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殊蝶*蝶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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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然良久,转身回走.大株明艳的芭蕉和垂丝海棠在道旁舒展,我心里却是堆满灰暗…
转回寝宫,春阳将暮.
推开门,鸾儿在榻畔立着,见我回了,柳眉双轩,杏眼圆睁,樱口微撅: “我方离了一小会儿,你便没了影子,这要是再弄出个什么事情来…”
我忙走进去,嘻笑着打住她:“鸾儿莫担心啦,我不过到南苑里走走…”
我一句话尚未说完,鸾儿便蹙紧眉头,哂笑道:“不过到南苑走走?!你那日也是不过到北面园子里逛逛吧!”
我只好重操旧业拍起马屁来央她:“鸾儿,好妹妹,别再拿这个嬉笑我了吧.”
鸾儿却不吃这套,正了颜色:“倒不是我有心取笑你,只是你不明这殊蝶地形,要是再入了哪处禁地便不见得还会有上回的侥幸了.我也是差了丫头四处寻你,这会儿才敢沉住气在这儿等你.”
“嗯,宇辰以后定会注意,”我笑看着她.这丫头看着兰心慧质,心思也果然是缜密过人.
恍然间又想到蝶衣,不禁问她: “我今日在这南苑走倒是碰到一人.嗯,就是你过来之前服侍过我的蝶衣,你晓得她吧?”
鸾儿面色稍变但瞬间又转回常态,眸里亦闪过一点异样: “这宫里人我都是识得的,何况她原还是羽娥.”
“羽娥?这称呼倒未曾听说过.”我倒真是有些愧于自己的孤陋寡闻,语气里亦稍有了些羞惭的味道.
“哦,这是殊蝶宫里独有的分制,你未听说倒是正常,”鸾儿颔首,替我释说起这宫里的分制来: “殊蝶虽是少人烟,但分制却缜密.论起来,也是丝毫不输那大明宫.宫主掌着这宫,宫主之下是暗阁…然后是…”
“这暗阁是…?”暗阁?这倒是个奇怪的名字.
“这算是宫里密事了,”鸾儿幽幽笑着撇我一眼,言下之意便是不便与我这外人细说.
我点点头.唉,本公子倒也无心打探这些.
鸾儿继续道:“暗阁之下是四大萱使,有云卿,弄月,麒麟和我.再下是十八羽娥,蝶舞蝶衣便在其中.嗯,再下便是些备肴理宫的下阶使女,有荷衣袭肴,蓝绫使女大约半百.下阶使女下面还有玄布颻扫,通常是犯了重事的宫娥,这也是这宫里的最后一级.”
我颔首,暗惊于这宫里的建制,清简而不失明细,真是把药人谷比成了乞丐窝.由心下也真是对那美人升出了几分仰慕.
细细再想想蝶衣,她刚是穿着玄色布衣,岂不就是羽娥降到玄布颻扫!
于是惊问鸾儿: “那蝶衣怎就降到颻扫了?”
鸾儿欲言又止,方要开口,身后唏唏一声门响.
回眸,美人宫主一只凤角嵌玉绣蝶靴踏进了那雕花梨木门来.
转首再看鸾儿,早就闭了半张的凝脂口,荧荧笑着向那美人浅浅便是一倾身.
我见了那妖娆力略显虚弱美人,一失神,亦把蝶衣给忘到脑后.
美人媚笑着看向我,细语屏退鸾儿: “先下去吧,明早再来.”
鸾儿还未出门,美人便过来携起我的手.
我毫无准备,心下猛是一惊,便要抽手.忽地又见他面上虚汗涔涔两颊带苍,想起他给我疗伤的事儿,不觉心里闪过一点感动,本要拂他的手刚伸出便收了回来.
“一日不见,辰儿是想我了吧.”美人在我耳根上轻轻吐气.
我转头给了他一个白眼,不去理他.
“呵呵,辰儿这样,定是想我了,”美人兀自笑言, “日也落了,辰儿和我用些肴食去吧.”
我慌忙拍着肚子摆手: “中午太过饱腹,这会儿是一点也用不下了,你还是自己去吃些吧.”
美人边拉我往羽榻那儿去,边道: “我原也不想吃的,既这样,只叫她们上些芙蓉露来好了.”
美人把我让到榻上.对着梨木门轻动脂唇,唤出“芙蓉露”三个字,却也掷地有声.
