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之颂》子桑木

93、二王子钻

　　“辛苦你了，阿陶，多亏你把二王子带过来。”商王授看着亚庇又回过头来看着次男，轻捊长须严厉地说道：“阿钻，你是我的孩子，务必要严于律己，这一次征伐人方来迟，父王就罚你同阿圣进行驾车演战。”

　　“唯。”子钻恭敬地说道。

　　此时，又有一名男性小臣走上前来通报道：“小王至。”

　　商王授以手示意道：“宣小王觐见。”

　　在男性小臣的宣召之下，小王子圣急若流星地步入室内，后面跟随着抬鼓的车夫，他恭敬地向父王说道：“子臣捕鼉归来，特意制鼓进献给父王。”

　　两名车夫便把一架巨型鼉皷抬进来呈献给王上。

　　“甚善。”看着三角架上的巨型鼉皷，商王授又一次轻捊长须说道：“阿圣，父王刚才命令阿钻同你一起进行驾车演战。”

　　看着对面的二弟，小王子圣带着雄浑而又爽朗的声音说道：“在大邑商的时候，我与你就有过进行武斗的约定。”

　　子钻此时下意识地按住腰间的长剑，挂在鞶革之上的长剑乃是使用纯精之金所锻造而成，正是可以运用此剑来对付小王大人，他毕恭毕敬地说道：“阿圣，待到未时，你我二人进行驾车演战。”

　　子圣兴致淋漓地说道：“行，我们就约定在未时进行驾车演战。”

　　秋天高大的蜜橘树结出硕果，硕果表皮颜色金黄，在碧绿的枝叶之间显得状若火球。

　　驾车演战的场所设在呆地，郁郁葱葱的蜜橘树丛生长在呆地，一到秋季，邑内几乎就盈满了蜜橘的香味。

　　小王子圣选择了呆地这一块果香盈溢的所在，又请来了王女子穆来为他和二王子钻作证。

　　子穆便招呼攸国公女子荻前来呆地。

　　一众侍从分立四边，静观着两位王子的对决，等候着两位王子的驾车演战竞赛揭晓答案。

　　小王子圣和二王子钻两名男兒各自手执金剑与金盾分坐两车，兄弟俩都身穿厚重的铠甲防止利器穿透身体。

　　两驾战车各由两匹白色骏马所牵制，四匹白色骏马昂首嘶鸣，叫声颇为雄健。

　　子荻和子穆姊妹俩望着两位王子的决斗，姊妹俩紧张得手心都微出凉汗。

　　小王子圣坐在轻简的战车之上，右手握着金剑左手提着金盾。他透过头盔的通风孔瞥到王女子穆正在胸前将双拳合握，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只会为他而流连。他再看公女子荻，倒是一张红似芙蓉的脸庞喜欢在决斗者们身上左瞧右瞅。

　　“来吧！”子钻看了看公女和王女为他们的决斗而神情焦灼，顿感全身有暖意流过，右手握紧金剑左手提住金盾。子钻斗志昂扬地驾驭战车，豪迈地说道：“小王大人，我们开战！”

　　“开战！”子圣望了一眼只为他而心生担忧的王女，心里顿时流淌着激扬之情，举起金剑以金盾护身，随即斗志高昂地投入决斗之中。

　　看着小王大人熟稔地驾驭战车，子穆一双熠爚的眼睛追逐着他的身影，双手交握合于胸前，默然祈祷长王子能够战胜二王子。

　　第一次见到两位王子在此决斗的场景，子荻的情绪处于振奋的状态，一双犹似黑色珍珠的眼睛流露出对于两位王子的赞赏之情。

　　两驾战车随着两位主人的搏击而剧烈抖动，小王子圣和二王子钻两名身穿沉重盔甲的男子以利刃相抵，历经三个回合，未分胜负。

　　注视着小王大人身在战车之上的一举一动，子穆祷告于上帝，希冀上帝给予小王大人战胜对手的力量。

　　在战车之上，二王子钻以全身的力气运用战斗技术同小王大人搏击。

　　双方各执利刃，钉钉铮铮的声音响彻四周，使观者闻之甚为赞叹，赞叹两位王子武艺高强。

　　又经过两个回合，小王子圣与二王子钻的决斗，以小王大人获胜而告终。

　　激动人心的决斗结束，四匹白色骏马终于可以在厩圉之中嚼食青草。

　　公女子荻和王女子穆姊妹俩见到两位王子的决斗顺利结束，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

　　把头盔摘取下来，子钻一双蕴含着星光的眼睛依然充满着争强之意。

　　“二弟，下次我们再来决斗吧！”对于此次的决斗是自己赢得了胜利，子圣是非常骄傲。子圣高兴地把头盔摘取下来，并且将头盔抱在手上，说：“下次决斗的时候请二弟再把宝剑带来。今日，兄长我运用宝剑抵挡你的宝剑，便感受到你这一把宝剑的非同凡响。”

　　“可惜还是输给你。”子钻眼神一黯，旋即带着一丝自负的意味说道：“不过，下次我有把握胜过你。”

　　“哈哈哈，我等着你的卷土重来。”咣噹一声，子圣将手里的一把金鞘宝剑放回鞶革之中。

　　子穆微笑地对着小王大人说道：“阿圣，你获胜了！”

　　望着两位王子所罩的铠甲是多么坚硬多么闪亮，子荻扬起了夸张的笑容说道：“阿圣、阿钻，你们可真勇猛。”

　　“平日，我在校塲上驾驭战车，为的就是这一刻的胜利。”子圣此时将手里的金盾交付给一名男性小臣，拊掌说道：“列位淑女如果还想再围观驾车演战，我可以叫几位朋友到场。”

