才会苟且偷生，想起小姐出嫁那天，”四娘回想起来，眼中不禁带着羡慕。“大红嫁衣，凤霞彩披，那天小姐笑得是真的幸福，如果一个女人的一生是有一个最美丽的婚礼，小姐她都有了。”
　　小女人的小幸福，应该是有一个很完美的婚礼吧？琉舒没有经历过那些，大红灯笼喜仗乐仪，接受亲友的祝福，让夫君掀起自己的红头盖，这些只是以前听说过，可是要是真正经历，恐怕是无缘了。
　　可是婚礼再幸福的有什么用？有一个好的开始，并不代表会有一个好的终结，那美丽的婚姻只是一个虚晃的梦，以后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小姐是个重感情的人，先帝驾崩了那天她就哭了很久，被老爷撞见了，当时就闹得很大。小姐讨厌老爷怀疑她，就赌气地说了句她就是只爱主宰天下的人，她本来就不该如此碌碌无为。其实那些都是气话，可老爷听着就窝心，那次以后跟小姐的话就更少了。”
　　琉舒明白似地点点头，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是对彼此都心寒了。
　　可怜的人啊，尽管相爱，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过对方。
　　“其实小姐很爱老爷，老爷也是很爱小姐的，如果没有那么多事情，他们应该是很快乐的一对。”四娘说起无不可惜，如此看来，琉舒的爹娘应该是很出色，很让人羡慕的一对。
　　茶面上的温烟快要散尽了，琉舒摸着琉璃杯身，只觉得茶水的温度似乎冷了下去，她啜了一口，有点苦，却还留着那独特的茶香，就像在甘苦中回味着，舌尖清晰地感受到那种极具变化的味道。
　　良久，琉舒放下茶盏。
　　“四娘可是爱着父亲？”
　　“是老爷的人，自然是爱老爷的。”四娘不懂琉舒为什么要这样问，可她还是很自然地回答了。
　　她的四娘，对她的父亲敬，重，可是却没有爱。有时候婚姻只是一种责任，可以出于很多种原因，用很多种方法维持下去。
　　可没有爱的婚姻，其实算什么？
　　“我羡慕我的母亲，可是我也替我的母亲惋惜。”她的母亲蓦然回首，在灯火阑珊处找到了自己的那个人，却在携手共进的时候各怀心思，处在了最近的距离，却触碰不了对方的心思。
　　“四娘啊，我们都不懂爱情，可是懂了，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琉舒苦笑着，这种难明的东西深究起来太复杂了，她不愿意费心思去想。
　　“唉，一个女子家只要能嫁得好，下半辈子无忧就是了。我们能有什么奢望，我们的幸福都系在男人身上，这一辈子只要好好安分守己就是了。”
　　琉舒对于四娘的感叹也只是一笑置之，她们都是把爱情当作交换生存的筹码，也许在很多人眼里，女人就该依靠男人这样活下去，可琉舒却始终心里不愿意。她看起来生性淡薄，可是却做不来想四娘这样的，她看起来温顺，可是骨子里那股傲气始终没折。
　　可在这地方，她得学会适应。
　　“四娘，谢谢你告诉我那么多。”
　　“舒儿哪里的话，都怪我多嘴了。”
　　琉舒只是淡然一笑，有意无意地扯开话题：“想来哥哥年纪也不少了，是时候定定性了。”
　　“是啊。”提起儿子，四娘这个做母亲的可没少操过心，不过似乎有什么喜事，她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老爷也在操心着，中秋前就替谦仁向皇上提亲了，说要娶宣阳公主。”
　　琉舒正想拿核桃仁包子的手僵在半空中，难以置信地看着四娘。“你说什么？”
　　觉察到琉舒表情古怪，可是四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琉舒苍白的脸色。“老爷他。。。。。。他想向宣阳公主提亲。我也知道我那不肖子娶公主是高攀了，可这是老爷做的主，我也。。。。。。”
　　听着四娘絮絮叨叨地说着，琉舒平复了一下心绪，然后瞄了瞄安公公。见他低着头，脸上闪过一丝不安，琉舒朝他道：“安公公，可否麻烦你替琉舒取纸笔来。”
　　“哎，是。”安公公应了声后马上取来，四娘也不知道琉舒想干什么，困惑地看着琉舒，不一会儿，安公公取了纸笔过来，研开了墨，只见琉舒拿起紫毫笔奋笔疾书，写好了，将纸叠好。她也没顾得上安公公在一旁看着，只是在叠纸的时候看见他安心的微笑，琉舒马上知道怎么一回事。
　　不给安公公看信里的内容，恐怕他还放不了那个心。连一个探亲也有其他利益关系，她的夫君当真是一点可利用的机会都不放过，这探亲的里的文章还真长啊。琉舒心里冷笑，可是面上却装作不知。
　　“请四娘将书信转交给兄长，看完就烧了，切勿落入父亲手里。”琉舒郑重说道，四娘接过，忐忑不安地看着琉舒。
　　“舒儿，这是。。。。。。”
　　“四娘可能不知，宣阳公主早就许配了给岳将军之子，父亲要是向皇上提亲，不仅得罪皇上，也会得罪岳将军，这叫哥哥以后怎样做人？请四娘向兄长阐明这厉害关系，让他自己拒绝这门婚事。”
　　“这，这可怎么好？”四娘听了以后脸色煞白，急得不知所措。“哎哟，听你这样一说，我们这一妇道人家都懂这个，老爷他怎么就不知道呢？”
　　琉舒微微蹙着眉头，她的父亲现在做事毫无章法可言，就怕是明知不可也要为之，这事情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
　　“一切拜托四娘了。”琉舒也只有这一句了，伴随这那一声无力的叹息，这话听起来是那么地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