然后他亦倾身倚上榻来,脑袋往玉引枕上一靠,便闭了眼.我心里觉得奇怪,却忍着不去理他,只在那儿赏玩那些茸茸逸动的白羽.良久,美人还是没动静,我终于是忍不住了,靠过去打量他.
媚眼浅阖,眼畔那只蝶也似承静静倚翅态,额前一缕凌涔墨发着着些许汗丝斜搭.
我正端赏着,美人却忽地睁开眼睛,墨潭带波,潭畔蝶亦飞扬.
我还在呆眩中,头便给他拦了去: “辰儿在偷看我哦.”美人眨眨眼,把那个“哦”字拖地恁长.
我头被他束在怀里,清清一阵幽香袭来,心中竟像是揣了只小兔子咚咚直乱撞,颊上也不觉有了撩人的烫意.
我暗叫不好,别一不留神真就有了断袖分桃的意向!于是急急想挣脱,可是美人双臂看似娆弱实却力非凡,怎也脱不掉.
慢慢没了力气,意识趋散,身体渐软,不意门外突来一阵笃笃敲门声.我马上神回,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从美人怀里蹿了出来.
美人幽幽看着已闪坐到一旁的我,媚眼如游丝.良久,懒懒地轻吐一句: “进来吧.”
梨木门开,外踏进两个荷衣女子,模样和午间的有些差异,但娇俏气却是一个模子.我暗赞这宫里可真是会挑人,几个荷衣袭肴选得倒极是神似.两个袭肴丫头各把一玉花盏,端放到那玄玉圆桌之上,也不用美人下令,便引身退下.
我心里有悸,不敢再留坐榻上,于是匆匆翻身下榻往那玄玉桌子奔去.到了桌旁随意找了一倚子坐下,然后捧起一只花盏便死低住头慢腾腾喝了起来.喝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听到榻上有动静,忽一抬头,却迎上一双妖媚的眸子---那美人不知何时竟坐到了我对面,目不眨睛地紧看着我.
双目流銮,冰蝶翩跹…
我竟有些呆了,口中未咽下的芙蓉露化作点流从嘴角渗了些出来.美人见了,眯起凤目,伸出手来替我试了去.唇边顿时一阵冰软,极是舒服.但心里却又有十分的紧张,脸上也起了烫意,于是又低下头装成食露的样子.
我刚低下头,脸便被一只玉手捧了起来.美人另一手中攢着他那花盏,面色颇为认真: “你那盏里露都没了,你若还想喝,就喝了这盏吧.”
“不,不,不用了.”我听了他这话,脸上更是烫得厉害,竟一时结巴起来.
美人盯着我大笑.良久,才终于在本公子犀利如匕的目光下止了笑,眸里却又兀地添了些流光,悠幽道: “也入夜了,我们便睡吧.”
我恼他又是笑又是柔的,便不理他,一个人甩手上了榻.往里侧躺去.
不消一刻,身后响起窸窣声.
毋需转首回看,脑中那副宽衣解带图就比眼看的还要真切三分.我死命咬紧唇,暗骂自己没用,竟把一男人宽衣的样子记了下来!
才安下心,引枕畔侧便探下另一个脑袋.
我慌忙闭紧眼睛,强迫自己不乱想.终于,这一努力还是被耳畔一阵媚笑搞得泡了汤.
夜阑静,月半宵,直销耳畔丝笑鸣.半宿无眠.
次日醒来,神还会着周公,眼却已迎着一张媚脸.凤眼如瑜,眯若游丝,嘴角渺渺挑着.
我想着昨夜那事,一激动,挥拳便朝他那俊脸上砸去.他不意我会向他出拳,也没躲闪,便硬生生挨了我这一计流星拳.
恰巧这会儿门外传来鸾儿的声音: “宫主,卯时了,该往蓼汀去了.”
美人捂住胸口,幽幽应了声,眸子紧盯向我.
我顿时悔至肠青,这美人才耗了三成体力,如何经得住我这流星拳!
鸾儿已推了门进来,我慌然望向她.
寝宫里尽是漫着尴尬的空气.
美人看着我,嘴张了又阖,终于还是不语.稍许,便离了宫.
看他那只凤角嵌玉绣蝶靴踏过漆红的梨木门槛,我已神失良久.
“南公子.”身后鸾儿唤我,语气却比昨日不同.
我回首望她:“嗯?”
鸾儿眉间流转出些许迟疑: “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如若得罪了,还望公子见谅.”
我点头.
