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爱妄想症》白小也

6、反抗

　　许诺吓了一跳，本能地转身，只见林一楠站在她身后，双手插着裤袋，远远望了眼开走的车子，随后目光才落到许诺脸上，说了一句，“那个是上次开车送你的人吧？”

　　他认识那辆路虎，在璀璨的夜色中如同一道亮眼的光线，从他的眼帘深深刺进他的心里。

　　许诺点了点头。

　　“他又找你做什么啊？”林一楠轻笑了一声，“不会还想送你一回吧？”他说着扯了扯嘴角，“你怎么没让他送啊？”

　　许诺本身就被奚含章的追求弄得焦头烂额，此时听出林一楠话里话外的意思，心里便像被针刺了一下，口不择言道：“对啊，他不仅想送我，还想追我呢！”

　　说罢，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宿舍楼走去。

　　林一楠见状咬了咬牙，不由地追上去，从后面抱住她，“诺诺我错了我错了……”

　　许诺抬手抹了抹眼泪，“你哪有错，错的明明是我！”

　　林一楠拉着她的手，把她转过来，有些愧疚地替她擦眼泪，“对不起，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呢？林一楠没有说下去。过去他时常以不费吹灰之力打败出现的对手为荣，只是这次的对手与校园里的男孩子们大为不同，光是两次碰面，他就知道自己危机四伏。

　　**

　　这天的事情在林一楠的道歉中揭过去，但许诺对此上了心，平常在公司尽量少走动，以免跟奚含章狭路相逢。

　　奚含章自然感觉到许诺的抗拒，几次电话被直接挂断，后来干脆用了软件拦截。奚含章第一次讨厌现在发达的电子信息技术。

　　实习期的最后两天，印尼电力展的代表人员到集团总部协商展会具体事宜。海外部因此忙得人仰马翻。

　　岳珊珊跟在前辈屁股后面瞎忙活，好不容易得了空，拉着同样被使唤得淋漓尽致的许诺了解八卦，“诺诺，你跟林一楠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许诺好奇看她，岳珊珊解释道：“我前两天看到林一楠更新微博了，说什么‘你是否可以永远为我驻足’……”

　　“Information explosion！”许诺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不再理会岳珊珊，跑去帮忙布置会议室，心里却因为岳珊珊的话，存了疙瘩。

　　布置完会议室，部门经理找到许诺，给她安排了一个新任务——到会议室做口译。

　　许诺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让我去？”

　　她更想问的是，这种会议都是全程英语，根本不需要口译……

　　经理是个长相精明的女人，看了她一眼，笑着鼓励道：“是上面领导安排的。”

　　许诺虽然不明白领导的用意，但依旧打起精神，带上纸笔去了会议室。已经有几个小领导在了，许诺拘谨地打了招呼，随后在工作人员引导下坐到口译员的位置。

　　过了一会儿，从门口进来一行人，各个西装革履，许诺扫了一眼，却猛地对上某个人的视线，几乎一瞬间明白了经理口中的“领导”是谁。

　　奚含章含笑的目光往许诺身上一落，便又回到眼前，与印尼方面的代表交流。

　　在场的大小领导都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许诺坐在角落里基本没事可干。眼睛四处张望，不由地落到主位的奚含章身上。

　　不可否认，认真工作的他从容自信，眼中是睿智的光芒，的确是个迷人、成熟的男人。

　　不过可惜，许诺淡淡地转开视线，林一楠在她心中的地位是谁也无法代替的。

　　一直到会议结束，许诺作为口译，都没有发挥她的用处。随着几个大领导结伴出去，会议室一下变得空旷而安静。

　　许诺收拾了纸笔，想到这段提心吊胆的实习生活，还有今天无比尴尬的所谓口译，不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小小年纪就唉声叹气……”她刚刚感叹完，冷不防空无一人的会议室中忽然响起一道男声，许诺循声看去，只见会议室的门被关上，奚含章斜倚着门，指间烟雾缭绕。

　　他双眼含笑看着许诺，把刚才的话说完，“小小年纪就唉声叹气，可不是一件好事。”

　　说罢，他抬起手吸了一口烟，片刻之后，漂亮的烟圈从口中吐出。

　　许诺脊背一僵，本能地后退了两步。奚含章看着她紧张的模样，有些好玩，不由笑了出来。他走到会议室中央的桌子边，把烟头捻灭在水晶烟灰缸里，随后才噙着笑，像是安慰她一般，“许诺，你别害怕。”

　　他说着，在对上她的视线后，笑意更浓，“我是真的要追你，所以不会对你做任何让你反感的事。”

　　许诺咬了咬唇，握拳道：“你追我这件事就让我反感了，还有你时不时地骚扰我，也让我反感了！”

