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鬼车鸟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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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灿烂的春日照耀之下，碧绿的菖蒲长在沼泽湖泊边上，形似无数的利剑虬立。
荆国公女芈苓由于快要返回南方，想着要多见小王大人几面，这一次她穿上原来的荆国服饰，穿上她极为喜欢的檀色衣裳，臝露的胳膊展现出鬼车鸟的图案，仿佛要振翅高飞。
桸宫的璧室之内，子圣和子穆围住那一只白色小猫转动。
看着地上有一盘鱼肉，白色的小猫便走上前吃食鱼肉。
见这一只小猫毛发甚长，子穆灵机一动，说：“这一只小猫就叫「毛球」吧。”
“我看极为合适。”子圣赞同地说道：“此名真是形神兼备。”
听闻小王大人时常住在柏宫，荆国公女芈苓便从西边的馆舍乘欙至于东边的柏宫，又听闻到小王大人在桸宫陪同王女大人，便又乘欙至于东边的桸宫。
守在桸宫门外的两名女性小臣一见到荆国公女来临，便要进内通知王女大人。
芈苓以手示意她们，说：“我去会一会你们的王女大人，你们先不要通知你们的王女大人。”
两名女性小臣登时茫然地互相看着对方。
“放心，我跟你们的王女大人是老相熟。”芈苓言毕就此径直进入室内。
守在桸宫门外的两名女性小臣一时之间想要拦住荆国公女，荆国公女却似游鱼一般地溜进室内。
璧室之内，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转身发现是荆国公女，子圣微笑地说道：“阿苓，你来了。”
芈苓粲然地说道：“嗯，我来了，阿圣。”
“阿苓，你来啦。”子穆欢快地说道。
“我来见你和小王大人。”芈苓看到地上有一只白色小猫，问：“阿穆，你怎么换了猫咪？”
子穆嬉笑地说道：“公子苗枫驭猫有术，雪球跟苗枫走了。”
“哦，原来如此。”芈苓惊讶地说道：“那一只白猫又跟阿枫走了。”
樾苑之内，数条鲤鱼在滳水里游动。
小王子圣和荆国公女芈苓一起观赏水里的鲤鱼，鲤鱼通体褐色，在水中游动颇有灵性。
荆国的先妣颛顼曾有一日化身为鱼尾之人，深陷清澈水流之中而不能自拔，自此游曳于江河之中，世人称之为「鱼妇」。
芈苓见到滳水之中的鲤鱼悠哉悠哉地游动，再朝小王大人一望，小王子圣吩咐一名男性小臣为他拿来两条竿纶。
小王子圣将一条竿纶递给荆国公女，说：“阿苓，你也拿着吧。”
“不。”芈苓拒绝地说道：“我楚之先妣颛顼曾经化为鱼妇有去而无回，我在想，在这些游动的鲤鱼当中是否有我先妣颛顼？小王大人，您请自便。”
子圣便拿着竿纶往水里一投，聚精会神地钓鱼，说：“公女大人，看我的钓鱼能力。”
“小王大人。”芈苓此时言语轻软而迷离，说：“我听闻我的先妣颛顼化为鱼妇，乐于江河之清，耽于鱼水之合。”
听闻荆国公女的话语，子圣会意地问道：“颛顼耽于鱼水之合，岂不是爱江河至广至深？公女大人也羡慕颛顼游曳于江河的乐趣吗？”
“嗯，是的。”芈苓就此缓步走到小王跟前，言语甜如浸蜜：“我与颛顼一样爱江河的至广至深。”
耳闻到她的声音如此甘润，面对着荆国公女，子圣言语沉稳而雄浑地说道：“公女大人，真似荃草，吃多了使人致幻。”
芈苓此时蕴含着炙热的感情，恰似三月的黄莺在柳间纵横。
弦月高升，云朵飘然。
棠室之内，小王子圣与荆国公女芈苓在此互相依偎，在摇摇晃晃的膏明照耀之下，两人相对而坐半夜长谈。
一众大雁掠过，嵯峨的嵩山上，辉煌而灿烂的太阳冉冉升起，照耀着清澈的滳水。
商王授平定东部方国，天下的局势逐渐稳定。他接到崇侯虎岿所派遣的使者来报，南方的荆国早已勾结西方的周国。接到关于南部方国的军事文书，商王授皱紧眉头看完芈姓荆国怎么勾结姬姓周国。
