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之颂》子桑木

155、潜深伏隩

　　商王室向来器重同姓诸侯，自高祖成唐以来，历代商王就分封了莘莘侁侁的同姓藩屏。

　　文武帝丁膝下有四名王子，除了三王子涵早亡，文武帝乙继承王位，二王子干册命为比侯，四王子胥余册命为箕侯。

　　箕侯胥余在辽东经营多年，已是一方枭雄。四王子胥余尚未行加冠礼之时，迎取陈国公女妫甄为主妇。

　　寄包在李宫，听闻微侯启与蒡侯衍将要再来大邑商，箕侯胥余与妇陈妫甄沐浴斋戒三日，等候子辈诸侯来临。

　　二王子钻跟随母亲妇莘返回大邑商，接到父王的命令，二王子钻同小王子圣一起主持款待同姓诸侯的工作。

　　夜晚的月亮浑圆而又莹洁，慷慨地将皎辉撒入千家万户。

　　状若雄鹰展翅的枾宫充盈了光明，在杋室之内，诸多的女性优伶为主宾助兴，跳起了万象之舞。

　　微侯和蒡侯各自带来了梓僮，夫妇俩共同参加三世同堂的宴会。

　　妇周妘笙是微侯启的梓僮。

　　妇纪姜岢是蒡侯衍的梓僮。

　　正坐在北方，即所谓的坐北朝南人君之位，商王授扫视着东西两方的臣属。

　　小王子圣与二王子钻坐在东边，箕侯胥余与妇陈妫甄也是坐在东边。

　　微侯启与妇周妘笙坐在西边，蒡侯衍与妇纪姜岢也是坐在西边。

　　商王授开启纶音：“在座的诸位，俱为予亲戚朋友。”

　　箕侯胥余拈须说道：“老臣久在箕国，难得有空前来大邑商面见王上。”

　　“父胥的封邑远在辽东，确实难得来大邑商参拜太庙。”商王授望向箕侯说道：“我请父胥多在大邑商停留几日。”

　　“多谢王上顾念亲戚。”箕侯胥余抵掌说道：“老臣在箕国的骊水网住了一条鲶鱼，特地用冰鉴保存鲶鱼，以此来献给王上。”

　　商王授现出严肃的神情说道：“父胥所献，予必亲尝之。”

　　此时，倏然出现蒡侯子衍高亢的声音：“父胥可真偏爱阿授！”

　　打破了商王授与箕侯余乐乐陶陶的氛围，仿佛是一堵墙壁塌陷了半边。

　　箕侯胥余转头望向蒡侯，说：“阿衍，待到明年，父胥再给你捉一条。”

　　“哼！”蒡侯子衍埋怨道：“我就知道父胥只带一条鲶鱼给王上，我们兄弟俩总是无份。”

　　微侯子启为箕侯解围道：“阿授乃是国王，父胥身为诸侯，理当将自己采邑的所有献给王上。”

　　商王授口吐纶音：“二兄所言甚是。”

　　箕侯胥余赞许微侯道：“阿启自幼就明白事理哩。”

　　十五盏连枝釭灯把室内照耀得犹似夜明珠悬屋，光明冲满一射之地，更有疏影晃动。

　　秬鬯飘浮，脤膰肥腴。

　　除却刚才尖锐的插曲，整体还算一首和谐而优雅的乐章。

　　小王子圣欢快地开口道：“上一次我同父启举行射箭竞赛，打成平手，使我惊叹父启老当益壮。”

　　“承让，承让。”微侯子启称誉小王道：“阿圣能够骑在马上射中猎物，真乃当世的豪杰。”

　　二王子钻举起了一卮秬鬯，品尝了三口，方才说道：“在攸国的时候，我同兄长进行驾车演战，兄长驾车演战的技术远超于我。”

　　子圣看向二弟说道：“阿钻，待到明年，你我再进行一场驾车演战！”

　　“行。”子钻趁兴喝了两口秬鬯，说：“我得加把劲学习驾车演战了。”

　　十五连枝灯上的釭盏又换了一拨鲸油，将室内照耀得犹似群星荟萃。

　　连喝了几觯秬鬯，商王授有了些微醉意，说：“今日，诸位在此参加岁饫飨饮，使予有机会亲近藩戚，得以多加礼遇。等到散筵之后，予有醢脯赐给微侯与蒡侯，乃是由野猪晾成的醢脯。”

　　野猪多食芑与菉，想必肉质醰醲。

　　微侯启向来端毅持重，依照礼节说道：“小臣多谢王上隆贷。”

　　既然二兄开启话匣，蒡侯衍也开口谢恩道：“小臣多谢王上隆贷。”

　　进行到宴会乐章的末尾，于于徐徐的音符逐渐飘荡到天边。

　　八十一名女性优伶也缓缓地退出杋室。

　　临走之际，在场的宾主斟酌了几杯秬鬯，说着戴高帽儿的话语。

　　待到散席之后，整座宫殿还残留着脤膰和秬鬯的香气。

　　步出杋室，窥察到四周重要的王室成员尽皆离去，只余他和二兄，蒡侯衍方才开口说道：“二兄，我们去父容家里做客。”

　　目前掌管大邑商的章侯容是在掌管大邑商的政府运作，时人多称之为「商尹」。

　　微侯启轻捊长须，若有所思地说道：“很久没有会晤父容了，确实该去章邑喝茶了。”

　　①【醢脯】肉酱和干肉。
　　②【菉】绿豆。
　　③【芑】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