　　子钻面有愧色地说道：“第一次到达攸国，我就输给小王大人，让列位淑女见笑了。”

　　“不会呢。”子荻宽慰他说道：“王子大人只需要多加练习就可以使武艺更上一层了。”

　　子钻拱手向攸国公女说道：“借公女大人吉言了。”

　　“阿圣。”子穆看着小王大人说道：“我们走吧，我还需要练习剑术，要向你指教呢。”

　　“去哪里？”子圣此刻的目光全部聚集在她那一张肤若凝脂的脸庞上。

　　望着他那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闪动着耀若黑碧的双眸，子穆温柔地说道：“回我宫里教导我吧。”

　　“可以。”子圣带着金石之声说道：“昨天，我见你习武，剑法一招一式犹似金龙翻腾，假以时日，小妹必成伟器。”

　　“借兄长吉言了。”子穆顺势拉着小王大人，对着攸国公女说道：“阿荻，等会再见。”

　　子荻朝她招了招手，说：“再见。”

　　“再见。”子钻也是随着攸国公女招了招手。

　　子穆微笑地看着他们，说：“再见。”

　　子圣对着他们说道：“等到戌时，请你们到我宫里一坐。”

　　“小王大人，我定会按时赴约。”子钻对着小王大人沉稳而克制地说道。

　　“行耶。”子荻则是俏皮地说道：“我要到小王大人宫里效仿饕餮饱餐。”

　　午后的阳光赖洋洋地照射在桓宫乌青的屋脊之上，洁白的信天鸽在屋脊之上咯咯咯地鸣唤。

　　在桓宫的庭院之中，小王子圣教导王女子穆如何运用宝剑展示个人的格斗技巧。

　　高大的槭树傲然地挺立在庭院中央，赤色的叶片飘落于地。

　　看着小妹的剑法招式越发灵活，小王子圣击节赞道：“击剑都能够运用得如同行云流水，那么挥舞斧钺的你会更随心所欲。阿穆，征伐人方的时候你定能拔得头筹。”

　　子穆温言软语地说道：“阿圣，等到征伐人方的时候，还是需要小王你第一个冲锋陷阵呢。”

　　“我作为小王必定要以身作则。”子圣手里握着一把沉重的宝剑，望着闪烁着寒光的利刃，说：“必要的时候我会以这把宝剑来保护你。”

　　子穆虽然是一名孔武有力的英媛，但是听闻到小王大人发誓要保护她，她心内奔涌出对于小王大人的连绵爱意，小王大人伟岸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之内逐渐占据，再也挥之不去。

　　子圣拉着她的一只玉手，说：“来，阿妹，我们一起进入室内饮用果茶。”

　　兄妹俩进入桓宫的颢室之内，两名女性小臣即刻端来两盘鹿肉和两碗果茶。

　　子穆随同小王大人跪坐在竹制席子之上，看着案几之上的佳肴，便笑着对小王大人问道：“阿圣，上一次在我宫中帮忙制作杏膏，你可带来几支？”

　　“我带来了两支。”子圣笑颜以对地说道：“我在柏宫的时候，还吃了一支，杏膏吃进肚里的感觉是酸萌萌而又甜滋滋的味道。”

　　子穆左手捧起一碗果茶，她又以右手执拿象箸吃食鹿肉，说：“攸国境内的梅花鹿真是美味，补五脏益血脉，我还想再来一盘。”

　　“等会我去吩咐厨师再给你端来一盘。”子圣以一种柔情似水的目光注视着她，豪迈地说道：“如果不够，我再去楌苑为你狩猎三头梅花鹿。”

　　“行耶。”子穆温言软语地说道：“阿圣，你也快点趁热吃食。”

　　子圣随即答道：“嗯，我嗅着盘中鹿肉的香味，早就想吃食了。”

　　在杺宫的菦室之内，一张巨大的狼皮铺在嵌满金砖的地板之上，镂空香炉里面放置着馥郁的麝香，正在燃烧，逐渐散发着诱惑人类的香气。

　　王子钻平日最喜游猎于郊野之外，偶尔也行于莽林草原之中，这一张巨大的狼皮正是他射杀灰狼所获。

　　一名女性小臣按照他的吩咐，特意为他端上一尊梨酒。

　　王子钻举着盛满梨酒的玉尊独酌，回忆着他同小王大人的驾车演战情况，感慨着此次前来攸国遇到了小王大人，让他明白了帝子和介子之间的差距。公孙子穆从小到大都是跟随着小王子圣，公孙子穆总是借着小王大人的权势对他们这些庶出王子目使颐令，这一位宛若瓷娃的公孙大人偶尔也会找他们这些庶出王子举行扛鼎竞赛，公孙子穆真是一名争强喜胜的女孩子，喜欢展示自己超凡的力量，用于亨煮食物的金鼎总是在她掌上挺立。

　　午后的太阳将光辉挥洒于菦室之内，将室内的案几和坐席照耀得镀上一层金色。

　　世上唯有日光和月光是最为无私而慷慨，王子钻把一尊梨酒悉数饮尽，享受着阳光的沐浴，回想起父王每年为先祖先妣而举行的祭祀活动也是按照帝子和介子的区别献上太牢和少牢。自文武帝丁即位以来，王室当中的中阶贵族和低阶贵族的先祖先妣都失去了享受国家祭祀典仪的隆重待遇。此次征伐人方，他途经行营的时候，听到有些同姓贵族私底下抱怨当今商王延续了文武帝丁以来削减宗堂先祖先妣祭祀典仪的政策。

　　这些同姓贵族的议论，使作为介子的王子钻想起了他的母亲妇莘姒绾位于嫔嫱之列，不知百年之后他的母亲会在国家的祭祀典仪当中处于什么位置？也许他的母亲是榜上无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