进入桐宫的大室之内，王女子穆就看到父王跪坐在五层竹席之上，父王在案几之上浏览着一份军事文书，从父王略微震惊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一份军事文书应该是报告了方国的叛乱情况。
一名女性小臣走上前通知王上：“徵子至。”
“阿穆，你来了。”商王授将一卷竹简放在案几右侧，说：“父王接到崇国的使者来报，荆国有异动。”
子穆跪坐在三重竹席之上，急忙问道：“父王，有何异动？”
“芈姓荆国早已勾结姬姓周国。”商王授带着苍老而沉重的声音说道：“荆侯与周侯结成同盟，还是父子关系。”
“父子关系？”子穆睁圆眼睛说道：“原来荆国早就存有逆臣之意！”
商王授制止女儿道：“阿穆，你别冲动。”
“父王，我不会冲动。”子穆一手托腮，说：“眼下荆国公女还在大邑商，估计一直在做荆侯的间谍，我得去派遣境尉将她驱逐出去。”
商王授慎重地嘱咐道：“阿囡，荆国公女乃是大方之家的贵族子弟，切记对待她的态度要合乎礼仪。”
子穆应答道：“父王，我会记住的。”
在柏宫的菱室之内，捕醉仙停停脱脱地挺立，捕醉仙的形态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五个月大的子敏摇晃着捕醉仙，捕醉仙左右摇晃，始终稳若泰山，屹立千年。
妇黄嬴莜跪坐在竹席之上，望着女儿在玩捕醉仙，女儿的面容实在是憨态可掬，如今粉雕玉琢的女儿长得越来越机灵，身为人母，她时常将女儿搂抱在怀里。
闹完捕醉仙，子敏朝母亲走来，嘴里咿咿呀呀地喊道。
把女儿抱住，嬴莜温柔慈爱地说道：“阿囡，乖哦。”
一名女性小臣走上前通知：“徵子至。”
“哦？”嬴莜颇有疑惑地问道：“阿穆这么早来找我做什么呢？”
子穆穿着木屐，一进入菱室，喀哒喀哒作响，分外清脆。
嬴莜微笑地问道：“阿穆，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是关于荆国公女的事情。”子穆央求道：“我想请阿莜同我将荆国公女驱逐出境。”
嬴莜的一只玉手按在案几上，颇有威严地问道：“怎么回事？”
“荆国公女乃是来自荆国的间谍。”子穆缓慢地述说道：“父王已经将荆国勾结周国的情况告知于我，现在荆国公女正同小王大人玩乐，我实在担忧她借机从小王大人口中得知大邑商的情况。”
嬴莜脸上显露出几多顾虑的神情，问：“荆国公女是间谍的这件事情，阿圣知道吗？”
“兄长实在不知。”子穆蹙眉说道：“我实在担忧荆国公女会窃取到大邑商的谍报。”
嬴莜将女儿抱给傅姆照料，说：“我和你去向阿圣报告荆国公女是间谍一事。”
松树和柏树簇拥着大邑商庄严而华重的宫殿建筑群，众多的鸿雁盘旋在屋脊之上。
在樾苑之内，小王子圣和荆国公女谈论着中原的过往故事。
“夫君，你怎么在这里？”嬴莜微笑地问道：“你身边这一位丽人是荆国公女？”
子穆带领两名女性使者跟随妇黄而来，一眼就瞄到小王大人和荆国公女在对谈。
“是的，她是荆国公女。”子圣惊讶地问道：“阿莜、阿穆，你们怎么来了？”
嬴莜严肃地说道：“我听闻南部的方国时叛时服，这一位荆国公女来自南方，眼下我听闻荆侯早已勾结周侯，这一位荆国公女恐怕是间谍吧。”
子穆仗着小姑的身份走上前说道：“兄长，荆国公女乃是外来之客，眼下荆侯与周侯时常来往，我们不可不提防。”
子圣一时愕然，看着荆国公女，他不知如何作答。
“笨蛋！”子穆朝他的胳膊狠命一掐：“还愣着作什么？”
瞧她们一齐来挤兑自己，尤其以王女大人为甚，王女大人身后跟随着两名女性使者，似乎是要把她驱逐出去，芈苓顿时胸膛之内燃起三昧真火。
子圣倒是被她掐得脑袋清醒，说：“现在我大邑商前线战况紧急，我确实应该多加提防有间谍潜入。”
