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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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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招呼周喜端了个小板凳在自己身旁坐了,这才道:“前几日大秋儿见过那傻姐儿,说是长胖了不少,肚子长得溜圆。大秋儿也是个命苦的人,好容易得了个儿子,哎!哪成想,小时候发烧,硬是把个孩子给烧傻了。想着自己儿子傻,又不是很殷实的人家,娶媳妇自然是有个肯嫁的姑娘就不错了。说起这桩姻缘还跟我有一点牵扯,我前年的时候到红花家去,半路上碰见见了那傻姐儿,于是向人打听了,长得很好的一个姑娘,可惜生下来就是个白痴。我这个人原本不是很愿意帮人做媒,但是既然知道了大秋儿的这个难处,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秋儿,想着让她自己去打听,能成是她们后辈人的缘分,不能成也与我没有什么相干。”
周喜忙道:“娘这句话说的极是,事也办的对,咱们既不去做那媒人不收那个谢媒礼,日后成不了事,她也怨不着咱们 。秋婶娘亲自去求的亲,这个事情我是知道的,说是傻姐儿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她彩礼一拿过去,就相当于救了她家的命。那姐儿的父母都是懒散人,女儿还没有嫁过来,边隔三差五的过来蹭饭吃,秋婶娘还得好菜好饭的照顾着。”
老太太瘪瘪嘴一脸的鄙夷:“光是个懒散人也就罢了,能让女儿做得出那种事的父母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见周喜一脸的茫然,老太太低声道:“你道他女儿真是长胖了么?哼,肚子都五六个月了,大秋儿开始是怀疑,但是想着他家黄花大闺女又没有嫁人,怎么会是怀孕了呢,大秋儿也是听了傻姐儿掉到井里死啦,才开始怀疑的。说是开始要挪婚期,大秋儿觉得奇怪,就跑去看了,那家人怕是知道大秋儿看见了她女儿,怕事情败露了自己见不得人,所以就让傻姐儿掉到井里死了。\'
静秋听到这里,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不杀了张富贵她就不姓徐。
周喜显然也很惊讶,愣了半响神才咬牙道:”那里去见这样狠心的父母,傻姐儿难道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么?”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可不是,我当年愿意为了儿女去死,可是也有这样狼心狗肺的爹娘。倒是可怜了大秋儿,好不容易给儿子找了个媳妇,没成想还没有结婚就这样。哎!倒是弄得我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
周喜忙帮老太太抚了抚胸口,又轻声问道:“那傻姐儿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姐儿头脑不清楚,定是被哪个狗男人给骗了。”
老太太恨声道:‘可不是,这件事怕是傻姐儿父母都不知道呢,要不然不会知道女儿怀孕了,就下这样的死手。\'
周喜转头看了眼自己女儿,有些担忧道:“春妮明年就出嫁了,这些日子再也不让她出门了,女孩子家还是呆在家里安全。”
老太太赞同的点点头,不忘叮嘱刘氏:“这个话不要到处乱说,只提醒一下同村的有女孩儿的人家,注意一下,不要让姑娘一个人在外面。”
周喜点头应了,又叹息了一阵。才提了空桶准备进屋,见静秋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画玩,小姑娘一个人蹲在那里.脸上的两条小眉毛都竖了起来,看起来可爱极了,周喜忍不住笑道:“静秋!是姐姐不跟你玩生气了么?瞧你可怜见的,一个人在地上描花样呢!”
春妮和静夏听了,也都看静秋,果然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两人撑不住都笑了起来。
老太太也笑道:“小可怜见的,快到外祖母这里来,外祖母疼你。”
静秋听见她外祖母叫她,忙扔掉了手里的树枝,跑了过去,地上留着她画的一副画,横看竖看都像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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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静秋就嚷着要回徐家村,徐铁根笑道:“你不是说好久都没有到舅舅家来么最少要住三天,怎么才一天就嚷着要回家!”
