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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逝者(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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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公伯酋为其父文孝鲁公执行三年之丧,守丧二十五月。正如文孝鲁公当初治理商奄之民,变革风俗。文孝鲁公治理商奄之民强力执行三年之丧的制度,三年之丧乃是周族的制度。
周公熙与夫人修己乘着玉路车返回鲁国,鲁国的民众围观着周公的玉路车,他们当中大多数是沦为臣仆的殷遗民,初失国家的殷遗民见有子姓之女所生的男嗣成为周王室新一任周公,他们便多望几眼。
夫人修己作为殷遗民的王后妇苏的同族,深感同情殷遗民的遭遇,自大邑商覆灭,英勇抵抗周族入侵的殷民大多数沦为臣仆,周王甚至将其呼为「殷顽民」,以示区别。
步入公宫,周公熙与鲁公伯酋相对而坐。
伯酋问候道:“阿弟在天子左右,多年未来鲁国,阿弟担任周公一职,可曾觉得劳苦?”
叔熙应答道:“君上,阿弟在天子左右,是阿弟的荣幸。”
伯酋见他甚为圆滑,说:“阿弟,你多年未见,真是令愚兄刮目相看。”
叔熙饮用一爵杏酒,说:“阿兄南面为君,阿弟庆贺来迟了。”
伯酋客套地说道:“阿弟,你今日一来,为兄甚为怡悦。”
步出公宫,周公熙与夫人修己返回昔日的宜宫。他的母亲比穆子依然身在周公采邑,是为了避免君太后雍姜的针锋相对。
君太后雍姜最忧虑她的儿子。
她的儿子至今无有男嗣,她倒听闻鲁公夫人逸己生育的伯姬阿诚是别家的孩子。
鲁公伯酋整日厮混在一群男侍当中,身体逐渐衰竭,自知时日无多,伯酋哀叹自己的命运犹似风中的枯叶。
男性使者来报,君太后雍姜病危。
比穆子和苏羽己从周公采邑返回鲁国。
她们又一次回到久别多年的鲁国。
因为苏羽己和比穆子霸占了她的丈夫,所以君太后雍姜特别仇恨苏羽己和比穆子。虽然升级为君太后,但她儿子是一个控制欲强烈的君主,致使她只能高居君太后之位旁观。她虽然享受了富贵,但无旧敌在旁,难以施展宫廷斗争之能。文孝鲁公所遗留下的诸多太妃又无子嗣,她不屑于长期斗无子太妃,苏羽己和比穆子又远在天子王畿之侧,实在是异常空虚寂寞。
比穆子和苏羽己依旧穿着周族的服饰。
她们乘坐玉路车缓慢地奔行在鲁国的道路上。
君太后雍姜躺在席上休养,鲁公夫人逸己为她侍疾。
夫人逸己乃温国公女,自进鲁宫,伯酋就冷落她打击她,令她无地自容。直到她在阿妹周公夫人修己的提议下,叔熙与她见面,叔熙形若玉树,她依恋叔熙。
君太后雍姜很早就怀疑夫人逸己与叔熙有染,碍于儿子的脸面,君太后雍姜只能对儿子伯酋诉说主妇无有妇德,诉说主妇侍奉高堂无有恭谨之态。听闻母亲的抱怨,伯酋登时气急败坏,打了主妇逸己一巴掌,重复着母亲的话,他训斥主妇逸己无有妇德。
夫人逸己一有委屈就投入叔熙的怀抱。
她深恨周王乱牵赤绳,把她许配给了这个废物!她与叔熙经常相会,以求慰藉。
当叔熙与公女逸己花前月下互诉衷肠之时,伯酋与男侍玩得正火热。
世子之妃逸己身怀有孕,一朝分免生下伯姬阿诚。
一见主妇逸己生的是女儿,伯酋心里是燃起一场炎火。常年厮混于一众男侍之中,在男侍的挑唆之下,公子酋早已变得仇视女子。主妇逸己生下的是婴子,对于伯酋来说,伯姬阿诚就是个多余的小东西。
夫人逸己多年在中宫独守,习惯了鲁公伯酋的冷落,看着女儿伯姬出落得袅袅亭亭,她就想起了叔熙。
躺在鼠绒席子之上,君太后雍姜一睁开双目就看见鲁公夫人逸己。
夫人逸己客套地笑道:“阿婆,醒来了?”
君太后雍姜冷哼道:“你可别装模作样!”
