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缘·十日》天*****生

4、合

　　冰麟洞的深处，素续缘的藏身之所。非常简陋的布置，没有床，地上只有几个蒲团。因为地形特殊，这里的环境极冷，功体稍弱的人都会被冻得瑟瑟发抖。

　　只是，这种地方，真的不适于养伤。

　　转头便发现续缘略带歉意的眼神。忽然觉得他真是名不虚传地乖巧。续缘此次受伤不轻，加上本身体质就因为长期受伤一直没有痊愈的原因不是太好，寒气入体，少年的身体哆嗦了一下。佛剑伸手抱住了他。

　　素续缘推开了佛剑结实的胸膛。

　　“我自己有脚。”他冷冷地说道。踉踉跄跄地向洞穴深处走去，从没有哪一刻，他像现在这般清醒地意识到，这个佛剑，不属于他。佛剑也不勉强，便跟在他的身后。心中虽是担心，却也没有说什么。

　　素续缘取回记录，那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嗜血年纪》。将记录交给佛剑后，续缘在回来的路上终于坚持不住，早有准备的佛剑一把接住了晕倒的少年。

　　这次，佛剑带着他离开山洞。他在山洞附近发现了一个温泉，用来治疗续缘的伤势刚刚好。至于不长眼睛来打扰的小喽啰大boss们，来两个他斩一双，不足为虑。

　　“佛剑。”这一次，素续缘没有反抗和挣扎，安安静静地躺在佛剑的怀里。真气从佛剑身上源源不断地输入到他的体内，很温暖。这一刻，素续缘忽然想到了一个词，幸福。

　　“嗯。”

　　“不要再浪费真气了。”

　　“嗯。”虽然口中这么答应着，佛剑却没有放下手。续缘此时也不好挣扎，生怕真气反噬伤到佛剑。

　　“三十年后的佛剑分说是为我而死的。”

　　佛剑没有说话。

　　素续缘低低地笑了一声，却是牵动了伤口，不由地咳了几声。佛剑摇了摇头，压住素续缘的肩头。

　　“别说了。”

　　“冰麟洞，是当初你我相识的地方。”素续缘的声音很低，却很清晰。“那时候，你受小活佛之托保护我。三十年，周围亲近的人一个一个地离我而去，只剩下你和我。”

　　“后来，我一心想回一趟琉璃仙境去看看那朵莲花长的怎样……结果遭遇了埋伏，累的你身受重伤。那一天，邪之子亲自带人围捕，包围圈越来越小，我以为我会死在那里，和你一起。”天地巨变，没有了阳光，素续缘担心梵莲枯萎也是正常。

　　“那串佛珠，你已经看到了。”

　　“嗯。”

　　“你那时候将这串佛珠交给了我，然后尽爆舍利子，化身修罗，舍却一身佛门修为尽复功力。因为无法使用佛牒……”说到这里，素续缘顿了一下。

　　“以一双肉掌硬抗邪兵卫之力。”

　　佛剑“嗯”了一声。

　　“等我再次来到琉璃仙境的时候，没有找到你的尸体。只能用几颗舍利，外加已经碎了一地的佛牒，做了一个衣冠冢。”

　　“嗯。”

　　“对不起。”

　　“我代三十年后的我说一声，不会怪你。”

　　“谢谢。”

　　“嗯。”

　　“你还有多长时间？”

　　佛剑低着头算了算。

　　“五天。”

　　“给我三天，好么？我们一起去救人。”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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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环山上，面对嗜血者们惊愕的眼神，修罗复生，佛牒饮血无数。续缘一一指点那些被救出的人们逃向哪里，该怎样生存。偶尔碰上几个熟人，更是相视一笑。拿起武器便跟在了他们的身边，在这末世中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他们从翠环山脚下一路杀到翠环山顶的琉璃仙境，