周喜也道:“舅母家不好玩么?我今个叫春妮姐姐陪你玩,她要是不陪你,我就抽她。\"
静秋忙摇头道“舅母可别这样说,舅舅和舅母待静秋这样好,静秋开心还来不及呢。不过我想娘和小弟弟了。”
静秋昨天听了外祖母和舅母的谈话,昨晚一宿都没有睡好,张富贵这个老东西多活一天,她就替红桃和翠芝担心一天。与其在丁家湾坐立不安,倒不如早一点回徐家村把这个老东西给收拾了。
这边厢,老太太也道:“我的个小乖乖,外祖母想了你这么长时间,你就在外祖母家住了一天就要回去啊。”
静秋打定了主意是怎么样都要回去的正在想法子,二姐静夏道:“祖母,我在舅舅家住了这么多天,我也想回去呢,小弟弟好长时间都没有见了,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了。”
见两个女儿都吵着要回家,徐铁根也放心不下田地里的活计,想了一会儿也道:“不如这样吧!今个我就带着孩子们回家,下回忙完春耕,我驾牛车把红花他们都接过来,在哥哥家住几天。到时候娘可别嫌孩子们吵啊!”
老太太听了这个话,心里高兴,忙道:“都是我的后辈人,吵什么吵,说明我儿孙满堂有福气呢."
周喜见徐铁根去意已决,只得道:”既然这样,说好了过了春耕一家人都过来住几天,可不能说了不算话。”
丁水木和这个妹夫很是聊得来,也有些不舍,道:“小孩子们就是不懂事,下回到了舅舅家,可不准又闹着回家。'
静秋忙点头道:“舅舅说的是,下回舅舅赶我们走,我们都不走的呢!”
大人们又说了一会子话,老太太舍不得静秋抱在怀里揉搓了一会儿,静秋道:“外婆,你腰上老是痛,要注意多休息,我前个听我娘说有个偏方可以治你腰疼的,不过现在还没有泡好,下回见面估计就能用了。”
周喜和丁水木统共只生了春妮一个女儿,丁老太太虽然想要孙子,但是眼看着儿媳妇每天差不多拿药当饭吃了,还不见怀,慢慢的心也就淡了。春妮是她一手带大的,乖巧懂事,但是太过于拘谨了些。反倒不像几个外孙女,见了她亲热得很,外孙女里头,又最疼静秋,静秋嘴甜会哄人,长得玉雪可爱。
当下见静秋这么小还顾着自己的腰伤,越发疼到自己心肝里去了。
静夏忍不住笑道:“外祖母真是的,一个劲的把静秋拉在怀里疼,我们看着都怪吃醋的呢!”
老太太道:“也别怪我多疼静秋,她最小,家里头姐妹也多了,像你和静春这么大的时候,家里姐妹没有这么多,你爹你娘可劲儿疼你们,现在轮到静秋了,又添了个冬哥儿。小可怜见的,外祖母再不疼,就没有人疼她了。\'
周喜忍不住笑道:”瞧娘说的,我们都疼着静秋呢,我们家里最小的一个女孩儿,又是娘的心头肉,哪个敢不疼?”
静秋窝在外祖母怀里,看着舅母将爹带回来的那个背篓递给爹,看样子好像比来的时候还要沉得多。
徐铁根和周喜推了半天,刘氏有些生气:“五条腌鱼,一些冰糖红枣之类的,不是值钱的东西,也不是给你吃的,都是给红花和孩子们的。”
徐铁根眼看推辞不过,,只得接了。
徐家村和丁家湾不同,徐家村处在几个村子的中心,来往运送货物的车辆都很多,所以徐家村的村民出门大多都是站在村口等着运送货物的马车或者牛车,而丁家湾比较偏僻,为了出行方便,基本上每一家都会有牛车或者马车。丁水木家有一辆牛车,于是他叼了个旱烟驾了牛车来送他们。
徐铁根和丁水木坐在前面驾车,两个女孩儿坐在后面的车厢里,说是车厢,其实确切来说,只不过是几块木头钉制的木箱子,还没有盖子。
静秋心里有些感叹,回去的坐的车和来的时候坐的车,真是天壤之别,不过这样也很好了,总比挤在满是稻草或者木材的车上好。
静夏将自己放衣服的包袱垫在静秋的身下,笑着道:“有这么难受么?坐着包袱要舒服一些。”
静秋拉过二姐道:“我们一起坐。”
两个小姐妹靠在一起,静秋想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二姐,你有没有听过傻姐儿?”
