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月痕》心凝

73、阮梅

　　其实，先生好像并不是无所不知的。就像他不知道忆盈楼为什么要叫做忆盈楼，也不知道为什么忆盈楼的人脑袋上不管大小都要插着个扇子。先生说这是门派特色，但那是什么呢？
　　这是阮梅第一次踏进这片乐坊，自从当年被劫持之后她就很少离开东篱寨了，最多是偶尔到扬州城里走走，忆盈楼虽然离得不远但也从来没去过。毕竟她只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当初发生过那种事情，去踏入那“插满了扇子的人”的世界，多少还是有些伤害的吧。白月也从不让她来，不想她受到什么伤害。
　　那这又是为什么要来呢？这个问题是有人问过，但小姑娘只是说没事的，就和先生一起去了，豪言壮语样子。虽然真的到了，见的人多了起来之后，还是忍不住的缩在先生后面，抓着衣角小心的跟着。好在忆盈楼是有名的乐坊，平时出入的人多得很，也没有什么人会特别去注意那貌似祖孙的两人。
　　只是悦姐姐是在哪儿呢？这个问题确实难住了阮梅。白月平时不让她来，就更没有告诉她自己是住在忆盈楼的哪里，而且说起来，弟子的寝室，就算是知道在哪儿，那里也不是会让外人随便进入的吧。
　　“白月，白月……”
　　嘟囔着那没有叫惯的名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跟着到带着先生到处东走走西看看。先生也只是跟着她，什么都没有说。他没有反对阮梅来忆盈楼就是觉得她的人生见识不应该只局限在东篱寨那一方小院里，不管她日后是不是真的要在东篱寨生活下去，都是需要多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的。
　　“小妹妹，你是在找人吗？”
　　忽然被问话了，阮梅还是吓了一跳，匆忙抓住了先生的手之后才略微平静了下来。“我，我要找悦……曲白月。”
　　“白月姐？她大概是在南边小岛上的吧。”阮烟答的不确定，因为本来也没什么人会知道她的行踪，她也只是根据经验推断而已。本来想要就此走了，但总是觉得奇怪的很，怎么忽然会有外人去找白月姐呢？好奇之下就多看了几眼，但越看就越觉得那小姑娘眼熟的很。
　　“先生。”被看的有些发毛了，阮梅拉了拉人，她很想要赶紧离开。虽然觉得对方没有恶意，但被拉的紧了，先生也只能带她先离开再说了。
　　“啊，你是东篱寨那小姑娘！”阮烟总算想了起来，不觉就叫出了声。
　　“姑娘，若还想活着，就闭嘴，把见过我们的事情忘了。”
　　只是一瞬间的时候就被人锁住了咽喉，快的阮烟就没有察觉到就已经受制于人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老人会有这么快的身手，但这当口也没法想这么多的，只能连连点头。
　　“坐下吧，一个时辰里不许运功呼喊，就在这儿好好坐着吧，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
　　坐在大石上，阮烟觉着似乎身上并没什么不适。只是一想要做点什么大的动作就挡不住的全身剧痛。她不知道那老人什么时候在她身上做了什么，但应该只要听话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了。看着那一老一少慢慢走远，她还是忍不住想解释一下：“我只是有点儿吃惊，并没有什么恶意的。”
　　“那样最好。”先生说着。他也无意伤人，只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阮梅的身份。
　　“小姑娘，我代狄姐姐向你道歉，当年是吓到你了吧。”
　　“你也在？”
　　“是，但我是专修云裳心经的，只是在后面看到那些。”
　　“这样。”
　　“其实，我应该恨东篱寨的。”看着那两人要走了，阮烟又急忙说着。很奇怪，按理来说，那两个人走了她才会更安全，但她就是忍不住的想多说几句，总有一种再不说就来不及了的感觉。“我姐姐就是被东篱寨寨主绑去了，后来我们村子的人也被杀的差不多了。”但是该如何说呢，在知道白月是东篱寨的人之前就已经被她折服了，后来也知道了她接手后的东篱寨已经收敛了许多，甚至有时候会借钱给穷苦村民，就已经完全没有办法迁怒于她了，毕竟算起来那时候她应该也才是个孩子，就像自己那时候才两三岁一样，一切都是听别人转述的了。
　　“那，应该是我为我父亲的行为向你道歉的。不过白月姐已经为你报过仇了。”
　　这小姑娘是那寨主的女儿？阮烟看着那拉着先生要走的小姑娘，心里面翻腾的很，是要过去一剑杀了为姐姐报仇还是一剑杀了为姐姐报仇还是……
　　“为了你自己的命，最好别乱动。”
　　中气十足话语直接击入内心打破了那一直在环绕着的执念，也让阮烟更加讶异的看着那老者，思考着那个拄着拐杖看上去连走路都不太稳当的老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你说你姐姐，叫什么？”
　　“阮霞。”
　　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吗？看着那一老一少诧异对望的眼神，阮烟心里似乎升起了一点希望，急忙想说话，却用力急了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被那老人用拐杖在肩上拍了一下后才恢复了呼吸，急着问：“你们知道她是不是？她还活着是不是？”不管怎样，她只要活着就好，活着她就要把她接过来一起生活，不用再受苦的生活。
　　“很遗憾，在这孩子出生的时候她就死了。我答应了她，要帮她照顾这个孩子。”先生摸了摸阮梅的头，又看了看阮烟。难怪会觉得有些眼熟，原来是那人的妹妹，阮梅的小姨。“你身上的穴道我已经给你解了，但今天的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对任何人说，对你不好。”
　　“为什么？”
　　“名门正派，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会干什么，所谓黑白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是不会因为和你有多好的关系就忽略你的出身的。小姑娘，江湖历练，你还差得远呢。”
　　看着那一老一少飘然远去的背影，阮烟一阵沉默。或者，他说的是有道理的，只是那孩子，真的放她在东篱寨会比较好吗？虽然不想坐视不理，但她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应对这种事情。
　　“等，等一下。”急匆匆的追上两人，急到轻功落地不慎的崴到了脚，但阮烟就没有理会那些，只是追上那两人。
　　“什么事？”
　　“她，叫什么名字。”
　　“阮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