鸾儿凝神,继续道: “宫主性冰.自我十岁误入殊蝶跟了宫主以来,他便一直是一脸冰霜,莫说笑了,连哀怒都不曾有过.可自从你进了殊蝶后,宫主脸上渐有了情绪,昨日我甚而见到宫主在蓼汀对着一株海棠痴笑…”说到这儿,鸾儿顿下来,紧看着我,眸子里锁满凝重.
我黯然低下头.
鸾儿踱步过来,在我身侧停下: “公子可懂得鸾儿的意思?.”
懂得?...抑或是不解?...
其实,我自己也不甚明了.
“辰儿,你相信这世间有超越时空,超越性别的爱么?”曾经,颠贱成性的颠人茑如是问我.
不,我不信!
爱,定是存在的.但若要超越时空亘恒不变,怕是万里也难觅不到一对儿.至于超越性别,我当时便一脸不屑地答颠人茑,“超越性别?那不就是你说的那些豪门王孙豢养的小倌么?这和烟柳女子有什么区别,不过玩耍几日,哪个会惦这份断袖之情!”
但今日鸾儿如斯问我,我却有了些许迷惑.然世时未改,我的答案亦是不会变.
试问怀中新人娇笑时有几人能闻得旧人涕?情到浓时情转薄,爱得再深也终有一日会淡掉.这也算是常情,仿若儿时鬼仆叔给我做的人偶,新的一成形,旧的便不知被丢在了哪个角落里…
而断袖之情更是连这般都不如!
虽然美人的出现让我有了种异样的感觉.无论我愿不愿承认,他于我而言早已不是洛阳夜空里的陌路人,这不方五日中,他已然深入我心.
但是我于他又如何?与冶艳不似凡间物若他这般的相比,我亦不过是一介凡俗庸人.以他的倾朝野之权倾天下之容,必然会妻妾娈宠成群.而我怎敢奢望他一份恒专之情?!
旧人独凄泣,此情安可堪.
故,我不敢信爱.亦故,我宁愿选择逃避.
于是我摇头,轻轻地,似在摇碎一个华美而痛楚的梦.
“公子,你难道不明白?还是…”鸾儿拖着,终于还是幽幽说了下去: “还是你太过胆怯,惧于世俗凡人的口舌?若是如此,你倒真是枉负宫主真心,也亏我当你与外面那些道貌岸然之人不同,是个傥荡之人.”
我依旧是低垂着头,不语.
鸾儿又开口,言语里添了些许嘻笑: “鸾儿想,公子对我家宫主也绝非无情.要不,昨个儿晨里我刚来时看有些人竟像是吃了味,弄得这宫里尽是酸味.”
真可谓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一堂堂大男人竟要吃味,后辈子干脆用来打地洞好了…
“昨日我刚醒,体虚头晕才会那般样子…鸾儿你别误会了…我自幼在药人谷长大,自不会理那些尘言风语,”我抬头看她,一字一句语道: “只是,我对你们宫主绝无半分儿女亵渎之意,有是却是满腹感激之情,只一心想往能攀结这般的朋友.”
鸾儿冷笑,眸里募地满是轻视鄙夷: “朋友?...哼,南公子您倒是会说话,只可惜朋友何物,我家宫主并不稀罕!...你若真是无意,便早些离开,免得日后会伤宫主更深.”
我用力点点头,颜上尽欢.
还能如何?莫不让我苦言自己已恋上了那美人,只是惧他日后揽着新人腰从我身前过,只见怀中玉人笑却不闻我泣泪已三千?!我离开,他或会伤心一阵,但不久便会将对我的情淡掉.凭他势可倾国容可倾城,定会百千痴男怨女愿来他这宫中承欢.他会有三千粉黛,而我,只要静静低泣一刻便好.
“五日后便是十五,月圆之夜宫主须在蓼汀采精养功.那会儿宫中最松,我会安排好让你离开的.”鸾儿一脸正色,言语掷地有声,全不似先前的样子.
五日? 也好.
算来我出谷已经半个月了,倒是半点正事都未做得.回去见了老头子,还不知该如何交代,还有颠人茑这贱人,估计又要在那儿加醋添油一番…嗯,早些出谷打探下洛阳城里年刚二九的美公子,挑几个回去,让那老头子自己从中拣挑儿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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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终于填完了(...擦汗...)
飘走~~~
PS:话说,00大大,你那留言,尊,尊,尊素超过咧妖滴理解范围啊...
BOBO..
抹汗继续飘~~~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殊蝶*蝶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