昨个,外祖母和舅母讨论傻姐儿的时候,静夏和春妮隔得远,并不曾听见,而静秋有意靠近,自然全部都听了去。
静夏道:“就是隔壁村子里那个?我听说她不小心掉到井里死了。\"说完叹了口惋惜道:“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她还带我玩过。其实傻姐姐长得挺好看的,就是人笨,长到十几岁,却还像个几岁的小娃娃。她们村里的小孩子总是欺负她,拿泥巴石块扔她,不过,我倒是好几次看见卖豆腐的张爷爷帮她赶过小孩子呢!”
老东西哪里会那么好心,静秋心里一边替傻姐儿惋惜一边恨恨道:“卖豆腐的张爷爷他们都说他不是好东西,连他儿子都打过他呢!”
静夏觉得妹妹很奇怪,摸摸她的脸郑重道:“我告诉你,你以后可千万离张爷爷远一点,我有一回在谷场的稻草堆里睡觉,听到张婶娘和人家说,张爷爷偷看他儿媳妇洗澡,才被她儿子打的。她说张爷爷很色,是个老色鬼。”
静秋心里暗暗好笑,静夏今年才十岁呢,于是故作天真的问道:“二姐,很色是什么意思啊?是有很多颜色的意思么?是张爷爷的眼睛里有很多颜色么?”
妹妹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个问题出来,静夏得好好想想,见静秋一双眼睛澄净无暇,静夏心想我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但是听大人们讲,是不好的事情就对了。妹妹比我小,但是胆子却比我大,须得说的很严重才能吓住她。
于是静夏道:“很色的意思就是张爷爷有一个习惯,喝一口水,就会吃掉一个小孩。所以你以后见到了张爷爷要是不跑的话,张爷爷就会把你吃掉。”说完静夏自己点点头:“对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静秋用双手捂住脸,装作害怕的样子道:”好害怕,我再也不要见到张爷爷。”
被白嫩小爪子遮住的脸已经笑得变了形。
静夏抱住妹妹安慰道:“被怕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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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爹娘送走舅舅,静秋焦急的等到了晚上。
徐铁根家里有三间房,他和丁红花睡了一间,静春静夏静秋三姐妹睡了一间。
静秋白天在旧旧的牛车上颠了半天,身上被弄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本来很想睡,但是她一想到晚上要做的事情,就觉得很刺激,于是迷迷糊糊的强忍着等到了半夜。
静春和静夏都睡得很香,为了节约钱,徐铁根没有买蜡烛,点的都是油灯。但是静秋做的这件事情,不能有第二个人知道,所以油灯她也是不能点的,蹑手蹑脚的从床上爬起来,一时腿软整个热都栽到了静春身上,静春轻声一哼,一摸原来是妹妹,低声道:“是不是要出去尿尿,你等等姐姐带你去。”
静秋忙摇摇头,转瞬间又想到,自己摇头大姐看不到,忙压低了身子摸索着在姐姐耳边低声道:“我自己去。”
等了半响,不见静春回答,黑暗中只听到两个姐姐均匀的呼吸声。又撑着等了一会儿,确定两个人都睡熟了,才又轻手轻脚的下床。
俯下身子在床底下摸索了好半天,摸到了一个布袋子,静秋满意的背在了身上。
木头门被静秋轻轻推开,外面听得到蛐蛐的叫声,今晚的天气很好,月亮虽然不大但是很亮,她个子小,穿的又是一件深色的单衣,走在路上不仔细看,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她。
农村的生活娱乐本来就很少,基本上吃完了晚饭唠嗑一下家常,接下来就是睡觉。
静秋一个人借着月光沿着小路,很快就找到了张富贵家。
张富贵住的是个茅草房子,旁边有两间红砖青瓦的房子,据说住着他两个儿子,三间房子的门都是紧闭着的。
静秋却不敢大步走动,张富贵养了一只大花狗,她是知道的。
她蹲在对面的一棵大槐树下面,解开了身上的布袋子,这里面是她为那只大花狗准备的东西。
里面装的是两只死老鼠,这老鼠是隔壁的张氏用砒霜给毒死的,静秋从垃圾堆里给捡了回来,她拿出一把匕首在老鼠身上东划拉一下,西划拉一下,很快,老鼠就变成了一团血淋淋的肉团,静秋手上扬起一个有没得弧度,老鼠肉被她扔到了张富贵家门口,落地的时候还打了两个滚。
