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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Part 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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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 。
——父亲说,真正想保护的东西是应该远离的。
在梦里的隧道中徘徊。
黑暗中,听见有人的呼吸。手上真实的触感带来一丝冰凉的温度。像是一场探索,穿越生与死。出口,阳光洁净。隐隐约约听见习窸窣的声音。迎着强光而上,扑面的是满眼的萧索。街上空空荡荡,有一种卑微的羞耻感像藤蔓一样很快盘踞心脏的所有角落。
只是那声音。仿佛羽翼在细微扑扇。逆光处,有一模糊的轮廓在晃动着,声音渐渐扩大。天边恍然升起绚烂彩霞,线条开始明晰。
——快一点。叫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久式。
久式自梦中醒来。刚才的一切仿若一场盛大的梦幻,却又像一次内心深处的探索。自己一直不敢触碰的影子。
不能碰。
长时间的睡眠使得久式睁开眼睛的时候仍有些吃力。望着发白的天花板,久式的大脑重新开始运作。
一些细碎的事物开始自我排列在脑海里。
久式。三番队三席。中央四十六室第四十七席,传说中的领导者。后者的身份是只有山本总队长才知道的机密。
久式想到此,脸上扯出自嘲的意味。什么领导,不过是天生能力好的王族的小姑娘吧。那些四十六室的老头子自以为她不出席会议就认为她是好欺负的老鼠么。虽然久式不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厌恶被责任束缚的人,但她也并不会轻易的交出自己的权力。
是的,权力。自祖代遗留下的,可以颠覆整个静灵庭的王族的权力。高于自己生命的东西。
记忆里依旧有漂亮的庭院。青石板小路。叠错的灌木丛。只是记忆里的自己,经常是一个人。并不是真正的一个人。
记忆里,自己一直在跟别的人说话。尽管表情是不属于孩子的淡漠,但眼里是闪有喜悦的。可是现在回想的时候,那本应该站有的位置总是一片空白。残存下一片刻意的痕迹。言情剧里失去记忆的人在触及某些回忆的时候,头会自然的疼痛。可是久式从来没有。就像真正的被身体以及灵魂抛弃了碎片一样,没有一丝存在过的感觉。
是的。久式是有一种病的。那是奇怪的病症。身体有时会不自主的删去一些回忆,即使那是珍贵的回忆。但有一些东西又会记得的很清楚。比如几百年以前,自己生前看过的漫画,《死神》,《隐王》。或者是自己喜欢的花朵的瞬间的凋亡。或者是湛蓝的天空。还有天空上写着“最爱浅仓南”字样的风筝。还有很多很多。只是关于人的记忆,不受控制。
自从很小久式知道自己这种病以后便自然的减少了与人的接触。她知道,这是一种自我保护。她从不否认她在心底怯懦着,害怕着。她害怕见到有一天会有陌生的孩子在她的面前哭着说“你为什么不记得我了”的情景。她害怕有一天别人又会装作熟悉的样子去编扯没有发生过的过往。
父亲是一个温柔的王。久式一直记得他的手摸着头发的温度。她一直记得父亲靠着长廊遥望远方时的凄凉眼神。她知道,父亲是在怀念她死去的母亲。
父亲说过的一句话她记的很深。
阿久,你要记得。真正想保护的东西就应该远离。
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异常的平静。那是他在弥留的时候说的。去世的原因是因为过度怀念一个人导致的心脏劳累。
山本总队长那时是父亲得力的属下。斑白的胡子一直拖到地面。久式受了他的照顾,便以这样一个只有名没有姓的身份重新生活下去。
其实她可以做副队长,甚至队长的。只是她不想。因为麻烦。
“阿久,你醒了?”从刚才开始一直倚墙而眠的人忽然站起走来,语气里饱满了喜悦。
传说中世界是这样安静的。
久式回头看见了那个银白色短发的男子。脸上是一直让人琢磨不透的微笑。有一双很少睁开了漂亮眼睛。他穿着黑色的长衣,肩上白色的披肩也有些凌乱。只是笑意,更多了份让人温暖的成分。