夫人逸己慌忙低下头,说:“妾在鲁宫只学会侍奉阿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一个小子有染。”君太后雍姜怨毒地说道:“你看你的眼睛一直躲着我这一个阿婆做什么?你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我想阿酋见了你更会心生厌恶之感。”
夫人逸己委屈地流泪。
一名侍女走上前,说:“苏己和比子求见太后。”
君太后雍姜慌张地说道:“让她们一个时辰之后再来拜会我。”
尽管夫人逸己依然在呜咽,却知趣地退出室内。
君太后雍姜一直以来很畏惧比穆子和苏羽己,比穆子和苏羽己在鲁宫中一直是横行霸道,比穆子甚至穿着紫色的衣裳前来中宫,苏羽己穿着朱色衣裳,以示君上的宠眷。君太后雍姜至今还记恨着这两个公女对她的挑衅,让东宫的少妃和西宫的少妃都明白她已经失势。比穆子和苏羽己甚至当面评价鲁公夫人的衣裳陈旧,使当时的鲁公夫人雍姜眼睛里要喷出炎火。
而文孝鲁公又任凭两名少妃的服饰超越夫人的服饰。
君太后雍姜其实是非常留意比穆子和苏羽己的评价,苏羽己和比穆子两名少妃对待其他女子是温柔和善的态度,她们姊妹两个所说的话应该是真非假。苏羽己和比穆子越是有着优雅的举止越是令君太后雍姜猜忌仇恨。她仇恨美丽的女子,而苏羽己和比穆子既是美丽的女子又是颇受君上宠爱的少妃,令她更为恼火。
文孝鲁公已经离她远去,究其一生都想抓牢鲁公伯禽,但是君太后雍姜更仇恨两名少妃。两名少妃即夺取了她的丈夫又使她的儿子被两名少妃的儿子追赶,她确实只能仇恨两名少妃。
君太后雍姜非常在意昔日两名少妃的看法,在镜匣前磨蹭了许久,才想起怎么吩咐侍女为她梳妆打扮。
比穆子和苏羽己姊妹两个等待了一个时辰,君太后雍姜才命令她们进来。
“你们姊妹两个真是亲密。”君太后雍姜依然板板正正地挺着身姿。
见她病色沉重,却依然坚持从席上起来,苏羽己和比穆子姊妹两个唯恐她要说出尖酸刻薄的话语。
己羽含着怒火问道:“你今日召我们前来,是为了显摆君太后的威仪吗?”
君太后雍姜阴阳怪气地说道:“是的,我就是为了显摆君太后的威仪。只要我在的一天,你们就是太妃,而且永远是太妃。”
子穆忽然冷笑道:“你死期将近,还显摆什么?”
君太后雍姜面有愠恚,质疑道:“你这是太妃对太后的态度吗?”
子穆冷漠地说道:“虽然我知道你快要死了,但是我心里却没有半点忧伤。”
君太后雍姜忿然怒曰:“国妖!你真是一个国妖!”
己羽连忙维护阿妹,针锋相对地说道:“君太后之子乃是鲁国之君,然而当今鲁国之君未曾有男嗣,太后还是去祈求上帝让当今鲁国之君获得男嗣吧。”
子穆拉着阿姊的玉手,开心地笑道:“一个男子无有男嗣,一国之君无有男嗣,该是多么的悲哀。太后,你究竟有何底气在这里嚣张?”
君太后雍姜顿时备受打击,无话可说。
苏羽己和比穆子便离席走出太宫,姊妹二人手牵着手步行在鲁宫的回廊上。
君太后雍姜知道她们远去,顿感空虚寂寞。君太后雍姜的祖父吕尚乃是宗周太师,祖父吕尚以宗周太师的身份成为齐国之君,父亲吕伋承袭了祖父的爵位,她以齐国公女的身份浩浩荡荡地出聘鲁国之君伯禽。成为鲁公夫人,她连自己的阿妹少妃栗姜都要忌惮,深恨阿妹少妃栗姜更受鲁公伯禽恩宠,她经常有意无意在鲁公伯禽面前诋毁同父异母的少妃栗姜,致使鲁公伯禽即疏远了夫人雍姜又疏远了少妃栗姜。
太妃栗姜从里间步出来,轻唤了一声:“太后别生闷气。”
君太后雍姜置若罔闻,依然陷入冥思苦想的境界。她尤为忌惮比穆子,是由于比穆子的祖父是商朝的太师,比穆子与她旗鼓相当,她更想欺负比穆子。然而她的儿子由于深陷男色,无法使她获得孙子,她郁闷苦恼,她现在所焦虑的是儿子的身体状况。她被比穆子的话语所震惊,昔日的鲁公夫人雍姜即使是成为君太后,最忧虑的是儿子的男嗣问题,她没有孙子,将来一国之君的位置由谁来坐?
鲁公伯酋听闻男侍来报,男侍言说太妃羽己和太妃穆子在谈论当今鲁公无有男嗣的事情,似乎是在讥讽伯酋。鲁公伯酋听罢气得胸膛简直要爆裂。他平生最忌恨的莫过于别人讨论他无有男嗣的事情,他决定派遣刺客追杀太妃穆子和太妃羽己。在鲁公伯酋的印象中,少妃穆子和少妃羽己都是养尊处优的人物,刺客追杀她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坐在玉路车之内,苏羽己和比穆子姊妹两个谈论着花草名目。
周公熙和公子峦两个分别骑在骏马上,他们兄弟两个巡视着周围守护着两位阿母。
忽然两个刺客涌上来,叔熙和季峦兄弟两个下意识地守护玉路车。
经过几番打斗,刺客一死一伤。
苏羽己和比穆子从一名刺客口中获知是当今鲁公伯酋派人来追杀她们。
叔熙和季峦兄弟两个一时之间恨意充满胸膛,他们恨上了鲁公伯酋。
回到周公采邑,正是杏花盛开的春天。
子穆愤恨地说道:“君太后和鲁公根本没有必要再活下去!他们接二连三地欺负我们姊妹俩,我务必要让他们母子俩付出代价!”
一见她气愤难当的面目,己羽连忙为她降下火气,说:“阿妹,莫要祸从口出!当今鲁公乃是天子所册封的世子,当今鲁公想置我们姊妹俩于死地是易如反掌,我和你是侥幸逃脱。”
子穆拉着她的玉手说道:“阿姊,莫怕。当今鲁公并无男嗣,最忧虑的应该是有无世子的事情吧。”
己羽满心忧虑地说道:“我们要注意太后和鲁公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