“阿圣，父王现今经营东部方国，你对待外来之客务必要谨言慎行。”嬴莜对着夫君说道：“提防有间谍进入，窃取到我大邑商的谍报。”
“王女大人，你忌恨我！”芈苓冲着王女问道：“你为什么要诽谤我？”
子圣略微恚忿地说道：“阿苓，你先别喊冤。我相信阿穆的言辞。”
“这么说来，你是相信她的一面之词，认为我到大邑商是来做间谍咯？”芈苓愤怒地说道：“小王大人，枉费我心里有你！”
“公女大人对我的情意我都记在心中。”子圣看着荆国公女，眼里满是温情，说：“公女大人，现在我大邑商正在征伐东部方国，正是需要提防间谍的时候，我希望公女大人在大邑商别做多想，公女大人过几天就要回去吧，请公女大人尽情在大邑商玩乐。”
“公女大人，我可是有凭有据，我是奉父王之命前来告知小王大人的。”子穆口齿清晰地说道：“昔日，玄王亥和上甲微奉夏泄之命驱逐鬼方，我先王大京武丁奋伐鬼方。夏商二代，皆以鬼方为敌，你们鬼方迁移到南部，国号为「荆」。我父王接到斥候来报，得知荆侯跟周侯结为同盟。”
芈苓登时犹似泄了气的牛皮橐，有些战战兢兢地说道：“我过两天就要走了，万望玄女饶过我。”
见作为间谍的荆国公女终于肯走了，子穆微笑地说道：“刚才你叫我什么？玄女。我也要回敬你，叫你鬼女！”
双方呈现出一副就要开打的阵势。
“你这是作什么？”嬴莜愕然地说道：“你别任性，她可是公女大人。”
子圣对着小妹说道：“阿苓反正要走了，你就跟她和睦相处吧。”
“知道。”子穆瞟了兄长一眼，说：“我还是她的导游呢，凭着平时相处的情份，我和她还是姊妹呢。”
早就听闻比国公孙擅长巫术，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芈苓邀请道：“我听说王女大人擅长巫术，王女大人是玄鸟之后，而我是鬼鸟之后，我想同王女大人切磋巫术。”
“行。”子穆言语甜脆地说道。
“且慢。”子圣神色凝重地说道：“我要同阿苓谈话。”
“有什么事？”嬴莜向夫君提醒道：“阿苓还要跟阿穆切磋巫术呢。”
“阿莜，我等会就回来。”子圣对着妇黄说道：“不会碍事，我跟公女大人谈论的是风月之事。”
子穆向兄长蹙眉问道：“兄长还想跟她再谈风月之事？”
“是的。”子圣简短地答道。
顾望片刻，嬴莜唍尔说道：“阿圣，你去吧。”
倒是王女子穆在一旁撇嘴，表达了愤惋情绪。
小王子圣便同荆国公女来到椿苑，苑内椿树众多，香气飘荡。
芈苓望着小王说道：“阿圣，我要走了，万望日后我们能够再相见，如果我能怀上小王大人的子嗣便是我的荣幸。”
“阿苓，此去不知何时能够再见？”子圣叮咛她道：“如果你怀有我的子嗣，无论男女，取名为「骜」即可。”
芈苓低首羞赧道：“嗯，如果我有了小王大人的孩子，我就给孩子取名为「骜」。”
子圣轻抚着她的肩膀说道：“阿苓，你此次返回荆国，我实在难舍你离去。”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芈苓深情地注视着他，说：“我也难以割舍小王大人呀。”
子圣微笑地说道：“我的小妹还在等着你，你快去同她切磋巫术吧，别让她等太久了。”
“嗯，我可没忘记切磋巫术呢。”芈苓粲然说道：“我在荆国的时候早就听闻到王女大人是神明所指定的来往于人间的使者，我作为高唐之尸，最想拜访的就是这一位王女大人。”
樾苑之内，东风吹拂着众多青翠的树木。
荆国公女芈苓和比国公孙子穆各自头上顶着鸟类的羽毛，两人施展巫术，一人化为鬼鸟，一人化为玄鸟，俱是振翅高飞。
①【芈】羊咩声也。
②【鬼方】鬼方有南北之分。
③【欙】竹轿。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鬼车鸟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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