男子上前,右手轻轻抚上久式的脸。冰冷而熟悉的温度顿时盖去脸上的温度,粗糙的触感却又有着异常的熟悉。久式本想往后退一退身,无奈身体却不受控制。
她只得清了清嗓子,轻轻的说:“市丸队长,请你自重。”
她感到面前的男子手莫名的停滞,一直紧闭的眼睛在恍然间睁开,然后再次闭上。他似乎了解了什么,也没有再问,只是静静的离去,留给久式他的背影,完全看不到表情。
男子走到门口,拉开门,身形顿了顿,许久,久式听见沙哑的声音说着:
没有想到。我也会像垃圾一样被你抛出记忆。阿久。我相信这不是你的本意。只是你的身体替你做出的选择。
久式看见市丸的背影,心中只觉得苍凉一片,满是名为空白的疮痍。自己应该悲伤吗,亦或者喜悦?没有人告诉她应该如何做。
久式愣了愣,还是回复自己漠然的表情,推开身上碎花被褥并折叠好。
坐在镜子前,久式看见镜子中自己白皙的过分的脸有些怔忡。望向镜子前那些似乎很少被使用的瓶子罐子,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其中一瓶。脂粉的腻味立刻在空气中发散开来。
乱菊是死神中少数已经知道久式苏醒的人之一。她有些激动的冲到三番队里唰的一声拉开了久式的房门。
事实证明她这么做是不对的。因为接下来就是她就听见了自己的惨叫,并且身体自动反应冲入屋内拉上门。
房子里站着一个陌生女子。脸上涂满了乱七八糟的色彩。乱菊凭着瘦而高的身形勉强认出面前的人是久式本尊。她看了看桌着的罐子,再一次被久式惊人的化装技术惊吓成功并且满脸黑线。
事实证明,久式天生就是不能碰这些化装品的人。她会用最好的材料把白天鹅变成无人愿看的丑小鸭。
“你啊,还是好好坐下来吧。” 乱菊拍拍自己面前女子的肩,无奈的摇了摇头。
久式很乖的听了乱菊的话,没有乱动。久式是记得乱菊的,因为难得,更显得珍贵。
乱菊拿起桌上的一把木梳,顺着久式黑色微卷的长发而下。放下梳子,乱菊打了一盆清水润饰了毛巾,小心翼翼擦去那些俗气的脂粉,女子干净的容颜逐渐显露出来。
白皙的脸,细长的眉毛,漂亮的眼睛。是一张精致的脸。只是眼神一直那么的淡漠。
乱菊再次因为心烦而叹起气来。
“喂,乱菊。我有没有说过你的身材很好?”乱菊回过神,对上久式狡黠的眼神。
“你这个白痴,在往哪里摸!”乱菊立刻反应过来,脸红了一片,一掌不留情的盖了下去。
“痛……”久式摸着自己被劈到的额头,立刻松垮在台子上,“可是乱菊的身材真的很好嘛!”
久式不甘心,小声的说着。
“你……”
乱菊红着脸,再次做出要打人的手势。手挥在半空中,却又顿了下来。心里的喜悦又被酸涩和些须的释然替代。
乱菊看了一眼久式的背影,垂下了眼帘。
如果是阿久的话,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放弃你的。银。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冷淡了下来。久式望着乱菊表情闪躲的脸,似乎有些明白。彼此相对无言。久式转身踏出了房间的门,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
天空一直都是那样平淡的。或者说,静灵庭一直覆盖于平和的表象之下。不用害怕遭到欺骗。
因为这世界就建筑在欺骗之上。
久式忆起漫画里不久后即将开始的战斗,却怎样也提不起自己的紧张心情。或许是想相信那些自己熟悉的孩子罢了。至少,自己总不会被蓝染的镜花水月给欺骗到才是。
恍然,面前无声停下一只黑色的地狱蝶。它传达着一则消息,请久式三席到山本总队长处报到。
没有用瞬步,久式知道山本总队长其实并不如表面上那样严肃。况且他的留言里也并未用上“立刻”等紧急字眼。想必有一半也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
在静灵庭里交错的道路间穿梭,许多本在慢慢行走的死神都远远的看见了一脸闲散的久式。
“久式君,你的身体没有关系了吗?”
“一切都很好。劳烦费心了。”
久式一路上疲于这样的回答,终于忍不住在一个拐角处用了瞬步立刻到了山本总队长那里。
当她平静了自己的表情走进去的时候,出乎意料的看见一个男子的微笑着向她点头。