　　佛剑从满是鲜血的回廊之中，轻轻一跃，便已落入莲池之中。足下沾染的血迹在透明的池水中泛开一圈一圈的涟漪。琉璃仙境不愧为苦境五大灵脉之一的麒麟穴，哪怕黑暗天幕笼罩，一天日照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这里的莲花依旧自顾自地开得灿烂之极，丝毫未受外界的侵扰。

　　立于莲叶上，佛剑摘下梵莲，然后足尖轻点，凌波回到回廊之上。看着拈花微笑的佛剑，续缘不知为何心中一动。

　　他的责任已经结束了。

　　佛剑，这条漫长的路，我累了，真的累了。琉璃仙境，埋葬着我的父亲，我的亲人，还有……属于我的佛剑。

　　看着那朵他守候了很久的莲花，素续缘的脸色愈发柔和了下来。在那个时空，爹亲可以复生，然后一切困难将会迎刃而解。是的，爹亲是万能的，是不败的。而且，还有佛剑……那个是空的自己，应该是会幸福的吧。

　　一阵张扬的大笑打断了这短暂的祥和气氛。邪之子终于出场。作为嗜血族总Boss，这时候出场，有些晚了。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往生咒响起，佛牒出鞘，直指邪之子。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用兵器指着我了。”以优雅华丽为自我标榜的嗜血族在露出獠牙之后，面目狰狞凶相毕露。

　　“佛剑分说，早该死去的人，回归地狱吧。”

　　斗篷飘扬，弥天邪气卷动，佛与魔的对立、邪与圣的映照，互为抗衡之势，蓦地，佛光一敛，佛牒指地，离土三寸，佛剑闭目，竟是气凝如山，令人不敢轻犯。慈悲面容，带杀眼神，矛盾却和谐地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沉声吐气，一声低喝，佛牒率先出招，照例是漫天耀眼的佛光普照，邪之子出手，针尖对麦芒，不闪不避，邪之刀硬撼佛牒。“铮”地一声，邪之子后退一步，佛剑嘴角蔓出一滴血腥。

　　大呼一声痛快，邪之子连续出招，佛剑不闪不避，一声“万谛——一灭”邪之子一声轻哼，收刀变招，“暗日邪红——”

　　两股巨力撞击，引动强悍气流四窜整个洞中。

　　“佛剑分说，你不减当年之威，哈哈哈哈哈——”

　　庞大的邪气，惊人恐怖的笑声令人不寒而栗，一掌向佛剑分说击出。就在此时四周空间扭曲，佛剑乍然色变。时空之门开启了。一股极大力量，同时将佛剑分说拉入时空之门。

　　感应到这股力量，邪之子极招上手，意图拦下佛剑，佛剑此时已无法动弹，只能回过头，远远地望向续缘。

　　“佛剑，请挽救这个未来。”

　　因为空间的不同，他已经无法听到那边的声音，却能辨认出续缘的口型。然后，看到续缘合身扑上，引偏邪之子的招式。空间入口顺利封闭。

　　就在那一瞬间，不知是不是错觉，佛剑听到了佛珠碎珠般撒落了一地的声音。

　　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之后，佛剑回到了原本的时空。面前是净琉璃关切的眼神。他默默递上了那朵梵莲。那是素还真复活的希望。未来，从佛剑回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改变了。

　　阳光明媚的午后。此时的琉璃仙境，还是一片鸟语花香。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续缘。”佛剑定定地看着那个少年，说道。

　　“圣僧认识我？”续缘似乎有点疑惑，绞尽脑汁回忆却怎么想不起来曾经遇到过这样一个人物。难道是师父一页书换了造型？太惊悚了吧……

　　眼前的续缘，比起记忆中的那个人，少了几分风霜和疲惫，却多了几分圆润和稚气。离别不久，再见，已是隔世。

　　记忆中的那个续缘，被永远地抛在了那个注定被遗弃的未来之中。相逢，然后别离。十天的相处，成为了只能存在于记忆之中的誓言和永恒。

　　“未曾相识。”

　　天命，并非不可逆。只要肯付出足够的代价。续缘，我会实现我的誓言。圣行之路，由此而始。

　　希望，这里的你，能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