　　奚含章抱着双臂，右手摸了摸下巴，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眼神才又回到许诺脸上，笑道：“首先，我追你是因为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所以即使让你反感也是不得已，除非你答应我的追求。”

　　他顿了顿又说道，“还有你说的骚扰，这是我追求你的一种方法，同样情有可原。”

　　说完，他靠近了她，弯下腰去与她对视，“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要脸……”许诺气得脸色通红，低声咕哝了一句，闪身躲过了他的接近，随后便急匆匆往门口跑去，想要逃离与他独处的空间。

　　奚含章见状，大步上前拉住她的胳膊，许诺被桎梏，突然吓得尖叫起来，回头疯狂拍打着他握住自己的大手，“你放开我！放开我！”

　　根本挣脱不开，她干脆抬脚去踢。

　　奚含章没想到她突然这么大反应，也吓了一跳，但几乎是一瞬间又镇静下来，右臂箍住她的身体，左手又去捂她的嘴，沉声道：“许诺，你冷静一点！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没想对你怎么样！”

　　动静终究太大，引得会议室的玻璃门外有人影走动，不一会儿，门打开，奚含章几乎同时将许诺护在身前背过身去，厉声道：“出去！”

　　门外的人吓了一跳，连忙道歉退出，关上门前又不死心地张望了一眼，却始终看不到另一个人是谁。

　　奚含章把许诺一系列反应的原因归结为自己触犯了她的安全距离，待她冷静下来，奚含章才放开她。

　　许诺回身看向他，脸上尚余惊恐，眼圈通红。奚含章摸了摸鼻子，忽然被她看得有些尴尬。

　　许诺双手垂在两侧，握紧了拳头，愤然道：“奚总，您放过我好不好？！”她说道，“我说了多少次我有男朋友了……而且我还是个学生，您年纪都这么大了，请您不要再来骚扰我了好吗！”

　　奚含章准确地抓住了关键词，“我年纪大？”他皱了皱眉，对这个描述有些不满，“我过完九月份的生日才三十三周岁。”

　　许诺现在已经没耐心跟他扯这些，直接略过他的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奚总，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实习结束后，我们能够再也不见！”

　　说完，她不顾奚含章有些僵硬的表情，往门口走去。走到玻璃门前，又小心翼翼地往外张望，等待时机溜出去。

　　奚含章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开口道：“许诺，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让你进会议室吗？”

　　许诺回头瞪了他一眼，又扭头看向外面。

　　奚含章自顾自道：“我想让你看到我工作的样子，”他说道，扯了扯嘴角，像是自嘲，“你们这种小女孩不是常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

　　许诺眼看外面没人，正要开门出去，听到他这句话，扶在门把上的手却停了下来。她默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低头道：“奚总，因为喜欢才会觉得有魅力……我想，您一定会遇上不管什么时候都觉得您有魅力的女孩。”

　　她说着，又有些不忍心，转过身去想要安慰他，却不想看到的却是他掩嘴偷笑的一面。

　　许诺一愣，随即脸骤然气得通红。

　　这个骗子！

　　她狠狠地朝他翻了个白眼，推开门跑了出去。

　　奚含章看着她一路小跑的背影，先是轻笑，过了一会儿，轻笑又变成放声大笑。

　　**

　　许诺跑到办公室，板着脸收拾自己桌上的私人物件，这些都是明天要带走的。

　　蹲着收拾抽屉的时候，忽然桌子底下最角落里有个亮闪闪的东西。许诺好奇捡出来一看，是一个麦兜的钥匙扣，想了想，应该是上次扔掉的时候没扔干净。

　　她看着钥匙扣，脑中不由浮现出奚含章那张脸。越看越生气，直接把它扔进一旁的废纸篓。

　　“诺诺……”许诺又要检查有没有东西落下，忽然废纸篓旁边站了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她抬头看去，对上岳珊珊欲言又止的表情。

　　“诺诺，刚才跟奚总在会议室的人，是不是你？”岳珊珊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许诺语塞，最终点点头，然后解释，“但是我只是在跟他挑明一些事情，别的什么都没有！”

　　岳珊珊蹲下来帮她一起整理东西，也没看她，只是说道：“诺诺，我相信你的为人，而且林一楠对你真的无话可说，你说对吧？”

　　许诺一愣，点了点头。

　　岳珊珊道：“明天实习就结束了，离开学还有两个星期……我决定了，我要考研，下学期到图书馆可别忘了叫上我。”

　　许诺说道：“好啊！”

　　**

　　结果，许诺还是提前一天结束了实习。

　　晚上她接到哥哥许展的电话，许展在电话里说：“妹，妈妈发高烧，你快回来吧……那些医保卡病历卡都怎么弄啊？”

　　许诺手忙脚乱换好衣服，冲出宿舍楼，然而，看着半夜里一片空旷的马路，却不知该怎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