静秋心里有些紧张,张富贵养的大花狗平时的警觉性是非常高的,有时候狗吠起来,大半个村子都听得见。
月光清冷,静秋出门的时候没有加衣服,她双脚在地上跺了几下,突然声音有些不大对劲。对面有东西正在向这边慢慢靠近,静秋凝注了呼吸,来了。
张富贵这个老东西自己长得瘦巴巴的,养的狗倒还挺肥硕。虽然肥,但是它也挺丑,一身的黄底黑花的毛色,看起来就像一只长黑斑的大型黄鼠狼。
大花狗轻轻的走到老鼠肉跟前,先拿前爪翻弄了一下,又拿鼻子去嗅,静秋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大睁着眼睛看着那只狗将老鼠肉一点一点的都吃进了肚子里。大花狗吃完老鼠肉后似乎有些意犹未尽,低着狗头东嗅一下西嗅一下,静秋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大黄狗好像朝着她的方向过来了。
静秋心跳加速起来,一个劲的回忆自己以前学到的经验,一般来说狗是不会随意攻击人的,不能背对着它跑,最好站在原地不动,让它嗅嗅你的味道......
大花狗慢慢的朝着静秋走了过来,是的它已经发现了静秋。
五米......四米......三米......两米......静秋默默的在心里计算着那只狗和自己的距离,她已经准备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希望这只狗念在她年纪小不懂事不要咬她。
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静秋没有感觉到那只狗过来,心里觉得奇怪,再睁开眼睛看,大花狗居然调转了头慢悠悠的跑到自家门前坐着了。
静秋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既然吃了她的老鼠肉,这只狗想必已经活不过今晚了,张婶娘买的砒霜,静秋相信一定很毒。
此地不宜久留,她轻轻的慢慢的后退......再后退....然后.....飞快的跑了回去。
跑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哼起了小歌。
今天晚上的任务完成了,明天晚上的事情就好办了。
静秋来到这个架空朝代里后,曾经想过很多,她在现代的时候看过很多的穿越文,穿越女各种牛逼哄哄视人命如草芥,但是真正穿越到这里才知道,只要三观没有崩坏,是永远没有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可是她也在穿越的第一天就告诉过自己。如今的这条命就算是捡来的,不要再活得窝囊,如果这里的法律保护不了自己,那么就靠自己的双手来保护自己。
女人在这个朝代里地位一如既往的低下,想要让自己活得有尊严,就得要会些手段,张富贵的命,就是她考验自己的第一次。
是否会害怕?是否在半夜三更的时候想起来内疚得发抖?
静秋对自己说,这些东西都不该在自己改考虑的范围内。心狠了,才能活得更好。
回到家里轻轻掩上门,蹑手蹑脚的钻回了被窝,大姐静春翻了个身道:“你出去尿尿了?”
静秋道:“嗯,是的!”
静春哼哼唧唧的又翻了个身睡了。
静秋将被子拉过头顶,闭上眼睛,期待着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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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静秋是被静夏从被子里拉出来的,她睡眼蓬松,嘟囔着问:“怎么这么早叫我,我还想再睡会呢!”
静夏道:“我跟你说个事!”
静秋装作不耐烦道:“哎哎呀,什么事啊,人家要睡觉!”
静夏一脸的喜不自胜,在静秋耳边道:“你知道张爷爷家的那条大花狗么?我一大早就听见张婶娘说,张爷爷在村口破口大骂,说是他家里的大花狗昨天夜里被人毒死了。”
静秋故作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问道:”是谁啊,这么狠的心?”
静夏撅着嘴道:“张爷爷家的那条大花狗邪门着呢!小姑娘从他家门前过,从来不叫,要是旁的人,那叫的恨不得全村子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